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_狂上加狂【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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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入了偏院,发现这位向翁老垂首请安的老者gān瘦憋黑,其貌不扬。

  倒是身后的珏儿小声呼道:“这……不是常满的师傅吗?”

  经珏儿这么一提起,玉珠回想起来过来。当初她看中常满,将他带回府后,又让珏儿和侍卫带着常满寻到他的师傅,买了药,给了银子,将他安顿下来。她听珏儿形容过常满的师傅,却没想到这个落魄到需要徒儿卖身的玉匠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眼高于顶的翁老的座上之宾呢?

  原来这老者名唤郑寄,当初他带着徒儿入京,准备参加玉雕大赛。可是,一场大病突如其来,最后竟是一病不起,幸亏常满遇到了六小姐,得以救他一命。病好之后,他也无力参加初赛,便在街边摆摊,售卖自己以前雕琢的一些玉件,正巧遇到了在京城闲逛的翁老。

  翁老也是一时兴起,随手拿了几件小件,发现雕琢居然甚是高明,不亚于成名的玉匠。问了他的遭遇,便请他到了自己府上雕琢一两件玉品。

  珏儿至此已经彻底绝望,真想拉着六小姐直接离开。常满的手艺珏儿是知道的,也就是开石还有些看头,其他技艺皆是学而不jīng,现在还在跟着六小姐学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师傅的水准也就可想而知,真是不必在此làng费时间了。

  不过,玉珠微笑着,等翁老将自己介绍给郑先生后,上前给郑先生请安,同时告知他的高徒现在在她身边帮忙,一切安好,也谢过郑先生允许徒弟给自己帮忙。

  为了证明此老的雕工,翁老喜滋滋地从一旁的木架上拿起一块计时用的玉滴漏,说道:“请袁小姐上眼,此物怎样?”

  滴漏呈桶状,中间为dòng,用于滴水计时。初看上去,这块滴漏温润圆滑,外形优美,在日光下放出蒙蒙的细光,确实是件上品,非是一般玉匠可以雕琢出的,但在玉珠这样的雕刻大家来看,虽然出众,但也就是如此罢了。

  玉珠客气地用手接过。滴漏刚一入手,玉珠便轻咦了一声,将之送到眼前,仔细观瞧,双手在上面不住地抚摸。原来这玉入手后却是比其他的上品玉件更加的细腻温手,手上传来阵阵的舒慡之意,便如数九寒冬时将手浸入温泉中一般,全身似乎都轻松起来。

  翁老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袁小姐也发现了此玉的妙处了吧。单看外观成色,虽然不俗,但还未能出类拔萃。可是把玩之后,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人再也舍不得放下。我府中jīng妙的玉件颇多,但自从摸过郑先生的玉件后,我对府中原来的jīng品都无心赏玩了。”

  玉珠此时也已发现了端倪,原来滴漏表面刻了些淡淡的垂鳞纹和勾连雷纹,而这些鳞纹雷纹却不是普通的一刀刻画下来,而是一个个细点勾勒而出,所以握感甚好。

  玉乃贴身之物,除了美观之外,佩戴之舒适更是重要。而此玉的鳞纹与二姐腕上药镯雕刻出的纹理颇有异曲同工之感。

  郑寄得知眼前的女子便是收留徒儿常满,还救过自己的恩人后,态度也从开始的拘谨变得热切起来。玉珠趁机向郑先生讨教起鳞纹雷纹和如何让玉握感更好。

  郑寄许是看在救命之恩,倒也没有敝帚自珍,谦虚道:“老朽只是另辟蹊径罢了。玉匠和大家钻研的都是如何打磨玉件的外观和光泽,让之看起来更美,老朽不得登大雅之堂,只想的是如何让玉摸着更舒服。我的师兄jīng擅雕刻环纹,传了我几手,我便自己摸索着雕刻些鳞纹和雷纹。”说着,便拿起一块玉料,在上面雕刻了几刀。

  玉珠看了几次,心中略有所得,便迫不及待想要回去钻研一番。向郑先生告别后,带着珏儿出了偏门。

  出了月门,珏儿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那个郑老伯怕是没有真才实学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窘迫成那样,还要徒儿卖身了。”

  玉珠轻声道:“大隐隐于市。一些大贤隐士不好名利,甘愿埋没于市井之间,也是有的。不可因他们的境况不佳而起了小瞧之心。”

  当她又向翁老辞行,刚出了翁府大门,不想便看到白水流站在一旁。

  白水流见玉珠出来,微微一笑道:“不知小姐收获几何,能否与在下分享?”

  第56章

  听闻了白少的问话,玉珠并不觉得这位侯爷是对琢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想到他的姐姐也就是宫中的白妃,玉珠觉得还是说话谨慎些为妙。于是只是微笑道:“略有心得,这厢告辞了。”

  可是白少微笑道:“正好顺路,可否护送小姐一程?”

  此时阳光正好,映照得白水流的笑容都带着浓浓暖意。这位白公子倒是没有辜负了他的名姓,皮肤白皙,一如京中世家将养出来的公子一般,气质文雅而带着天生的贵气。

  平心而论,但是去看外表,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玉珠虽然爱玉成痴,却不是痴傻了的,若说前几次并没有体察到这位白少有何等过分的心思,却在于这位白少短短的几次相处中,体会到了些不妥之处,于是疏离地道:“白侯爷太过客气了,我一布丁女子,何劳大魏一等公侯相送?更何况您是尧小姐未来的夫婿,更是不敢劳神贵体。”

  白水流微微一笑,也是听懂了玉珠话里的暗示,只开口道:“正因为你是尧小姐的女夫子,我更要礼遇有嘉,我的妹妹也很喜欢玉雕,那次与你在府上修习了一次便对你的技艺赞不绝口。待得尧小姐出嫁之际,袁小姐若是不嫌弃白府鄙陋,愿以高金重酬求袁小姐一并来了白府授课,到时候白某定然以礼相待!”

  玉珠又施礼谢过了白少的另眼相待:“白少谬赞了,京城玉石名匠林立,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愧不敢当夫子二字,待得小姐出嫁时,恐怕玉珠也要是告辞还乡,不会再京城久住,还请白侯另请名师授课。”

  听了玉珠的婉拒,白水流倒也没恼火,这位贵公子同他的好友相比,脾气言语都随和不少,只笑着抱拳道:“既然如此,也不qiáng求了,来日方长,待得日后再说。”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巷子,去巷口登上了马车,离开了翁府。

  而玉珠也走过了石桥,出了巷子上了马车离去。

  因为郑先生的启示。玉珠回去很快就在再次打制了药镯的粗胚,这次很顺利,粗胚成型后,便是细纹的雕刻。不过不同于往常任意的创作,这次玉珠要做到完全仿照原来的镯子模样,一丝马虎都不得,否则若是被人看出,就是让二姐身陷了险境。

  可是没几天的功夫,宫里便传来了书信。写信的自然是萧妃娘娘,信内也只是闲聊了这几日身体的康复qíng况,又言及了过两天便是圣上祭祀历朝英烈的重要祭礼。她虽然身子还未康复,但也要勉力起身与众嫔妃一同参加,还望六妹能雕刻些朴素的簪子送来,正适合这次祭礼佩戴云云。

  玉珠是何等聪颖,只读了一遍就立刻明白了,这是二姐在催促着自己呢!祭礼上,宫中所有的嫔妃都会参加,二姐装病也躲避不掉,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发现萧妃娘娘向来不离身的镯子突然不戴了,到时候难免牵扯出其他的风波,继续危害二姐。

  玉珠看着手里只雕刻了一大半的镯子,心知只有连夜赶制,才能来得及完成。

  这般熬夜,果然加快了进度,就在祭礼将至的前一天,玉珠终于完成了雕刻。反反检视几遍,两个镯子几乎相差无几,若不是细细端详,肯定不会发现端倪。

  玉珠暗自松了一口气,马上入宫面见了萧妃,将玉镯连并几只钗jiāo给了萧妃。姐妹二人又是细细的长聊了半日。

  萧妃娘娘问玉珠:“……你可知大哥从流放之地被放了的消息,他如今已经回到了玉石镇,虽然这一路颠簸劳苦,生了大病一场,但索xing无碍……祖母又写信给我,问我是不是从中斡旋,可我哪有这等自由……可是你向太尉求qíng了?”

  玉珠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告诉二姐,自己的确曾经委婉向尧太尉求qíng,希望他能遵照大魏的法纪,按律来判处萧山的罪过,而不是为了一己的喜恶而任意加重刑罚。

  但是此时不宜告知二姐,不然岂不更说不清她与太尉的关系?于是她只说不知qíng,许是官府查案,审出了不妥,翻案的缘故。

  也希望大哥经此教训,能改变一下心xing,集中心思重振萧家的产业,也算对得起去世的祖父。

  当玉珠从二姐的宫中出来时,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她当初请求太尉时,番略微含蓄的话还是引得太尉极是不悦,旁敲侧击地细问了一番她与萧山成长的种种细节。又因为她回答得敷衍含糊,极为光火。一连几日都不与自己说话了。

  只是如此一来,玉珠倒是乐得清闲,恨不得太尉的怒火这般长久的延续下去。如今听到二姐之言,她才知太尉虽然生了气,却还是放过了萧山一码。

  平心而论,就算是对待一个还没有相处腻烦的女子,太尉做的甚是细致周到了。只因为自己抱怨过在尧府被他拘谨得不得自由,至此以后,太尉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行程,对于她的请求,几乎是有求必应,譬如她只求了南域的美玉,可是太尉却教人整理了一个私库出来,又收罗了各地的美玉供她雕琢。

  玉珠对他还是怀着感念之心的。可是他之所求,自己却未必能够回报了太尉。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间的qíng窦初开,也不知爱一个人是何滋味,却不想亏欠任何一个对自己有恩德的人。

  要知道太尉最近脾气甚大,也是与她总是不愿与他亲近大有关系。每每看着他半眯着眼,不与自己说话,却又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神,就算在枕榻上开蒙甚晚的玉珠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将来不能许他所求的长久留在尧家的可能,如今也该回报了一二,只做了几日露水的夫妻,也算是抵偿了太尉大人……

  心内正这么想着,在出宫门的时候,便遇到了下朝的尧暮野。

  按理说,进出后宫的女眷,与下朝的臣子们是不会走一个门的。奈何太尉大人存心偶遇,就是神仙也抵挡不住。

  不过立在宫门前的太尉大人朝服穿得挺阔威仪,那脸儿也绷得甚紧,玉珠不好假装没有看见,便走过去轻声问道:“大人可是下朝了?”

  “嗯。”太尉漫不经心地回到,顺便瞟了一眼她脸儿上甚是明显的黑眼圈,只觉得心内更加的闷气,这是gān了什么,熬成了这幅鬼样子!就算天生丽质,年龄正当时,再过几年只怕也要熬度成huáng脸的徐娘!

  心内虽然还有些气闷,不过闹了几日,也不见这女子来主动示好,太尉觉得不宜同无知女子一般置气,便决定主动给那女子一些台阶,让她顺阶而下。可是到底是不习惯先自低头,那张俊脸绷得如同鼓面一般,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昨日军qíng探讨得甚累,不想骑马,不若正好与小姐同车而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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