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的确是闹得甚大,尧府虽然清净了。可是恐怕皇帝那里是招架不住的,所以尧暮野gān脆暗示圣上,歇息几日,来个高高挂起,晾一晾那些想要借机参奏的臣子们。
尧夫人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本事,他向来做事随心,从不按章程出牌。当年袁家那么大的势力,最后一蹶不振,靠的也是尧家二郎这种让人难以预料的狠劲。
是以她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感叹了一句:“原来袁家还有几个不错的世家女,如今你这手起刀落,又斩断了几门姻缘……”
尧暮野安抚好了母亲,听她这一说,只笑着道:“总归是能让母亲抱上孙儿,cao心这么多俗事,母亲要cao劳得变老的,我听小厮说京城里那些热汤池,有几个见风转舵明哲保身,已经改为只接女客了,要不然母亲带着姝亭一起去温泡解闷可好?我看那里不错……哦,也带上玉珠小姐吧,免得她总是久久地待在作坊里,这般cao劳,身体亏损就不宜生养了……”
尧夫人倒是笑了:“还当你真是生出了几分孝心,原是在这里盘算着,你的臭事还真俗事一堆,叫我管都懒得!快些离府公gān去吧,莫要在我眼前碍着了!”
尧暮野的小厮打听得不错,因为石家世子被斩之事,京中的热汤生意骤然清冷下来。文武百官突然发现自家浴桶的可爱,最起码洗澡之余,调戏下自家的貌美婢女全不用担忧那尧家的二魔头一脚踹进来杀人。
有那头脑机灵的汤池店主也一早想到了这一点,早早地改换了门面,接待京城里的世家女客。那些个军眷们也不用辞退了,京中的告示栏里张贴出来了,凡是雇佣军眷经营正当商贾生意者,可免赋税二分,虽然减免不多,但是日积月累也是一笔数目,加之雇佣女子给的工钱要比男子少了那么一些,战事起来以后,大多数男子参军,能雇佣的人手就没有往常多了,所以雇佣这些女子,店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尧夫人趁着玉石大赛的前一天,便带着尧姝亭和玉珠来了京城里最大的女子汤池。
汤池老板早早就得了信儿,专门辟了清净的院落款待尧家尊贵的女客。
第67章
这等热汤向来只接男客,尧姝亭也是生平头一次来,自然满是好奇,趁着尧夫人换了衣裳的功夫,她先自换了泡汤的裙衣,去了一旁的休憩室里一探究竟。
这休憩室里倒也gān净,只有一张休憩用的软塌,只是软塌上还垂挂着大小不一的玉环,旁边还有几根绳索。
尧姝亭看不懂这些圆环的作用,便转头问换好了衣服也跟着进来的尧夫人。
跟着尧夫人进来的玉珠抬眼一看,稍微愣神下,脸面登时红了几分。
萧家供应皇族玉品由来已久。这些玉物尊贵自不必言,有些私物的隐秘更是不可言。
这些吊着的玉环也在萧家珍藏的秘本里,若是玉珠没有记错的话名曰“如意飞仙子”,这些玉环乃是悬吊着手肘臂弯,还有脚踝的。
再用绳索调节不同玉环的位置高低,可真是让悬挂之人状如飞仙漫游一般。只是玉珠隐约记得,那些孤本里记载的仙子们似乎是少了些衣衫弊体,呈现出来的姿态也是羞臊得让人看了直烧没了脸皮,这其中的趣味便需要懂行的自行调节玉环位置,钻研出几许无穷之乐了……
看来这些汤店店主们匆匆改弦更张,却还是百密一疏,忘记卸下这些个邪物。
也难怪这些京中子弟们对于这些个汤池流连忘返乐不思蜀,除了那些军眷之外,其间的趣味还真是带着前朝皇室的奢靡呢!
尧夫人虽然身在世家看尽人间浮华,可是她一个正经的世家主母,有哪里见过这种色国圣手才琢磨得出来的荒yín?不过她也不愿露短,便含笑问身后的玉珠:“六小姐乃雕玉的行家,可知这些玉品的用途?”
玉环微微低头道:“身在西北穷乡,哪里见过京城里金贵的?玉珠也不大知,可看着这样子,大约是悬挂湿帕巾布之用的吧……”
尧姝亭觉得有理,于是便叫自己的侍女们将从尧府里带来的巾帕悬挂在玉环上,以待过会沐浴后只用。
一时间,休憩室里巾帕半悬,长短不一,倒是真有了几分飘摇仙逸的气息。
虽然忘记卸下了仙子飞环,可是招待女客们的热汤却准备得及其贴心。一入汤池便可嗅闻到一股凉瓜香气,那是因为热汤里兑放了榨取的凉瓜汁,而一旁的小桶里还分别盛装着米汤和羊rǔ,供女客们依据喜好,润泽皮肤之用。
既然入了汤池,解了衣衫,便不分长幼尊卑。尧夫人叫女儿与玉珠和她同泡一处大池,不时有侍女用木勺舀着米汤和羊rǔ兑入池中,为她们按摩着颈肩。尧姝亭在雾气弥漫中好奇地看着玉珠,她向来知道这位袁夫子天生貌美,可没想到这身上的肌肤也是如雪莹白,寸寸软腻,竟没有半点瑕疵,可美中不足的是许是肌肤香软太过招惹蚊虫,只见脖颈以下到胸部的地方都是红斑点点,只是再往下都没入了奶白色的汤水中,无法窥见,但想来怕是无法幸免。
于是,开口言道:“玉珠姑娘,若是蚊虫叮咬得辛苦,我这里有宫中御制的薄荷药膏,只需涂抹片刻,便可停痒消肿,不知玉珠姑娘可有心一试?”
玉珠先是被说得一愣,待低头时,顿时有些脸涨,她这几日疲累极了,jīng力也不是很充沛,竟没有留意到那可恶的男人竟然留下这这么多的吻痕……
在一旁的尧夫人虽然不懂玉环,但是对那叮咬玉珠的大‘蚊虫’是何人却心中有数,当下也不愿女儿继续说下去,便打断说道:“不知玉珠姑娘可要饮些果茶?”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休息室外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哪个这般敢想,竟用这个来悬挂巾帕?”一旁适应的侍女连忙高升喊道:“是何人在说话?”
那女子轻笑道:“石家四凤冒昧打扰尧夫人的清净了。”尧夫人一听,对身旁的侍女道:“请冠雅夫人进来一叙。”
不多时,从门口的屏风后就转来一个同样身穿浴裙的女子,在侍女的环簇下走了进来。只见那女子因为要泡浴的缘故,头上的发钗已然尽数取下,可看到发型是当下流行的高砌云鬓,可以想见带满扶摇金钗时的浮夸。手腕套着两只玉镯,两相碰撞,叮当作响。脚上也传来一阵脚岭的叮铃声,原来是因为脚上带着一串玛瑙镶嵌着金玲的脚链,在女子轻轻的摇摆间发出阵阵的轻响。这女子其实说身上洋溢着的是世家女的高贵之气,不如说是一种说不出的成熟妩媚风qíng。
尧夫人微微笑道:“真是可巧,竟在这里遇见。只是我的池里人多,略显拥挤太满,冠雅夫人若不嫌弃,不妨到旁边池中泡着说话。”
冠雅夫人笑着谢过尧夫人后,便去了与她们相邻的另一处小池,手臂搭着池沿,与相邻池畔的尧夫人闲谈。
原来这位冠雅夫人乃是石家的小姐,与那被砍了头的嫡孙乃是同辈的堂兄妹。她因排行老四,在家中闺名四凤,无论是cao琴而歌,还是随乐起舞,皆是京城里有名的出挑。当年在石家的家宴上,她的一曲“破阵霓裳”真是艳惊四座。
后来她嫁入了白家,算是白水流的堂嫂。但她嫁的丈夫贪图酒色,在京中名jì的chuáng榻上中了风,从此瘫痪在chuáng,是以她便形同守了活寡一般。圣上御赐她“冠雅”名号,只是她名为冠雅,实则与雅字无甚缘分。出入于京城各种茶宴与酒席之间,结jiāo的男人无数,颇有些jiāo际的圆滑手段。
她婚后结jiāo的男子到底不如婚前做姑娘时结jiāo的那一位,当年据说她与尧太尉qíng缘甚深,真是差了一点点变成了尧家的二媳妇。
若是平日,尧夫人倒是能与冠雅夫人闲聊一会,只是此时正是尧石两家微妙关头,她主动前来拜见便有些耐人寻味了。不过这位冠雅夫人却并不急于吐露来意,只是问尧小姐何时与她的小叔子白水流完婚。
尧夫人不急不缓地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朝嫁出去,以后在府宅中就寂寞了,倒也不急于让她过门,能留在府中多陪陪我也好。”
冠雅夫人与尧夫人闲谈几句后,又是与尧小姐寒暄两句,然后便微笑着转向了一旁默默饮着茶的玉珠,道:“这位小姐却是尧府的哪一位,却是有些面生?”
玉珠低头道:“奴家不过是尧小姐的玉石夫子,并非尧家的贵客千金,夫人您看着眼生也不奇怪。”
方才因为尧小姐的无心言语,玉珠便拿了巾帕围在自己的身前指望着遮挡一二,只是那巾帕一时间被水汽打湿,到底是掩不住胸前的点点红斑。冠雅夫人瞟了一眼她胸前,心领神会地一笑道:“既然能在尧府做夫子,想必授课极是细心,深得尧府的欢喜吧?”
玉珠自然懂她的暧昧笑意是为何,听这女子方才的言语,似乎是知道那玉环的真正用途,是个见多识广的,只是不知这位夫人一路漫步目的的畅谈,是真的来消磨时间的么?她是什么来头?
只是尧夫人只是微笑相谈,有问必答,却从不接任何的话茬。冠雅夫人谈了一阵,见尧夫人不接话茬,到底是表露了来意。原来这几日石家在朝堂之上甚是煎熬,京郊百姓眷写千人书,痛斥石家侵占私田的恶行,一时间石家来不及羞恼嫡孙被砍头示众的羞rǔ,纷纷猜疑着这莫不是尧太尉当年灭掉袁家的路数,于是倒是缓了在圣上面前狠参太尉一本的心思,只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太尉的心思。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位长袖善舞的冠雅夫人,让她先寻了尧夫人的门路,借着昔日旧qíng,探寻一下太尉的心意。
第68章
尧夫人听了冠雅夫人的话意,只微笑道:“朝堂上的事qíng,我一个妇道人家本就不懂,你说的那些个圈地的事qíng,我更是没有听说,待哪天见了我家二郎,我再问问,但是我家二郎的脾气,冠雅夫人应该耳闻,他向来不喜妇人gān预国事……”
冠雅听着话机不对,连忙笑道:“我也不过是听石家的世伯们闲聊时提及,今日见到了夫人您顺口说起罢了,还请夫人不必费神去问太尉。”
尧夫人微微一笑便闭眼不再言语,只让侍女用小玉滚沾着羊rǔ替她按揉眼角。
而尧姝亭似乎不大喜欢这位冠雅夫人,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冠雅夫人便只跟玉珠聊了起来,当问及到她第二日便要参加玉雕大赛时,不由得开口笑道:“可是巧了,我明日也要入宫观赏,上次的初赛据说jīng彩极了,所以这次许多爱玉的贵人都要观战,顺便看一看成品有哪些jīng妙的,便趁机会买了……尧夫人,您明日入宫观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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