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监,这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跟在后面的朱炳和刘旗忠彼此偷看一眼,一起抖了一抖,齐齐合掌暗中为他们的张公公致以默哀。
张平溜走为啥?因为吃醋看那女子和他的小桀挨在一起不顺眼?当然不是!
他是看那女子来路不明,对小桀莫名的乱献殷勤,担心小桀安危,害怕他身分bào露,这才溜出来准备好好打探一番女子的底细。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张平立志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闯dàng出一番名声,自然早就对江湖上的门门道道有所研究。而他的研究成果在京城得以实践,几年下来,也算是老江湖了。何况他艺高人胆大,对陌生地方也没什么怕的。
另外,其实张大总管还有一个无法和皇甫桀开口的理由。
他是太监。可庆幸他的外表和声音都不像一个太监。只要没人说破,相信没人会把他当作被人瞧不起的「阉货」看。相反他可以在皇宫外面、在酒楼茶馆当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与人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闯dàng江湖,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一直都是他一个梦。
快三十岁了,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他的梦如此接近。他本来不想带任何人,只想独身一人在武林大会上展露一番头角,满足一下自己想要称霸武林的雄性欲望。这里将没有人知道他是太监,他将可以挺起胸膛换个身分做一次真正的男儿。
而小桀还有朱、刘二人在的话,他就总觉得自己无法脱下那身太监服。因为无论自己怎么厉害、怎么露脸、怎么威震群雄,他们都知道这个站在台上看似风光无限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人妖、太监、不男不女、不能人道、不是爷们、心理变态等等,这些辞汇都可以最大的打击一个男人。就算神经粗如张平,也无法面对这些对男人来说最可怕的侮rǔ。
所以他溜了。哪怕他明知后果会很严重!
就在张平混在一群大老爷们当中,挽着袖子踩着凳子、大声吆喝、喝酒划拳时,皇甫桀坐在望江酒楼的临江位置,品尝着鲜嫩味美的江鲜。
当张平溜入秦府去观看秦冉鸿长什么样时,皇甫桀与摘掉了纱帽的秦公子夜钓江面,听秦公子江上奏琴。
当张平满城乱窜寻找天下第一高手王凤阳时,皇甫桀决定接受秦公子的邀请,住进秦府。
当张平偷入樊城县衙大牢随便找了一间空牢房倒头就睡时,皇甫桀已经身处殷勤好客的秦府中。
第二天一大早,张平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脚泥浆的往擂台走去。激动人心的一刻即将来临!为了这一天,今早他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考虑今天的穿着打扮。
是要风度翩翩一派高手风范,还是神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底细?是要扮猪吃老虎,还是以雷霆之势震吓立威?是要平易近人还是要冷若冰霜?是要斯文还是要粗犷?
想来想去,张平觉得一名高手,尤其是一名绝世高手越是不显山不露水,才越是厉害。参考皇宫藏书阁以及他随手买的那些小说传记中的隐世高手们,张平终于给自己确定了今天的一身行头。
详细咱就不形容了,基本上张公公现在的形象就跟他在家务农时的形象差不多。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隐世」一点,他特地去江边踩了一脚烂泥巴,又把鞋帮子踩在脚下走路,还顺便在路边拔了一根稻草。至于身上的衣裤自然也换成附近老农的土布衣。
激动啊,张平激动得手都有点颤抖。
想想看,过了今天,飘渺飞仙张三的名字将传遍天下,管他是天下第一高手还是第二高手,统统要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就算真打不过人家,还可以当作经验再接再厉嘛。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张平把他的皇帝老大一脚踹到脑后门,gān脆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现在任何人或事都不能阻碍他扬名立万,他定要完成他就此称霸江湖的梦想!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已能听到鼎沸的人声、看到黑压压一片不见边际的人脑袋。
哇,真的好热闹!竟然连官府都派军队来看场子。果然是……不对!怎么会有军队?难道……!
张平吓了一跳,被他踹到脑后门的皇帝老大再次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小桀的身分bào露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才一夜的工夫,怎么就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张平心急火燎,转头到处寻找那高大明显的身影。
半围着擂台靠近江边的地方有不少已经搭建好的看台,看台里也都坐满了人。更不要提擂台前面的空地,到处都挤得满满的,连移动都困难。甚至江里还有不少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岸边等待看热闹。
「持械斗殴,非法集会,以武犯禁,国法不容!本官令你们速速散去,返回原籍,不可在樊城及附近逗留!否则休怪国法无情!」
一道身影在数十位兵士的保护下出现在擂台上。该人身着七品官服,正是樊城父母官。
「唰!」随着樊城县令话音刚落,万名官兵一起抽刀出鞘。
场中的氛围突然凝固起来。数千江湖人士有人发出不屑的冷笑,有人在考虑退走,而更多的人则是拔出了刀剑。
没人知道官府到底打什么主意,以往武林大会规模甚至有比这次更大、人更多的,只要不在有大量普通老百姓的聚集地举行,从没见过官府插手遏止,顶多派出大量衙役和民兵巡守四周。这次官府为何会插手?
难道朝廷对江湖的管理方式要有所改变,不再采取慢慢渗透暗中控制的方式而是准备要明着来?还是今天的武林大会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朝廷准备一网打尽大多数武林高手的特大yīn谋?
随着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士越来越紧张,樊城县令甑锦辉的腿也越来越打软。
说句不怕丢官帽的话,自从知道这次的武林大会要在樊城城外举行,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两天开始卧病在chuáng,不到武林大会结束绝不出门。
可是谁想到昨天一大早就在他抱着四姨太准备再温存会儿时,一名来头大到他绝对不敢得罪的灰衣人突然出现在chuáng头,向他传达了这么一个让他非常为难和害怕的命令。
还好,当他心惊胆颤地去寻求附近的驻军支援时,那边的周将军似乎也已收到同样的命令,在看他上门后,二话不说就派出了万名官兵协助。
此时,京城某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叉着腰得意的哈哈大笑。
让你们跑啊!你们不是要看武林大会吗?现在我看你们还怎么看?哼哼!
保天下安宁?行啊,我先搅得你们不得安宁!看你们下次还敢随便找理由偷跑!
竟然敢把这个重得不能再重的担子就这么随随便便扔给我和那伪君子扛?想得美!本大爷不慡,你们也甭想快活!
甑锦辉回头向后面一座高台上望了望,那座高台已经事先透过秦家由官兵控制起来,现在这里的实际负责人周将军就正在高台中观看事情发展。
看到周将军沉着的表情,甑锦辉也心安了不少,当下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一些不愿惹事单纯想看热闹的人立刻从士兵让开的通道中离开,但仍有大多数武林人士留下。这些人一则抱了观望之心;二则出于面子问题总不能就这么被人灰头土脸地赶走;还有些人则是想走也走不了,比如被挤在场地最中间和最前面的,挤都挤不出去,挤起来动静也太大。
「秦家呢?秦家人为什么不出来说话?难道秦家早就勾结官府?」一道不知从哪儿传出的喝问从擂台下的围观者中传出。
「就是!秦家人呢?这次武林大会由他们主持,现在他们人呢?」一石激起千层làng,顿时此起彼伏的喝问在整个会场中响起。
「各位,在下秦日升,忝为秦家家主。」一道浑厚却不震耳的声音从一座高台上响起,这道声音一出,顿时压下全场嘈杂声。
随着这道声音,一名三十后半留有长须的中年人从该高台跳上了擂台,跟在他后面落在擂台上的,还有一名看似智囊的老年人和一名看似保镖的中年人。
秦日升一落到擂台立即向四周众人抱拳行礼道:
「这件事我秦家事先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过我建议诸位今日不如就此离去,如有真心想要切磋武艺的朋友,不妨他日另行约定时间……」
张平没有再去细听这位秦家家主说些什么,他看到了皇甫桀,正坐在江边面对擂台最佳观望位置的高台里,也是刚才自称秦家家主的人所坐的高台。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我过去找一个人。」张平不想一出场就惊世骇俗从人们头顶飞过,只好努力分开人群向那高台的方向挤。
「你gān什么?挤什么挤?」
有好说话的,自然也有脾气不好的。本来场地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刚才能退出场外的也都是些站在边缘的人,如今你不往外走,反而向里挤,不是存心找麻烦吗?
被官兵威胁的武林英雄英雌们此时心情都不太好,再被这么一挤一推自然心情更加烦躁,有些人当场就要动手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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