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_狂上加狂【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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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茶会,不似官宦jiāo际,讲求的是返璞归真的素雅,是以在座的男子皆未着冠,不过是休闲的纶巾长袍,甚至有人箕踞而坐。而在座几位当世才女也未锦衣华服,俱是洒脱得很。

  可是单论起“飘逸脱俗”还要数尧二郎带来的这位女子,不但容貌清丽,而且身着的衣裙虽然是简单粗麻,却很有前朝的古旧风范,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最叫他们哑然的,并不是此女沉鱼之容,而是一向人前清冷的尧二郎,此番竟然携了女伴前来!这可称得上是盘古辟天,头一遭啊!

  玉珠心内也是宛然,难怪今日中午食完饭出门时,尧暮野特意吩咐她不用锦衣华服,只穿自己的衣服便好。此间的客人们穿着实在是太过随意,若是自己盛装倒是显得刻意了。

  在座的几位女客中,便有尧家的小姐尧姝亭,她之前是见过六姑娘的,更是心知二哥私下与这女子jiāo好,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二哥会领着她来到此等众人聚会的场合,便是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白家小姐——白清月。

  白小姐此番是随着家兄白水流一同前来,她并没有想到一向事忙的尧二少回来参加此聚会,是以看见了他的身影时不由得心内一喜,可是待看清他并不是一人前来时,又是一愣。

  她先前在瑞国夫人的寿宴上曾经见过玉珠,只知道这位六小姐jīng通玉雕技艺,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与二少结识……

  广俊王昨日便见到了二人在客栈之事,此时见尧二携美而来倒也不意外,只顾着与白家公子说道:“看吧,我并非杜撰,这仙子乃真有其人!”

  尧大郎生xing随和,只笑着说:“既然立意参加,却迟到,真是不该,来!以茶代酒,当罚一杯。”

  此等聚会,入了竹林,便褪去了世俗的身份官衔,尧暮野从善如流,取了茶杯自斟一杯,一饮而下,算是服罚。

  待得介绍玉珠时,尧二少倒是言简意赅,只说这是进京参加玉雕大会的袁玉珠小姐,便再无下文。

  而尧小姐和白小姐虽然心内疑惑,明明是萧家小姐,为何又变成了袁小姐,但碍着人前,若是问到他人不yù为人知的隐私便是失礼了,是以也没有开口相问。

  亭间众人寒暄得热烈,尧二少似乎也忘了昨日的不快,与广俊王重拾了友谊,倒也谈笑风生。就在这时,门口的仆役整理了宾客们的画作送到了尧大郎这里。

  尧大郎浏览了一遍,微笑着教给身旁一位老者道:“翁老,您是当时点评画作的大家,今日众人以‘雪’入题,各作简画一张,还请您来点评一二,以增席间之乐。

  那位翁老其实也年不过四十,乃是当今圣上皇子的书画恩师。在书画一类上造诣颇深,加上为人夫子,点评时也惯以辛辣闻名。

  他粗粗浏览了一遍,单挑出了一幅白雪寒江独钓的画作,捻须点头道:“此画意境甚妙,当有天地间唯有霜寒相伴的离世之感……这该不会是大郎的手笔吧?”

  尧暮焕哈哈大笑道:“翁老毒眼也!正是在下之作。”

  翁老这时又拣选出了尧暮野的那一副画作,看了片刻道:“独立远山,一览山下城小人渺,此等霸气,当世只有二郎也!”见尧暮野点头称赞,众人又是低呼翁老神人也!

  待得拿起一幅雪下掩窗图时,翁老抬头看了白家小姐一眼,笑道:“此乃我曾经的女学生之作,画工又jīng进了不少,这等雪后霁色,表现得纯熟利落……只是不是白家女郎可否今日心qíng不舒畅,此画看得老夫都觉得人生的寂寥……”

  白清月曾随翁老习得书画,见夫子点评得到位而jīng准,更是隐约参悟破了她的心思,自是面颊一红,低声道:“不能用心,翁先生谬赞了……”

  说完时,却拿眼角微微地瞟了正在饮茶的尧二郎一眼。

  翁老点评了一番,真是字字jīng准到位,引得亭间愈加热络。可是最后当翁老捏起一幅傲雪寒梅的画作时,不由得微微蹙眉,只看了几眼之后,便将它放置在了一旁。

  广俊王离得甚远,看不大清,不由得开口问:“翁老,为何不点评?这么放在一旁是何道理?”

  翁老淡然道:“匠气太甚,太甚!不可多看,平白污浊了老夫的眼睛!”

  白小姐轻轻捻起了那画纸,若是单轮画功,此画其实画得甚是到位,可以看出画者的书画功底不浅,只是这画上寒梅,街市画铺类似之作随处可见,俗不可耐,也难怪翁老鄙夷,生怕玷污了眼睛了。

  可是这画者又是何人?其实此时点评的也是所剩无几,加之在座的各位皆是茶宴常客,彼此熟知画风,只这一看,众人皆是猜出了画者,不由得拿眼转向了安坐在尧太尉身旁的那一位丽人。

  第39章

  翁老此言堪称犀利毫不留qíng面,玉珠也未料及他会点评这番刻薄,在众人的目光下不由得脸色微红。

  她心知自己此番并没有藏拙,只是将自己熟知的习画随手画出而已,加之左手作画,的确是有些吃力,但是画完后自觉尚且入眼,未知会被这位翁老这般鄙薄。

  她久居西北,虽然天生聪慧,可是在眼界熏陶上来讲,那等边陲小镇,如何能与众名家云集的京城相比?是以当然拿捏不住这些高人的胃口。

  不过尧少却开口了,只是淡淡道:“翁老惯当了夫子,出言甚是犀利,不过听君一言,也受教不浅矣。”

  玉珠心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若是jīng心思来,再与他人的画作相比,自己的那副腊梅图的确是难登大雅之堂。

  按理说,尧少这言语,也算是各自给了台阶,自当翻将过去,可是翁老却是心直口快之人,他眼见这女子并非在座各位的亲眷,却孤身一人贸贸然与尧少相携而来,便在心里将她当成了贪慕富贵,妄图以色相踏入高门的女子。

  于是心内的轻贱又加了几分,当下又直言道:“授业愧不敢当,只是依着这画工,未见半点灵xing,老夫甚为姑娘明日的赛事担忧,明日老夫也是评审之一,到时只怕也会直言以告,若是到时有得罪之处,还望担待!”

  这可是真将丑话先说到了极致!

  原来他听闻了尧太尉说此女要参加玉雕大赛,便疑心太尉是否被女色诱惑,特意前来参加这他一向不大参加的闲会,只为了在赛前与自己套一番jiāoqíng,到时好手下留qíng,故此他便想抢在太尉大人的前面,将话结打死,免了贵人张开尊口。

  玉珠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了下去,心内却暗叫一声糟糕!她此番比试,本来就是打断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以证袁家本来的玉雕技艺,虽然在参加赛事求得碟盘时,多求太尉相助,可是的确是没有想事先贿赂评委之心。

  技艺一事,本来也有除了雕工以外,也有点评人先入为主的审美观念,可是现在没想到此番不过是一幅腊梅图画,却一下子给明日赛事的评审留下了庸才的印象。这可真是大为不妙了!

  尧暮野原本对玉珠遭贬损一事,并不是特别在意。他在书画之上也颇有造诣,只看玉珠这幅画作的确是难登大雅之堂,翁老既然不曾妄言,他自是不觉得有什么错处。

  可翁老接下来之言,却是让他大为不悦,此番携了玉珠前来,也不过为了叫她开一开眼界,增长些见识,结jiāo些良友罢了,哪里需要他专程费心来讨好这老儿?

  于是脸上见冷道:“敬棠自问从不曾倚靠祖荫庇佑,身边结jiāo的自然也是真凭实学之辈,袁小姐亦是如此,翁老自管直言,不必思虑太甚!”

  此话不假,在座的各位虽然书画造诣颇为jīng深,可皆出自名门大家,若没有这凳子闲qíng逸致,衣食无忧,哪里会有书画泼墨的闲qíng?然而也唯有尧暮野是亲自上过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之人,他如今在朝堂的地位和尧家的根基不倒,全赖自己一身的本事。

  无论明里暗里地暗示尧太尉想要走人的后门,都是莫大无知与讽刺。

  尧家大郞眼见茶味渐淡,甚是扫兴,连忙打圆场道:“那些个俗事暂且丢在一旁,今日乃是书画之会,若有扫兴者罚抄佛经三卷!”

  于是众人的话题自然而言地便转移到了别处。

  那广俊王也是见fèngcha针的能手,见到了玉珠在此,便旧事重提,再次邀约入画。因着之前搞得茶会略显僵持,玉珠不yù在节外生枝,于是欣然同意,于是便寻了一处光明之处,整理的发鬓准备入画。

  尧太尉也并没有开口阻拦,与白公子一起摆起了棋盘。隔着一道屏风,玉珠坐在了团垫上,让广俊王临摹入画。

  自然这广俊王的长卷再次引得众人感叹,直说此画一旦完成便是惊世之作,更有一位公子当下作赋一首,待茶宴之后,更有专人送到京中著名的书院里供学子传颂,立意要在此画问世之前便要让画作的声名远播四方。

  只是这茶宴的快乐并没有让白小姐脸上的忧色减淡,就在众人围看广俊王作画时,她也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坐在团垫上的女子,越看越觉得此女艳姝,乃真绝色。

  于是对身旁的尧小姐幽幽说道:“一直不知尧郎为何qíng淡,如今倒是全明白了,早先听闻这位六小姐乃是西北人士,想来她与尧朗是在西北认识的……”

  尧姝亭向来与白小姐关系jiāo好,乃是知无不言的手帕之jiāo。只是此番二哥的内幕,她事先也不大知qíng,如今听白小姐幽幽一言,顿时有些局促之感,直觉得恍若自己辜负了白小姐的一番真心似的,满心愧疚,只是小声道:“二哥总是这般,恣意得叫人措手不及,绝非良配,清月你总是要配比二哥要qiáng的……”

  白小姐却是幽幽一笑,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此生深qíng尽付了流水,便至此东流不再回头……”

  尧姝亭毕竟还小,qíng窦未开,此话该如何接下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言,心内不由自主再次埋怨二哥的滥qíng。只是此前听那六小姐与母亲之言,她终究也是进不得尧家大门的。向来又是二哥的一场无疾而终的风花雪月,可是却偏偏辜负了白家小姐这等良配……”

  她年龄虽小,却已经立意以后若有了儿子,但凡有半点二哥这样的恣意妄为,便狠狠惩之,绝不叫他有半点二舅的风范。于是只对白小姐说起,听母亲的意思,此女似乎无意入府,毕竟门楣之差甚大,大约过段时间也就淡了,还请白小姐不必就此怨恨那位袁小姐。

  白清月听了袁小姐竟有过一段姻缘,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听完之后,心内隐约一块巨石竟是擎起,骤然松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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