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眼望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哪有大太太会这样轻佻放làng的,还专门爱发人来疯,一见到男人便满脸跑眉毛,真该对着她的脑袋来一枪了。
楚泽绍似笑非笑的旁观着,目光从穆世转到昆迪娅,又从昆迪娅转到前方相伴而立的穆家二太太和三太太,末了他微微低下头,发现穆世还在对着他太太的背影发呆,那神qíng是愤然又无奈的,同方才那种安然态度颇不相同。
他心里暗暗估算着,认为穆世总要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小男人。
楚泽绍将穆世一家带入了东边楼内。这楼中的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虽然不甚华丽,但也算得上整齐洁净。楚泽绍介绍道:“我家里人口少,这座东楼一直是空着的。穆先生尽管放心住下好了。”
穆世神qíng疲惫的满口道谢。同方才在院门口寒暄的劲头相比,他的气力仿佛是又被抽出了一些。
楚泽绍笑模笑样的看着他:“别处的房子,我觉得实在是委屈了您啊!”
穆世恭而敬之的继续道谢,东张西望的只看房屋不看人:“楚主席真是太热心了。”
楚泽绍又道:“穆先生,请您先休息休息,晚上有为您准备的欢迎晚宴,到时我会派人来请您。”
穆世这人很讲礼貌,在受人恩惠之时更要加倍的讲礼貌。他qiáng自打起jīng神,非常客气的将楚泽绍敷衍着送走。此时普嘉走过来轻声说道:“少爷,我为您在三楼挑选好了房间,现在正在差人打扫;您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穆世叹了口气,随即摆手表示拒绝。
他就近在沙发上坐下了,眼望普嘉刚要说话,不想此时身在二楼的二太太和三太太为了争夺光线好一点的房间,竟是公然大声争吵了起来。偏巧昆迪娅从沙发后经过,听了楼上的动静后就很轻蔑的哼了一声——每次这两位姨太太在一起吵闹或是在外面出乖露丑之时,她就总要在穆世面前表现出讥讽的意思,仿佛他和那两位太太有什么共通点似的。
穆世没理会昆迪娅,愤然起身走上了二楼,态度烦躁的训斥两位太太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吵架?都给我闭嘴!”
两位太太,一位名叫丽迪,一位名叫莫兰妮,受到斥责后便一起噤了声。可在穆世扭头要下楼的一瞬间,三太太莫兰妮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明明是丽迪欺负人……”
穆世大踏步走到她面前,表qíng严厉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莫兰妮被打的身子一歪,捂着脸没敢哭出声来。
第3章 入住后
穆世今天,起得晚了。
昨晚的晚宴上他多喝了一点酒,又因为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就放心大胆的睡了个懒觉。懒洋洋的坐起来,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追忆昨夜之事,回想自己可有失礼之处。
那场晚宴还算是令人愉快的。利马政府内的官员们对他颇为热qíng尊敬,他做了好一阵子丧家之犬,如今得到一点礼遇就感到十分满意。只是昆迪娅在宴会上花枝招展,同许多名青年军官们眉来眼去,风骚的好像一朵jiāo际花,让他简直要羞愤的面红耳赤了。
他还看到了楚泽绍的太太玉丹罕。玉丹罕是玉将军的女儿,温柔又美丽,不大说话,总是微微笑着,很有一点名门淑女的气质。可惜楚泽绍只顾着同什么鲍上校的妹妹调笑胡闹,并不理会自家太太。那玉丹罕大概坐久了也觉无趣,便讪讪的起身,悄悄离去了。
回忆结束于楚泽绍的敬酒。楚泽绍是个不折不扣的酒桶,穆世只晓得自己被他灌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房门开了,普嘉走了进来。
他大概是刚刚洗漱完,短发还是cháo湿的,上身穿着一件整洁的白衬衫,清新健康的让人联想到chūn风和青糙。
回手关了房门,他走到chuáng边,躬身轻声问道:“少爷,您醒了?”
穆世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抓住他的领口,迫使他随着自己的力气深深弯下腰来。他在普嘉的脸上亲了一口。普嘉没什么味道,或者说,是水的味道。
他满意的松开手,而普嘉则笑微微的直起腰,走到里间浴室内放温水。
穆世脱下睡袍,赤luǒ着身体下了chuáng。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因为生的匀称,所以瞧起来倒也颀长。倚着浴室门框站了,他神qíng安详的凝视着普嘉的背影。
普嘉以为他急着洗澡,便一边用手在水里拨动试温,一边背对着他说道:“水还有点热,您再等一等。”
穆世走到他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腰身:“不急。”
普嘉回头对他笑了笑,然后继续调整冷热水管内的水流。
普嘉是在十四岁那年成为穆世的近侍的,在此之前他是个山地牧民家的男孩。他生的高大英俊、xingqíng温和,处处都符合穆世的理想。穆世愿意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只是不知道普嘉自己的意思。
洗漱过后,他带着普嘉下了楼。经过这些天的颠簸,众人大概是都疲惫的很了,所以走廊内静悄悄的,三位太太竟是一位也没起。
一楼的一间小客室已经被布置成了佛堂。佛龛中供着一尊小金佛,佛前却是一片冷清。穆世将几根香点燃了cha进香炉中,而后跪在佛龛下方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
“佛陀保佑。”他低下头,心中暗暗祈祷:“保佑我平安无事的度过这场灾厄;保佑我成功gān掉基沙尔那个杂碎;保佑普嘉一生都不要离开我;阿弥陀佛。”
普嘉老老实实的站在门旁的角落里。他晓得穆世会在这间小佛堂里至少消磨掉一个小时。穆世,身为穆家的嫡长子,在羡慕与嫉妒、恭维与攻击中长大,从未享受过什么亲qíng友爱,佛陀就是他jīng神上唯一的伴侣了。穆老爷死后,穆世一度由着xing子,几乎把穆家老宅改造成了寺庙,搞得家里乌烟瘴气,进进出出全是喇嘛,搞得那些为老爷守寡的姨娘们chūn心大动,险些就将自家ròu身给布施出去了。
果然,穆世跪坐在佛龛前,从手腕上脱下一串翡翠佛珠,闭着眼睛开始专心致志的念佛。普嘉永远不知道他那经文的内容,不过他念的抑扬顿挫,含含糊糊的却也好听。
普嘉很饿,可也耐心十足的等待着。
穆世饶有兴味的数着佛珠,那珠子光滑莹润,真正的玻璃种翡翠。手指一颗颗的捻过去,他觉得安心极了。时间在他的轻声呢喃中流过,他总算还有一点信仰留在心里——无论人身如何颠沛,信仰是北极星一样永恒的,足以成为他jīng神上的支柱。
普嘉饿的过了头,就不觉着饿了。
随着穆世走出佛堂,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佣人摆上饭菜。厨子是楚泽绍打发过来的,手艺不错,普嘉去偷偷检查了一番,确定人和器皿也很gān净。穆世坐在餐桌前,端起一碗米粥刚要吃,忽然门口卫士来报,说是楚主席来了。
穆世在楚家做客,自然没有让主人等着的道理。卫士们不阻拦,那楚泽绍便长驱直入,径自进了餐厅内同穆世会面。穆世放下饭碗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刚要走过去同他握手寒暄,不想走了两步刚要伸手时,发现自己还拿着筷子,便颇为窘迫的笑了笑:“我失礼了。”
楚泽绍同穆世相处不久,可也看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倒是很讲礼貌,开口就是客套话,客套话说完,也就沉默了。
穆世还拿着筷子,想放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紧张之下,他开始犯结巴:“您坐、坐。”
话音落下,普嘉便上前拉开了餐桌前的一把椅子。
楚泽绍一屁股坐下了,同时开始笑嘻嘻。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便是穆世在少年时代曾经是个不可救药的结巴,后来为了矫正和掩盖这一缺陷,他就刻意把话说的清晰而缓慢,每个字都不肯含糊过去。如今看来,也许这个传闻是真的。
其实,他所知道的关于穆世的有趣传闻还有很多:比如他和身边那些年轻侍卫间的暧昧关系;比如他从不和妻子同房因为厌恶女人……等等等等,这一切有风没影的流言给穆世的生活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此刻传闻中的主人公正衣冠楚楚的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筷子;而且因为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而手足无措。
楚泽绍忽然不好意思再继续凝视穆世了。移开目光,他看了看桌面上的饭菜。
饭是白米粥,菜是两盘没有油星的青菜,也不晓得是被煮过还是被炒过。楚泽绍看了眼穆世:“怎么吃这个?厨房里没有ròu吗?”
穆世也坐了回去。把筷子架到饭碗上,他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我喜欢吃的简单一点。”
楚泽绍饶有兴致的望着他:“苦修?”随即伸手做了个手势:“您继续,不必拘束。”
穆世没了筷子的拖累,渐渐恢复了往日那种淡漠而堂皇的气派:“谈不上。”他态度客观的摇摇头:“那还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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