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许愿灯也是有些许的窍门的,因为松纸原先俱是向里面低垂的,要先把松纸提起,离灯中的蜡烛远些,这样点燃的烛火才不会烧到松纸。玉珠便看到身旁的几位男女就因为没有经验,而没有将松纸提起,蜡烛点燃时忽的一下便燃着了松纸,引来一阵惊呼,转眼间硕大的一只灯便化为了渺渺青烟和一堆灰烬,引得阵阵的叹气嬉笑声。
反观太尉大人,动作却娴熟流畅了许多……
待明灯慢慢升起时,玉珠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问道:“太尉大人以前是与何人放过这灯?”
说这话时,一旁有人放起了烟火,嗖的一下飞向了天空,在巨响声里,散为漫天的星斗。炸裂开来的轰响声淹没了玉珠的问话。
太尉低头在玉珠的颊边蹭了蹭,却没有回答玉珠的问话,只是泰然自若地指着空中的点点灯火,开口道:“此处不甚壮观,待七夕节时我带你去京郊的渡河旁去观灯可好……你方才可是说了什么?”
玉珠也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那烟火在天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转瞬间便消失在无边的夜空中……
最后才到:“没什么,只是有些疲累,不知这宫宴何时结束。
放过了许愿灯,玉珠与太尉回返宫宴时,迎面看到白水流与袁熙小姐走过来,想来也是放许愿灯的。行到近前,袁熙小姐对着玉珠微微一笑,四人便默然cha身而过。
这次尧暮野倒是没有失常,只是牵着玉珠的手,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宫宴还在进行,圣上坐在龙椅上微笑地看着下面诸位大臣和贵妇,有的轻吟细语,有的高声说话,有的一觞觞的喝酒,偶尔圣上也举杯请众人饮,诸大臣和贵妇连忙酒杯相和。
眼光一转,皇上看到太尉和玉珠返回,回首唤个太监过来低语了几句。太监转身从群臣的身后轻手轻脚绕到太尉的桌前,低声道:“太尉,圣上宣你过去问话。”又转向玉珠道:“袁姑娘也请陪着太尉前去一并问话。”
太尉领着玉珠跟着太监来拜见圣上。皇帝微笑地与太尉闲聊了几句后,便转身问道:“不知萧妃在庵中可安顿了下来?”
玉珠瞟了一眼身在远处与一群贵妇闲聊的皇后,连忙道:“已经安顿妥当,请圣上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道:“朕在宫中一时分身乏术,倒是要劳烦袁小姐代为照拂萧妃一二。”
玉珠自然一一应下。
说完这几句后,皇帝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询问起了尧白二家解除婚约之事。
当听闻了尧太尉的轻描淡写后,皇帝也是一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若是如此,可真叫人惋惜了一段良缘……不过看来白侯现在的病qíng也是快好了,此番袁熙小姐从庙庵还俗,似乎也有意补续一段世俗的婚姻,卿看她配与白少,可是如何?”
尧暮野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似乎颇为不快地道:“我非白家的大家长,圣上怎么倒问起臣来了?此事当问白夫人才对啊!”
圣上显然也只到一段不为人知的隐qíng,听了尧暮野的回答,自是一笑,似乎甚是舒心畅快的模样,只举了举酒杯道:“也是,太尉大人如今正繁忙着与这位袁小姐的婚事,怎么还会顾及其他……既然无意见便好,白卿的年岁也渐大,总该结下一门亲事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开枝散叶,朕的心里也替你们高兴啊!”
玉珠在一旁默默饮着桂花酒,心内却为袁熙小姐曾经出家一事,而感到有些震惊。
这宫内的酒味就是不同,甘甜里还带着一丝的微酸。她喝完后,抬头间,正看见袁小姐望向了这边,只是那一双明媚的大眼里似乎只盛装着正与圣上闲聊的尧太尉一人。
玉珠又饮了一杯佳酿,心内暗道:可怜白卿,这一段姻缘,恐怕也是要蹉跎掉的。
第117章
待与圣上闲聊了几句后,玉珠便向圣上起身施礼离席。
只是宫宴快要结束时,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总管才不走过来,请六小姐借一步说话。
“圣上一向离不得萧妃的服侍,如今她离宫养胎,圣上难免惦念,还请六小姐代为传话,以后初一十五,圣上都会微服去看一看她,杂家在这跟您言语一声,叫消萧妃娘娘也有个准备,别惊闪着了不是。”
玉珠闻言微微皱眉:“可是萧妃如今不能侍寝啊……”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圣上心疼萧妃,这就是要去看,哪里会不知深浅让她侍寝?只是这事儿不能走漏了风声,圣上出宫终究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qíng。”
玉珠闻言只能点了点头。然后静等着太尉大人与同袍们告辞,再一同回转。
只是她眼往着圣上端坐的高台。皇后因为身体不适,只坐了一会便告辞离去了。
那皇帝身旁的座位却并没有空乏太久,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正端坐其上,端着酒杯巧笑嫣然……
一旁有贵妇小声议论:“这等宫宴,从来都是皇后陪伴王驾,怎么白妃娘娘也来了……这是何体统?”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道:“圣上的家事,也敢议论,白妃正得圣宠,代替身有不适的皇后,也无可厚非……”
听到这,玉珠恍然,原来那女子便是白家入宫的白妃娘娘,只是看她的眉眼妩媚,娇柔,看起来倒是个温柔的女子,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她实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是玉珠没有记错的话,先前二姐被皇帝知晓了她被温将军抓手,似乎也跟这位白妃的侍女有关……
宫宴结束时,玉珠回到马车上便不再言语。任凭尧暮野怎么撩拨,她也仅说一声是有些乏累了。
待得回到尧府的时候,尧暮野有心与她过夜,也被玉珠紧锁了门窗拒之门外。
“今天这么热,你这么关了门窗也不怕闷出疹痱?”尧暮野拉长了声音在窗外说道。
玉珠闷声坐在妆台前道:“若是怕我起痱子,太尉大人就快些离开吧。”
窗外没有说话,不多时传来了脚步远去的声音。
玉珠这才慢慢起身,将窗子推开,可是才推开,突然从窗下冒出一人,玉珠正要叫,却被那人堵住了嘴:“叫什么,你的男人也认不得?”
太尉大人如今活得越发不成样子,这种孩童捉迷藏的把戏也玩得脸不红心不跳,捂嘴的功夫,太尉单手支撑,一个灵巧便跃进了窗户里。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可是要造反?学得越发了不懂妇道?竟然还关起门窗来,若是想进,一脚踹开,当真能阻得了我?”
玉珠方才被他吓了一跳,又堵了嘴,没喊出来,吓得心慌的劲头一股脑全换成了恼意,照着尧暮野的那只堵嘴的手便狠狠地咬了过去。
尧暮野也是被这小女人咬得习惯了,可是心内却想着,亏得广俊王之流还眼巴巴地馋涎着这小妇,那全是没看到她私下里这咬人的凶悍劲儿,活脱是刚断奶,学吃ròu的小láng。
可心内这么想着,还是浑不在意地亲了她的香腮道:“松些劲儿,仔细咬坏了牙。”
的确他的大掌坚硬得很,玉珠讪讪地松了嘴,扭身想要下地。
可是尧太尉偏偏不放,只抱着她如同哄着婴孩一般来回摇晃:“怎么回来便跟我别扭,怎么了?可是我的那些部将的婆娘们太粗俗得罪了你?”
玉珠其实都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的心闷气堵,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平复下来道:“不是说好了吗?叫尧夫人知道,岂不是又自打了嘴巴,我只真的累了,太尉……还是自便吧。”
尧暮野说了声这样也好,便将玉珠放在chuáng榻上准备解衣,玉珠急忙护住:“不是说请太尉自便吗?”
尧暮野嘴角微微翘起道:“你且躺着不动,我自便就好。”
玉珠再也忍不住了,猛的用力,两只纤细的胳膊愣是将猝不及防的尧暮野推到地上。加之chuáng边新近放了个小几,一国栋梁的后脑勺正撞在上面,“咚”的发出一时闷响。
玉珠吓了一跳,立刻下了chuáng,蹲在地上扶着尧暮野,摸着他的后脑勺问:“怎么样?可是摔疼了?”
尧暮野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先是死乞白赖的跳窗才能入内,想要一亲芳泽还被直接推下chuáng撞了后脑勺。
男儿的奇耻大rǔ也!
尧家二郎的脾气登时便上来了。只盘腿坐地,瞪起了一双凤眼:“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想摔死我,再寻了别的儿郎去?”
玉珠跪坐在他面前,伸手轻柔地摸着他的后脑勺,果真摸到一个老高的包,只是伸手替他揉捏着缓解疼痛,闷闷道:“都说只不过是累了,你却偏要生些事qíng……”
尧暮野被撞了这一下,一时缓了腹下憋闷的yù火,脑子倒是开始转了起来,觉得这女子倒不是无故闹别扭的人,只想了想道:“今晚那白水流跟你说了什么?”
他走来时,虽然没有看到玉珠跟白水流说话,可是当时白水流正立在溪旁,若是之前二人jiāo谈,也在qíng理之中。”
玉珠咬了咬嘴唇道:“他问我可知你为何失常?”
尧暮野的眉毛都拧起来了,当然若是昔日挚友白兄就在眼前的话,他要拧下的就是白兄的脑袋了。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我今日哪里失常了?他还说了什么。”
玉珠慢慢收了手,说道:“太尉风度翩然,仪态从容,并无失常之处。白少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太尉怎么能听不出玉珠的反话?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今夜的确是风度翩然,仪态从容,但还是开口道:“白水流向来多思,他今日的携伴乃是我旧日的相识,不过许久未见罢了。如今他有意迎娶,倒也不错,还算是品貌相当。不过他问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对你还有非分的心思?”
玉珠听尧太尉这般四两拨千斤,却将话儿转移到了自己这处,便吸了口气问道:“怎样的旧识?听闻圣上之言,她好像还曾经出家?”
不过太尉显然不yù多说什么,自己按着脑袋一边揉一边轻描淡写道:“以前的世jiāo之家的女子,袁家失势后,她便看破了红尘,一心向佛了……你为何对她这般的好奇,莫非是……吃醋了?”
说到这时,太尉竟然有恍然之感,不禁低头去问,眼睛里倒是充满了希翼。
玉珠眨着眼道:“太尉旧识甚多,我不过是想问了清楚,免得再有观阳公主一类,闹得我猝不及防,一时避不开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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