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持的这一番解释,也开通了众人的灵窍,久浸官宦之地,拍马捧屁都是升堂入室的必经之课,一时间赞颂佛迹圣显,太后乃是菩萨转世普度众生之说此起彼伏,众人皆是高声颂扬。
太后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明显。
那白夫人也是尴尬的一脸带笑,与众人纷纷点头称赞,同时暗自庆幸袁熙及时阻止了自己,没有说出“佛像刻薄”的话来。同时又着恼地望了一眼,那解释完便默默退回到了尧夫人身后的袁玉珠。
心道,可是终于知道这小妇能入了尧家的本事来了!单轮拍马捧屁的本事,这小妇人当之无愧是大魏第一人啊!
第125章
先前因为断梁时,袁熙舍身相护的缘故,白夫人对于这位大龄还俗的落魄世家小姐很是改观。
而今天因为袁熙及时阻止了自己恐会得罪太后的不当之言,白夫人对于袁熙善于察言观色的聪慧又增添了几许的喜欢。但是先后两场与她擦身而过的无妄祸端都是与袁玉珠这个女子有关,不能不叫白夫人心内起了龃龉。
虽然腹诽这袁玉珠的钻营,但是白夫人的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因为在给这四臂观音开光之后,太后的兴致明显变得高昂了,也不提早些回宫之事了,更是留在寺院里与众位夫人一起用了素斋。
待太后快要回宫的时候,倒是笑着对玉珠说了句:“最近哀家的宫中几处厢房翻修,各处摆设式样都要换一批新的,常听人说起你的玉雕式样透着新意,我这上了年岁的人也想着来些新鲜的,若是袁小姐方便,可带些式样来宫中选定一些。”
这可是荣耀无比的订单,玉珠自然是连忙谢过太后。
待这玉佛开光之事后,关于尧家新妇的流言顿时湮灭了下来,而璞玉浑金店铺里的生意又骤然好转。
玉珠如今也是在京城里长了见识的,倒是对经营一道有了别样的领悟。她命店铺上的掌柜将定制玉品的价格翻了足有五倍,每月只在三日接单,且单数不超过十份。若有人有异议,可以将他介绍给胡万筹掌柜的店铺上去,只告诉他,胡掌柜也是皇商御贡,且价格公道,订单多多益善。
掌柜的初时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觉得前些日子受了流言的打击,店铺内早就入不敷出,为何现在却要将大把的订单尽是送给对手呢?
可是六小姐坚持,便也只能如此。
没成想,这物以稀为贵,加之那玉佛开光之后,关于这尊四臂玉佛乃是天竺本尊,更是圣光显灵之说不胫而走。京城里的富贵人事都想沾益沾佛光。
可是璞玉浑金店铺的订单实在有限,于是原本已经是五倍的高价,愣是翻炒到了七倍有余。
而这玉雕营生本来就不是米面一类的细水长流,走货量的物品。
那些个世家们径自认定两家御贡皇商里,璞玉浑金明显格调更加孤高清流,自然宁肯多等一个月,也绝不去那来者不拒的烂俗店铺。
偶尔有等不及在胡万筹店铺里订购了玉器的大家名流,也明确提出了要求,莫要再玉器上打上店铺印记,因为不是璞玉浑金的店印,让人看了实在是掉价得很啊!
只把胡万筹气得摔碎了几副茶盏,虽然有心学之,可是这等明显的东施效颦岂不是又显得自家店铺漏了底气?
幸而白妃娘娘的生辰要到了,整副头面,玉活皆是jiāo给了胡万筹,因为正值宫内大翻修,又给他揽了殿内翻新摆设的单子,也算是给他的店铺提了些许的底气。
玉珠不动声色地给惯使小人伎俩的胡掌柜将了一军,也算出了一口憋闷在心的郁气。加之玉佛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定下心来准备自己的婚事了。
第一次嫁人,是被迫得qiáng上了花轿的。玉珠没想到自己第二次嫁人,也是颇有些稀里糊涂之意。
与京中权贵打jiāo道,只能是顺势而为,而她被尧暮野这股洪流一路冲到了小小的角落里,除了与他成婚外,便再无出路可走。
不过尧暮野倒是学聪明了,决口不再提让玉珠入了世家袁家名册的事qíng。
关于她父亲袁中越事qíng,是这个看似温顺的小女子提不得的逆鳞。
对于一向看脸面的太尉来说,自与这女子相识以来,自己做人的原则已经几番更改。
有个罪人岳父的事儿,先前虽然觉得甚是挠头。可是有时候想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起码人已经是死了的,又不用戴着枷锁镣铐坐在喜堂上等着他这个女婿屈尊下拜。
既然如此,又何必平白招惹那小女子不痛快,跟自己掉脸子使xing子呢?
是以待得玉珠闲暇下来,二人商量起婚事细节来,也是一团的和气。
不过这等喜气,显然是感染不到尧姝亭的。
仔细算来,从她与白水清上次见面跪求尧母以后,便再无与qíng郎见面的机会。这等被人活活分开的感觉,如同刀割血ròu一般。
是以每次见了尧暮野都是脸色沉沉,不似以前那般与哥哥亲近了。而对着尧母,更是遭逢雨天yīn霾,心qíng不畅的时候就要哭上一次,希望母亲成全了自己与七郎。
这终日不能出门,xing子也越发的古怪了,有时见了玉珠也会说些莫名的酸话来。
可惜尧夫人和尧暮野都不是惯常体贴温婉对待子女亲人的人,自然也不能体谅这等少女微妙的心思变化。
玉珠倒是有些担忧,趁着这日尧暮野来与自己午饭的功夫提出要他带尧姝亭去消散下心qíng。
可是尧暮野最近公务繁忙,哪里有这等闲qíng,于是一边夹着藕酿一边说:“你也是要当她嫂嫂的了,既然她心qíng烦闷,你带着她出门也是一样的。那个白七郎如今正在我的手下做事,若是场合得宜,叫他们见一见也未尝不可,只要别私下幽会,被那小子平白带到了枕榻chuáng帏里去便好……对了,他们若见面,你也别让母亲知道,如今她看见白家人就不大起顺,亭儿这事儿注定不能成,待得他俩见了几次,再淡一淡也就过去了,倒是免了她又听一遭动气。”
玉珠听得有些愕然,放下筷子,小心地问太尉:“您可是要试练着玉珠能否升仙成佛?”
太尉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扬着眉毛道:“怎么说?”
玉珠道:“这男女相思从来是相见一次,增一份相思,偏偏太尉叫我带了小姐去见白家七郎。中间但凡出了纰漏,都是玉珠一人的责任,若他们二人一不小心钻了……假山一类,难道太尉要叫我去……去山dòng里……挥剑斩qíng丝不成?更不要说此事是尧夫人不愿的,您这番安排,岂不是就是安排着玉珠一路西天降妖取经,要经历种种劫难不成?”
说到最后,玉珠心内都带气了,这假山一说实在不是她刻意编排抹黑尧家小姐,实在是她的确是曾经撞见过这二个小儿女钻了假山的,当时六目相对的尴尬,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啊!
可是尧暮野却觉得这“假山”是映she着他当初在雅园qiáng吻了玉珠,bī退温将军的那件往事。
从其他虎láng之口夺ròu,什么时候回味都是鲜嫩如走地猪一般喷香!顿时便笑着要揽过这小嫩娇ròu,再好好品上几口。
玉珠见他那一对凤眼又透着邪气,怕被屋外服侍的侍女听了去,只能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可戴了头钗,请太尉正经些……”
这段发钗的历史渊源,二人皆是记忆犹新,提一提都能记起那入木三分的力道。
太尉见小女子真要着了恼,便笑着揉着她的脸颊道:“哪里舍得我的小娇娘去西天取经见一堆臭和尚?这事没有你想得那般作难,母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明日在尉迟将军府里,有将军夫人举行的茶宴,到时你带亭儿去,自然便明白我是何意了。”
玉珠觉得太尉话里有话,当然是要问个究竟,太尉饮了一口佳酿,不甚在意地道:“那白家七郎最近结jiāo了红颜,二人正如胶似漆,明日将军茶宴上,那两人大约也是回去的,你且带了亭儿去,叫她亲眼见了,不就正死了心,免得在府宅里一味相思犯了傻气?”
玉珠听了却瞪大了眼,心内微微替尧姝亭感到一阵难过,只出声道:“这……尧小姐怎么会受到住呢?只告诉她便好,何必叫她揣着热滚滚的心去,却看……那等薄凉场面?”
说到这,玉珠都替尧小姐尴尬,真是觉得这比假山幽会被撞见更加的五雷轰顶,升仙成佛。
可是尧暮野却丝毫不为所动道:“是她不懂事得太过分了!竟然为了无名小子,白白地与家人怄气!都是我平日里宠坏了她,竟然叫她里外不分!你倒是好心想告知她,只怕没等你开口,她便要说你是心怀叵测,立意要拆散她与七郎的吧!今日痛上一痛,是要让她明白,这世间的男人,可不是书册里冒着傻气,跟狗儿似只认一主的纯良书生!且得懂事些了,就算她以后嫁人,也要牢牢记住,自己始终是尧家之人!”说这话时,尧暮野将酒杯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玉珠没有言语,因为她明白,此时说话之人,并不是平日里疼爱妹妹的那个尧家二哥,而是百年世家尧家掌权铁腕的族长。
第126章
因为太尉大人的坚持,尧家小姐在被禁足多日后,终于得来了可以出府的机会。
尤其是听闻参加尉迟将军夫人的茶宴时,尧姝亭的眼睛亮得犹如天边的星斗,立刻兴奋地吩咐侍女替自己准备衣衫,研磨了胭脂水粉,并备下了搭配衣裙的首饰头钗,xingqíng也骤然温顺了很多,仿若昔日的那个温婉可爱的小姐又回来了。
不过相比之下,玉珠倒是心事重重,对于自己要亲手送尧小姐到断崖前,失脚纵身一跳的前景心有不忍。
是以茶宴的那一日,玉珠与尧小姐同在一辆马车里时,玉珠觉得还是先给小姐铺垫一下要好。
于是玉珠很委婉地提了一下,人世间的感qíng,都在于成就的相处,可她与白水清久久不得相见,也许白七郎的心境已经改变了云云。
可是话才刚起头,尧姝亭就无比自信地说:“七郎是不会变的,他是行事磊落的大丈夫,若是变了心,也定然会告知我,绝不会放我一人相思受苦!”
这话便没法进行下去了。玉珠觉得知妹莫若兄,尧暮野对于妹妹的xingqíng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般的固执也许只能是当头棒喝,才能警醒。
到了尉迟将军府时,茶宴才刚刚开始,欢声笑语中,人们正准备着一会要展示的诗歌字画,
玉珠如今也算得是京城世妇里炙手可热的新人。将军夫人对于她能参加自己的茶宴很是荣耀,于是为她逐一引荐参加茶宴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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