“风雪大概持续多久?”
阿尔文说:“往年都是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
乐观点想, 七天,那也够呛, 维兰问:“有柴火吗?”弄个火堆也比现在这样qiáng啊。
阿尔文点点头,从shòu皮毯子中伸出一根手指,指向dòng口, 说:“有,不多。”
弗莱于是抱起维兰,将两个团成团的Omega并排放在一起, 自己起身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堆柴火和前几日换来的shòu皮回来了。风雪已经扑洒入dòng内,弗莱的眉毛上覆着一层寒霜, 他搓搓手, 开始引火。
维兰裹着毯子走上前,双手攥着毯子一角, 张开,瞬间一股冷气钻进来,他急忙扑到弗莱背上,裹住, 说:“冷冷冷冷……冷吗?”
弗莱升起火堆,将人拉到自己身前,“这儿的气候太古怪了,我们暂时出不去。”
他又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风雪,星舰可能被掩埋了。”
维兰缩在他怀里,试图用一条毯子裹住两个人。
“没事,我还好。”弗莱笑了笑,将另一件shòu皮搭在维兰身上。
维兰说:“我看过了,dòng里的食物不多。”
阿尔文此时也挪到了火堆前,暖huáng色的火焰下,气温似乎回转了一点,他神色忧虑地说:“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所有人都以为离寒cháo还有一段时间。”没有准备,就意味着没有充足的食物,对于这个村落的人来讲,将是一场灾难。
维兰说:“我们可以联系加林,让他们送一批物资过来。”
弗莱面色凝重:“通讯仪在星舰上。”
——而星舰在一公里外。
从体感温度来看,外面的风雪很大。但是十分钟的路程并不长,一场大雪而已,闷头跑过去,也许没问题。
弗莱看穿了他的想法,但是想到刚才在dòng口看到的qíng况,他说:“等风雪小一点,我们再想办法。”
这两人讲话的时候全程无障碍,所以不需要速析机来翻译,导致阿尔文一脸茫然,他闷声不响地靠着石壁烤火,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愁色。
三人静静待在dòng内,等待风雪变小。半夜的时候,维兰是被冻醒的。刺骨的冰冷钻进肌肤,仿佛血液都要被凝固住。弗莱也醒着,他半阖着眼,仿佛在聆听外面的动静。
“风雪变大了。”
维兰的心沉了下去,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弗莱继续说:“柴火也不多。”
维兰叹了口气:“食物也没有。”
弗莱指了指身后:“……他看起来也不太好。”
维兰扭头看去,睁大了眼睛,“阿尔文?”
他急忙跑过去,发现对方脸色通红,嘴唇白的可怕,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伸手探了探额头,顿时被手下的温度烫到了。
“发热了。”
在这种天气里生病,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族长的儿子吗?我们把他送过去,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弗莱没有回应。
维兰打了个喷嚏,他本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外套也不厚,此时也有点受不了这冷空气。
“我去隔壁找塞伦。”弗莱站起身,仿佛下了某个决定。
“等等!”维兰无语,穿着一身军装就出dòng,就算是Alpha也吃不消吧。
维兰扯开毯子,顿时冷得发抖,“披上毯子,小心点。”
这次弗莱没有拒绝,他点点头,“我很快回来。”
目送着弗莱走出山dòng,维兰虚虚地蜷在阿尔文身边,说:“阿尔文,你坚持住啊,等到风雪小一点,我们就能联系救援了。”
阿尔文无知无觉。
维兰等了很久,目光一直盯着dòng口。塞伦的山dòng就在隔壁,出dòng拐个弯就到了,来回只要三分钟而已。然而弗莱迟迟没回来,他有些担心,无意间碰到一样硬硬的东西,才发现是速析机。
“……”这种时候言语不通是会出人命的!
正当他准备下地找过去的时候,弗莱带着一身风雪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塞伦。这名高大的Alpha手里带着件超厚shòu皮,看到阿尔文的时候,他露出了震惊的表qíng,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滚烫的体温一下击溃了他的心,塞伦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阿尔文……”
他将人裹进柔软厚实的shòu皮中,抱起人急匆匆地往外走。
弗莱搜寻了一下dòng里有用的东西,发现只剩下一捆柴火,于是单手拎起,拉起维兰说:“我们也过去。”
一出山dòng,迎面就是猛烈的寒风,裹着大片风雪。维兰的视线里一片模糊,一张嘴就是满口的冰气。弗莱始终牵着他,几步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塞伦的dòng口很窄,维兰弯下腰钻进去后,发现内部的空间反而比阿尔文的宽敞很多。里面的东西很多,看得出来,塞伦是个非常擅长打猎的人,dòng里堆满了厚厚的shòu皮和食物。在一堆毛茸茸的shòu皮中,他看到了阿耐。这位瘦小的Omega被冻得不轻,脸色惨白,身上裹得像颗球。
塞伦睡觉的地方与他隔了好几步距离。
“阿尔文……”塞伦守着昏迷不醒的Omega,声音颤抖:“我以为你在族长家……如果知道你离我这么近,我一定不会……不会让你染上高热的。”
“有药吗?”维兰打断他:“再不治疗,他会很危险。”
塞伦露出了疑惑的表qíng:“药?”
这个表qíng已经说明了一切,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是药物。
维兰沉默了。
“他发热了,有办法给他降温吗?”
阿耐忽然说:“没有用了,他会死。”
塞伦猛地看向他,双眼怒瞪,“他不会有事的!”
阿耐缩了缩身体,没再吱声。
“……”连退热药都没有,这里的人生了病,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吗?
塞伦忽然说:“我去找吱吱糙。”
吱吱糙?那是什么。听到这句话后,阿耐反应激烈地跳下石chuáng,“你疯了吗,这种天气出去!”
塞伦的脸沉得可怕:“只有吱吱糙能驱走高热,我必须找到它。”
“吱吱糙只会在初chūn才找得到,现在根本不会有!而且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一定能救他的!”
在恶劣的处境前,阿耐抛开了往日里的柔弱,尖声叫道:“别走,如果吱吱糙真的有用,冬天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你现在出去,只会死的比他更快。”
维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喂他喝热水。如果不想他出事,就按我说的方法做。”
塞伦没反应。
维兰又说了一遍:“我有办法救他。”
塞伦猛地看向他,目光带着审视。
维兰语气笃定:“在我们那里,发热只是小病,吃了药就会恢复。”
“你最好别骗我。”塞伦恶狠狠地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埋下头,又重复了一遍:“别骗我。”
维兰没打算骗他,他仔细jiāo待了一些照顾发烧病人的方法,第二天中午,便准备同弗莱一起出发前往星舰。如果他没有记错,舰上有一些最基本的药物,其中就包括退热药。
塞伦对于两人冒着风雪出去有些担忧:“现在出去很危险。你们真的要走?”
维兰点点头,他昨天已经看过了,塞伦的山dòng里虽然有存粮和御寒的衣物,但是并不足以支撑五个人度过这波寒cháo,而且阿尔文的病qíng不能等,他和弗莱决定趁着现在身体状态还算良好,前往星舰降落处。
同样是要出dòng,这次阿耐没有阻止。
塞伦转头取出了两件厚实的大衣,并将一只烤熟的shòu腿包好,递给他们。
维兰没有拒绝,还挑了两根粗长的树枝,谢过塞伦后,他说:“最多两天,我们就会回来。”
塞伦点头。
外面一片茫茫白色,一切生机都被掩藏在冰冷的雪层之下,广场上、小街边,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寒cháoyīn影下,这个村落陷入了一片死寂。维兰一脚踩进雪里,瞬间没到膝盖。
他张开手,哈了口气:“好冷啊。”
雪还在下,但是风小了一点,弗莱感应着风向,站到维兰右边,企图为他挡住一点风。
弗莱说:“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然后回来接你。”
维兰扭头看向他,不知道是被冻出了生理xing泪水,还是别的原因,绿眼睛湿润润的,他说:“我的身体素质门门A+,我要和你一起去。”
弗莱过了很久才说:“那我们去参观史前大雪景吧。”
“嗯。”维兰高兴地眨眨眼,被冻得发红的脸色看起来生机勃勃。那些约会去电影院、游乐场的实在是普通啦,他约会可是去欣赏史诗级大风雪~~
两人互相搀扶着挪了几米。到了台阶处,才发现原本上来时的小路已经被雪淹没,台阶消失,变成了一个陡峭的小坡。下坡的时候,他们费了比来时多一倍的时间。
“弗莱,风变大了。”维兰攥紧了身上的衣物。
弗莱说:“是呀,别被chuī走了。”
维兰:“……”
“就快到了,冷的话就钻进来,我带着你走。”
维兰想象了一下裹成圆球的两人在雪地里缓慢挪动的画面,有点想笑,“你的手好冰。”
“嗯,捏紧了就不冰了。”
维兰听话地攥紧他的手。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倾倒,弗莱没能拉住他,于是两人抱成一团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维兰“哈”了几口气,喘道:“这样比走快多了。”
弗莱脸一抽,重新站起来,并拉起了雪地里的Omega,声音也有些喘:“就快到了。”
维兰单手拉着弗莱站起来,手里的树枝没有丢,他说:“原本,哈……还以为这边更适合居住,没想到,气候太恶劣了。”前几天还风和日丽,bào雪说下就下,简直毫无防备。
弗莱说:“节省体力,别说话了。”
维兰点头,四周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就只有两人的喘息声,他感觉体温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流逝,尤其是腿部,仿佛快要失去知觉。又走了几分钟,他们到达了那片熟悉的石林。穿过石林,就是停放星舰的地方。维兰燃起了一点动力,拄着树枝,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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