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传奇_尼罗【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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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世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小姐知道他不信服自己的话,不过现在不相信也没有关系。楚小姐对自己在哥哥那里的地位很有信心,她认为只要自己肯去向楚泽绍赔礼认错再撒个娇,那楚泽绍就必定会做出最大的原谅,认下卢比为他的妹夫。

  双方沉默片刻后,楚小姐以为穆世已被自己说服,心中正是得意;哪晓得穆世忽然开口说了这样的话:“邦妮,我很对不起你。以后见到你哥哥,要乖乖的听话,他总是会为你好的。”

  楚小姐怔了怔:“卢比……你在说什么?”

  穆世自嘲似的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楚小姐抱着肚皮费力的站起来:“卢比,你不要乱想,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穆世把目光she向楚小姐的肚子:“没想到我也会在世上留下自己的骨血,真希望能看到这孩子的降生啊。”

  楚小姐低下头,满怀爱意的看着自己那大肚子:“这个调皮家伙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前一阵子他在里面闹的可凶呢,还会踢我;这两天才又老实下来了。”

  穆世笑了笑:“男女都好,可惜我留不下什么财产给他了。”

  楚小姐觉得穆世的话,每一句都别有深意。

  她不了解外部qíng形,所以对这些话也难以准确领会。她只以为穆世是因为战败而悲观绝望——仅此而已。

  第23章 鬼胎

  穆世又去了堪八奇要塞。

  他去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了一场持久抵抗的最后崩溃期。

  他在毫无预料的qíng况下亲眼见识了真正的兵败如山倒——在要塞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之时,穆家士兵们丢下昂贵的武器四散奔逃,穆世眼看着自己的财富沦为了楚泽绍的战利品,然后被用来继续屠杀自己的人马。

  普嘉和泽郎初把痛心不已的穆世拉上吉普车,一溜烟的逃回穆家大宅。

  堪八奇既然已经失手,那现在穆家大宅就处在了直面楚军的境地。穆世到家之后并不大肆声张,只命普嘉等人将仓库保险箱内的现钞huáng金等物收拾成几只大皮箱,而后将其掩人耳目的尽数装入一辆防弹汽车之内。

  汽车就堂而皇之的停在楼下,并不藏头露尾,免得让人起疑。出走已经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qíng了,也许就在下一秒。车辆有限,他不可能将阖家上下一起带走,为了稳定人心,他索xinggān脆封锁了一切消息。

  穆家大宅历经百年的扩建,如今已成了一片颇有规模的建筑群。穆世在这里出生成长,此刻骤然要离去了,惶然之中却也没有许多眷恋,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觉着自己死后没脸去面对父亲和祖父了。

  他决定把楚小姐带上。此次一走,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归来,楚小姐的肚子里毕竟还有他的孩子,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后代留给楚泽绍。

  这天清晨,尚未睡醒的楚小姐被小南卡qiáng行叫起;潦糙洗漱过后,她披着棉袍来到了灰楼之内。

  听到穆世说要带她前往锡金,她被大大的吓了一跳:“什么?这就走吗?”

  穆世看起来苍白虚弱,因为急切和恐慌,所以那神qíng中带了点刻薄的成分:“是的,马上出发。”

  楚小姐当即张口结舌:“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穆世站在一楼厅内的穿衣镜前,将身上那件黑呢大衣的扣子从上到下严密系好;随即他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伸腿让普嘉为他换上皮靴:“三叔已经开始带兵撤退,楚泽绍和扎尔贡现在对我两面夹攻,也许在明天傍晚之前他们就可以在这宅子里会合了。”

  楚小姐低头打量了自己的服饰,顿时庆幸自己从来不是个邋遢的人,虽然出来的匆忙,可是头脸gān净,身上也穿的厚实,总还可以出门见人的。

  穆世穿好靴子后便站起身。在地上用力的跺了跺脚,他从泽郎初手中接过一顶黑呢礼帽扣在头上:“走吧!”

  小南卡护送楚小姐出了楼门坐上汽车,而穆世带着普嘉也随即跟上,其余卫士则无声无息的各自散去,步行到宅子后门外跳上几辆吉普车,绕路去追穆世的汽车。

  这天是个大晴天,穆世上车后从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从车窗向外扫视一圈后,他对着前方做了个手势。开车的小南卡从后视镜内看到了,便会意的发动了汽车。

  在穆家众人的晨梦之中,穆世这位家主就这样静悄悄的逃命去了。

  穆世的目的地的确是锡金,可从此地到锡金的路途遥远崎岖,所以他决定先绕山路到嘉措喇嘛的寺庙中稍事停留休整,然后再继续前行。

  寺庙是修建在一处偏僻山坡上的,从穆家大宅到那里,至少也要一刻不停的行驶十五个小时以上。穆世等人早已做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楚小姐却是毫无预知,加之上了山路后汽车内颠簸之极,她便觉着身体不适,腹中也一阵阵的疼痛起来。

  她方才察言观色,知道此行大概十分危险,所以不敢随便出言诉苦,怕给穆世添乱,只默默的咬牙忍受着。勉qiáng熬了两三个小时后,她开始觉着下身那里不对劲。

  抬手扯住了穆世的衣袖,她迟疑的开口道:“卢比,我……”

  穆世转向她:“怎么?”

  话到嘴边,楚小姐却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的确是穆世的妻子,肚里怀着的也的确是穆世的孩子,可是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亲切而不亲密;让她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那些私密言语,就算前边的小南卡和普嘉都不在,她也羞涩的不知该如何措辞。

  “我……”她为难的把嘴唇凑到穆世耳边:“我好像……流血了。”

  穆世抬手一把摘下墨镜,睁大眼睛望向了楚小姐:“流、流血了?”

  楚小姐听他竟然都结巴起来,心里更是又愧疚又慌张:“我……”她忍着痛苦压低声音道:“我已经疼了好久……可是明明还有两个月才到日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世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邦妮,你再忍一忍;现在外面是冰天雪地,我们又不能再回家去……等到了嘉措喇嘛那里,我们就可以为你找医生来了。”

  楚小姐晓得自己这是在陪着穆世逃亡,所以就十分懂事的点头答应下来。她微微斜身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一只手缩进袖子里紧紧攥成拳头;为了抵御腹中的阵痛,她几乎将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去。

  车内渐渐升起了浓郁的血腥味。穆世不时的扭头去看楚小姐的面庞。楚小姐的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平日鲜红的嘴唇也褪了颜色;豆大的汗珠打湿了她那长而卷曲的额发,但她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穆世从大衣兜里掏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了冷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十分qiáng烈的悲伤:“邦妮,我对不起你。”

  楚小姐半睁眼睛瞥向他,随即惨笑着摇摇头:“没有……”她的力气全花在忍痛上了,说起话来竟是气若游丝:“才没有呢。”

  穆世从衣袖中拉出楚小姐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然后让她抓住自己的手:“你不懂……你本不该吃这些苦楚的。”

  楚小姐死命握住了他的手,就好像在抓一棵救命的稻糙:“我愿意……我自己愿意。”

  她的力气很大,甚至握痛了穆世的手骨;而穆世倒是因此心安了一些——这点疼痛乃是他心灵的麻醉剂;他须受难,方能赎罪。

  如此又熬过了一个小时。汽车沿着山路向上开去,所在的海拔也就越来越高。楚小姐张大嘴巴,缺氧似的用力呼吸着,喉咙里随着她那气流的进出而发出丝丝缕缕的尖叫呻吟。

  穆世知道她是难过得很,可又无力替她缓解,只能任她将自己的手抓的紫里透青。而楚小姐在一番煎熬过后,忽然抬起手搭在了自己的肚皮上,气息颤抖着自语道:“小宝宝,不要踢妈妈啊……好疼……不要踢了……”

  穆世对于妇女分娩之事是一窍不通的。听楚小姐哭诉胎儿乱踢,他便也将一只手抚到了她的肚子上,结果这一触摸之下,他不由得大吃一惊——隔着那厚厚的棉袍,他竟然感觉那肚皮随着胎儿的动作而有了明显起伏。

  “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有些乱了方寸:“女人生产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楚小姐紧闭双眼,咬着一口白牙闷叫了一声:“我不知道……他要把我的肚子踢的裂开了……”

  穆世手足无措的向窗外望去,外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乃是一片茫茫雪原。此刻纵是停下汽车,除了等着冻死之外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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