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怔到此刻,终于完全反应了过来。愤然挣开楚泽绍的怀抱,他站起来看看噶玛,又看看佩雷斯,发现这两人都对自己摆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神qíng。
他短促了吸了一口气,就觉着浑身的血液都涌进了脑子里,仿佛随时可以眼前一黑死过去。
“你们不、不、不要听他胡、胡说八道!”他开始犯起了严重的结巴,满面通红的向噶玛兄弟解释:“他、他、他……”
他在说了无数个“他”之后,因为不能将言语继续下去,便用手指着楚泽绍的鼻尖怒道:“你、你、你……”
他又面对了噶玛和佩雷斯:“我我没、没有……我和他没、没有……”
在他语无伦次的辩解声中,楚泽绍状似苦恼的弯腰用手捧住头,清晰而沉重的长叹了一声,然后十分悲qíng的说道:“是的,没有。我们之间,这么些年了,什么都没有。”
穆世紧紧的闭上嘴,皱起眉头长久的凝视了楚泽绍,一张红脸在他的沉默中渐渐恢复了白皙。
末了,他忽然弯下腰,对楚泽绍爆发似的大吼起来:“本来就没有!!!”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楚泽绍竟被震的一抖。
穆世起身又转向佩雷斯,怒不可遏的继续咆哮:“没有!”
佩雷斯在沙发里蜷成一团,十分惶恐的仰脸看了穆世,蚊子似的细声答道:“我知道了。”
穆世回身找到噶玛,困shòu一样高分贝的重复道:“真的没有!!”
噶玛探身拉住他一只手:“你别这么激动,来,来,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穆世气喘吁吁的,刚想随着噶玛的力道坐下来缓过这口气;哪知他尚未动作,旁边的楚泽绍忽然很幽怨的轻声说了一句:“下了chuáng你就不认我了,我有什么配不上你的?”
穆世要被楚泽绍气的崩溃了。
从噶玛手中抽出手来,他的声音明显在发颤:“你听,噶玛,你听……楚泽绍就是这样的混蛋……他这样诋毁我……”
楚泽绍在一旁,自bào自弃似的拼命点头:“对,对,我是混蛋,可我没对不起你。咱俩这么多年了……”
穆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合手的武器,便将茶几上一只装饰用的大花瓶举起来迎头砸向楚泽绍:“我杀了你!”
楚泽绍的身手,实在是好。
在花瓶下落的那一刹那,他无比伶俐的、踩了弹簧一样斜着蹿出去,而后拔腿便逃。噶玛刚要出手劝架,可是穆世已经追了出去。
佩雷斯很欢喜:“噶玛,我们去瞧瞧!你说他们两个谁能打赢?我看是楚主席比较有胜算!”
噶玛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吧!”说着扭身便撵了出去。
楚泽绍,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凭他的姿色,如果是生在了大都会中,也许可以踏入影坛,扮演一些硬汉角色;可惜他没有这样的出身,所以只好在生活中发挥他的天赋了。
他委委屈屈的一边逃一边唠叨,让自己看起来好像一个满腹苦水的怨夫。如此造作片刻后,他被穆世追到了顶楼的走廊中。
“你再过来——”他跳到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又将半边身体挪到大开的窗外:“我就跳下去!”
穆世气的心里直犯迷糊:“你不跳,我也要把你推下去的!”
此时噶玛赶上来,一把拽住穆世的手臂:“gān什么?”
穆世头也不回的答道:“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噶玛见他似乎是恼恨的有些魔怔了,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楚主席说的不过是玩笑话,没人把它当真,你也不要这样不依不饶了!走,跟我下楼去!”
楼上噶玛在恩威并施的调解,佩雷斯却趁此机会溜到院中,仰头看着站在四楼窗台上的楚泽绍。
楚泽绍穿着一条宽松的大短裤,把个屁股撅了出来,正在关注楼内qíng形。佩雷斯的目光she入上方短裤的裤管,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弯腰在小树下捡起一块石子,他瞄准了投上去,要打楚泽绍的屁股。
第一块失了准头,在三楼的砖墙上弹开了。
佩雷斯在树下捡了一大把小石块,闭起一只眼睛瞄准了,接二连三的向上扔去。楚泽绍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虽然谈不上疼痛,但也忍不住扭头向下望去:“佩雷斯先生,你打我做什么?”
佩雷斯嘿嘿的笑。
楚泽绍回过头去,刚要继续装可怜,哪知后脑勺上“咚”的一响,他又成了靶子。
他不高兴了,一只手捂住痛处,他回身想去瞪佩雷斯。
他忘记自己脚下穿的乃是一双拖鞋,脚下踩的乃是一处窄窄窗台。
楼下的佩雷斯玩的正高兴,忽见楚泽绍在上方摇晃了一下,随即就挥舞着双手栽下来——穿过了二层楼高的一株小树尖梢。
佩雷斯刚在那小树根部捡过石子,此刻就吓的向后一跳。而楚泽绍在空中四处乱抓,慌乱中扯住树枝,在减缓下落势头之余,也把那小树压的喀吧一声拦腰折断。
这回,楼内楼外一起傻眼了。
佩雷斯自知闯了大祸,将个利马的军政府主席从四楼上打了下来。心惊胆战的上前两步,他探头去看楚泽绍:“楚主席?您还活着吗?”
楚泽绍的拖鞋早已摔飞,汗衫也被树枝刮了个大口子,短裤裤腰不知怎的被扯松了,露出半边黑亮的屁股。别别扭扭的在地上摊成了一个反过去的卍字形,他半睁着眼睛,气若游丝的哼了一声。
佩雷斯深深的弯下腰:“楚主席?”
楚泽绍喘了两口粗气,嘴角处缓缓流下一道鲜血。虚弱的闭上眼睛,他气息奄奄的含混说道:“鲍上校……让鲍上校过来……”
第105章 番外——表白、及其后果
鲍上校听说楚主席从四楼上自由落体了,吓的魂飞魄散,一路嚎啕而来。冲进房内后,他见楚泽绍破衣烂衫的躺在chuáng上,面如死灰,身边连个护士都没有,就涕泪横流的扑到chuáng边,咧着嘴哭道:“主席?您睁开眼睛瞧瞧我呀……我是小鲍啊……没想到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竟连这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呜呜哇哇哇……”
楚泽绍张开嘴,微微的吐了一口气:“嚎你妈的丧!”
鲍上校的哭声骤然噎进了喉咙里,“呃”的打了个嗝儿:“主席?”他手忙脚乱的用衣袖擦了脸:“您没死啊?”
楚泽绍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轻如白烟:“你这样的都活着呢,我凭什么要死?”
鲍上校喜极又泣,伸手在楚泽绍的胸前一阵乱摸:“没事就好……我听说您从四楼掉了下来,吓得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楚泽绍呻吟了一声:“别摸了,怪恶心的!骨头没断,就是舌头被咬破了。你听我说,从今天起我要在家里养伤,外面的事qíng你来代我处理。如果政府里有人问起我来,你就说我扭伤了脚,不能出门。”
鲍上校立刻调头挪向chuáng尾:“您扭了脚?严不严重?我来瞧瞧!”
楚泽绍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回来——如果有人想来探望我,你要挡驾,我现在不想见人!”
鲍上校吸了吸鼻子:“那会不会让人误会您已经——”
楚泽绍轻轻咳了一声:“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走吧。”
鲍上校松了一口气,心qíng愉快的退了出去;随即换了一名中年男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关好房门,走到chuáng边弯下腰低声道:“主席,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楚泽绍费力的一摇头:“他们呢?”
医生一本正经的答道:“噶玛先生正在院子里痛打佩雷斯先生,穆先生劝了两句,没劝开,就不再管了。”
楚泽绍长出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医生直起腰走回门口,推开房门叫进护士来,有条不紊的将室内布置成了病房模样。楚泽绍眼看那护士亮出了输液的设备,便有气无力的向那医生道:“这是什么?给我打一点营养针也就是了。”
医生走过来,亲自将针头刺入他左手的血管:“这是用来为您消炎的——方才为您全身检查时,我发现您的肛门以及大腿内侧都被树枝划伤了,这也许会导致感染。”
楚泽绍早就觉着双股之间火烧火燎的疼痛,听了这话就十分忸怩的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又发话道:“下去就说我醒了,让他们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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