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_狂上加狂【完结】(35)

阅读记录

  是以前来复核的参赛工匠都等候在庭下,等待着官员兴尽而归。

  他们原本三三两两地闲谈,待玉珠戴着纱帽入内时,纷纷惊异地投递了目光过来。

  玉匠一行无女子,这不是什么祖宗规定,而是天择淘汰所致。更何况看着入内的女子,身姿娇柔若柳年岁不大的qíng形,看那体态风度更不是什么气力大的乡野村妇,加之手臂还吊着绷带,更是弱不禁风。

  一时间心内都起了猜忌,心道这小女子莫不是走错了衙门口,跑到这主管工匠的内监府里作甚?

  身后的侍卫这时取了折叠的胡chuáng,支在一旁的庭下的一棵榕树下,让六小姐坐下休息。

  许是观礼兴致太浓,那入册的官员竟然是临近午时也不曾回转,眼看这日头正午高挂,又到了午饭的功夫,想来这一上午便要白白来了。有些工匠不耐腹饿,便各自散去。

  一旁侍卫等得不甚耐烦,有心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去叫来庭下当差的是差役问一问那官员的去处,可是转念又想到此番自己办的乃是隐差,太尉并不yù人知他与这西北玉匠女的gān系。是以虽然办了碟牌,却并没有特意关照一gān官员大行方便之门。

  能在尧太尉身边当差的,都是心思透亮之人,这么互相小声一商量,便歇了叫来差役之心。

  玉珠等了一会,见那些工匠各自散去,她便也起身准备找寻地方,吃了午饭再做打算。

  可是当她在珏儿的搀扶下准备离了府衙时,迎面疾步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因为走得甚是着急,竟是与玉珠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那纱帽便径自被撞飞了去。

  那迎面走来的男人正弄浓眉待要申斥,可看清了玉珠的面庞时,顿时那喉咙似乎是被什么钳住了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玉珠被撞得措手不及,一时手里拿着的碟牌也被撞飞在地,在石板地上打了个滚发出咣啷啷的声响。她正待弯腰要捡起。那男子却快了她一步,捡起了碟盘,看着上面的名姓低声念道:“袁玉珠……”

  珏儿见这男子竟然这般无礼,念出了小姐的名姓,顿时气得小脸微红,径自上前夺取了那男子手里的碟牌。

  就在这时,却听那男子身后跟随的侍卫冷喝:“大胆!敢在广俊王面前无礼!是哪个府里的妇人?”

  原来这急匆匆赶来的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的小皇叔广俊王杨素。

  他委托内监范大人赶在离任前为他雕琢一座玉山。

  要知范青云玉雕千金难求,只从在内监为官,就鲜有作品,而今快要入职户部,以后更是难以相求了。

  是以广俊王决定趁早下手,幸而这范大人也是有心与太尉大人一众好友jiāo好,于是显然答应了。

  今日这雕好的玉山本该送入广俊王府内,可是因为街市全是相送三军的人群,一时间水泄不通,只能改日再送。

  可是这广俊王天生喜好这等玉雕jīng琢之物。陪着圣上观礼后,便gān脆亲自去了存放雕物的内监府衙,打算现自赏玩一番。

  却不料在这门口,撞见了一个如玉如琼之艳美妇人,一时间,广俊王呆呆望着那妇人的面庞,突然顿悟——玉若无魂,空有玉色又何益?而眼前这美人一点玉魂凝成的罢。

  第35章

  广俊王心内一阵激动,只觉得自己苦寻了多日的画中仙子,总算是有眉目。

  原来近日广俊王苦心构思,立意画下一副踏chūn赏花长卷,其画卷之起为宫中正殿,画卷之末为京郊的群山远路。一路穿行街市、河道、城门,上至皇族,下至三教九流无一不有,其磅礴广弘堪比《清明上河图》。

  可是一路画得得心应手,偏是在花仙庙那一处,不知该如何描绘气质空灵的花仙。正是这番作画不顺,才让广陵王想转换心思,出城送兵透一口气。

  谁知却在这内监府衙的大门处,正撞见了这偷下凡来的仙子。这怎么能不叫杨素心中生喜?连忙开口问道:“我乃广俊王杨素,敢问小姐是哪家府宅里的?待我去你府上与你父母禀明,邀你入我画中可好?”

  他瞧见了玉珠身后跟有侍卫,身上的衣服虽然颜色素雅,却是名贵的绸缎,当下心内便认定,她一定是京中富庶人家的女子,若是未出嫁的那就好办了,只跟她的父母禀明一声烦请小姐安坐上一会,让他临摹下来便是。

  要知道能让广陵王入画,可是京中许多高门贵女千金难求的美事。一则,广俊王素来格调甚高,与尧家二郎相若,皆是便览群美甚是挑剔之人。能让他入画,那女子定是美过了天际的云霞一般。

  再则,京城中贵胄云集,姻缘门阀登基森严,虽然不曾有宗法言明,但是高门大族向来是不会迎娶庶族女子为妻的。可偶尔也有貌美女子因为才学出众,一时被人传诵为才女而被大族子弟纳为偏房的轶事。若能入广俊王的画中,必将扬名,将来就算不能嫁入百年旺族,对于女子的未来婚姻也大有裨益。

  像广俊王这等名流,在京城里可以说是无人不晓,所以广俊王这般贸然自报名号开口,准备邀约玉珠入画,在他看来并不应该有什么阻碍。

  可惜玉珠还真是不知广俊王的大名,只是听闻他带了个“王”字,心知其身份必定显贵,只微微福礼道:“民女并非京中人士,方才多有冲撞,这厢赔礼告辞了。”说完便准备告辞。

  广俊王久负盛名,这等被人当做街边菜帮子的冷遇,真是许久没经历了,当下便想拦住玉珠。

  可就在这时,门外又有车马停了下来,只见范青云范大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广俊王立在那里,便笑着道:“未知广俊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

  广俊王回身与范青云大人寒暄的功夫,玉珠便低头从一旁回去了。待广俊王再回过身来,那丽人已经转过街角,不知所踪。

  广俊王不由得心内一阵怅惘,若是追过去又失了自己的身份,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碟牌,灵机一动,转身向范青云问道:“此届玉雕大会,可有一个名唤袁玉珠的女子参加?”

  范青云先是一愣,言道:“女子……袁玉珠?下官不曾听闻,待一会询问主管人事的吏官,再来禀明。”

  广俊王闻言,眉头一松,道:“待得知了那女子的地址,送到我府上就好。”说完,便笑着跨入府门,要看一看那雕好的玉品。

  范青云一路陪笑着随广俊王入了府门,只是当他走在广俊王身后时候,脸上微微闪过一丝yīn云……

  再说那太尉大人,立在城门,送走了浩浩dàngdàng的军马之后,先是恭送圣上回宫,然后也总算是得了空子,便叫来了身旁的侍卫赵金,问道:“今日是你的弟弟赵银陪着六小姐入城,可知她们此时在何处?”

  赵金连忙说道:“方才有小厮前来通禀,说离了内监府正准备出城回转。”

  尧暮野听了,眼眸微垂,眉梢微微上调,熟知他脾气的人当知此时的不悦。

  本来听闻下人禀报这小妇今日要来进京时,他只当她也是要出城观赏出兵的盛况,于是欣然同意,还吩咐赵虎,在距城门不远处的观云酒楼里包下了一套临街的雅间,方便那小妇临街观览,免去在街下的拥堵。

  这般的贴心,对于尧少来说实属难得,他在陪皇上行至城楼时,曾有意无意地飘向那城楼一眼,可那酒楼却是门窗紧闭,未曾有人。

  直到他派人去看才知,那小妇压根就没有上楼,径直去了内监府等着录入去了。

  尧太尉听了后,脸yīn沉了半晌,只叫来队列里的范青云,吩咐他jiāo代下去,给内监所有的办事吏官一天的休假。

  范青云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敢问询太尉,便径自吩咐了下去,而那些本来就在观看游街的官吏听了,更是乐得一日清闲,个个观礼后便回了家中去了。

  如今大事已毕,尧暮野心内的闷气也消散了些。听了赵虎的话后,摆了摆手道:“我明日还要早朝,总不好再迟去,今日便不回转别院了,你去跟赵银说,莫要送六小姐出城了,今夜随我归府便是了。”

  赵虎领命,连忙派小厮找寻赵银六小姐一行。

  不多时,小厮回来禀报说:“六小姐说,不便去尧府叨扰,她自出城便好,若是太尉大人一意相留,那她便寻一家客栈暂住一晚。”

  尧太尉憋闷了半晌的闷气,这一刻登时又浇了一层滚油,他素来习惯了女子迁就于他,此番不顺真是磨掉了最后一点耐心,只腾得站起身来,冷冷道:“告诉她,愿意住哪且自便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玉珠本来想着今日录入之事恐怕是不成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回去,明日入城打算。可是听闻太尉的口信后,她犹豫了。

  若是可以,她真是不想再登尧家的府门。那位尧夫人虽然和颜悦色,可是她是能敏锐地感觉到些许什么。是以当下便推拒了。

  可想而知,这般不顺服自然引得太尉大人极是不快。

  不过玉珠倒也未作他想,尧家不比郊野外宅,她并不是他的妾室,这般贸然入了尧府过夜,原本就是qíng理说不通的。但若此时出城,与太尉大人作对的嫌疑太大,是以权衡了一番后,她便请侍卫寻了京城里的一家客栈,暂时打尖歇宿一宿,也免了第二日再次进城的啰嗦。

  再说那尧太尉,听闻玉珠真的住店的消息,反而消散了怒意,冷笑了一声之后,便允了白水流的邀约,第二日下朝赶赴了城中静水园的宴席。

  此番宴会乃是城中名士流觞赋诗。静水园因其引入一条小溪,在园中蜿蜒穿过而得名。小溪仅两步宽,几十位京城名士在小溪两侧顺序坐下,由侍者将斟满的酒觞放入小溪。酒觞顺流而下,名士探手自溪中取来,然后赋诗一首,由众人评论。若是赋得好,便满饮觞中之酒;若是赋得不好,便要还觞入溪,不得饮酒。这曲水流觞却是只有这等名士雅人才得其趣,若是换了俗人,绞尽脑汁也赋不出一首好诗,只能看着小溪酒觞,徒叹连连,却不得饮。

  不过若是平日,太尉从来不曾参加这等雅会。尧暮野素来随心尽意,活得畅快洒脱,喝酒就要喝它个酣畅淋漓,哪需要这般繁琐周折。是以今日他突然而至,倒是叫白水流有些吃惊,笑着说道:“原不过是客气一番,送张请柬给你,没想到你这等忙人竟能拨空前来,待我命人送来一坛金盏陈酿,此酒xing烈,最合你的口味。”

  此时广俊王也从觞席上站起,他刚才赋诗最多,是以有些微酣,见太尉前来,便大声说道:“尧二,不作诗便饮酒,这是什么道理?”

52书库推荐浏览: 狂上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