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闻欣摇头,司徒律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苏斐然那个无聊的老狐狸又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是如司徒音那样教导闻欣要有天子气度,远离身边所有的人,他一定要闹得他家宅不安!本来觉得朝堂局势莫测,还想着再留苏斐然几年,现在看来……
就这么过了几天,司徒律始终没能从闻欣口中问出他在苦恼什么,闻欣也还没能依靠自己的智慧想到解决办法,他和苏太傅的课程则继续在闻氏皇族奇葩史中欢乐的度过。
苏太傅表示,闻欣一天想不到个主意,他们就一天无法继续关于信任的话题,只能展开别的。
最后闻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还是决定从司徒律这里旁敲侧击:“阿律。”
“恩?”司徒律竖起耳朵倾听,顺便心里感慨,闻欣的耐心有长进啊,虽然最后还是要问自己,但可比以前进步太多。
“如果,呃,我是如果哦,不会发生的。”闻欣揣揣发问。
“恩,你说吧。”司徒律一本正经的面瘫脸。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我应不应该再继续信任你?以及,我该怎么处理在你没有喜欢上别人但绝对会喜欢上别人而不再值得信任的这段时间呢?”闻欣觉得他在说绕口令。
“……”苏斐然到底教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擦,司徒律再一次感慨,然后对闻欣起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不会不喜欢你,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就不用在琢磨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qíng了,请一如既往的信任下去,好吗?”
“阿律真笨,我都说是如果了。”闻欣不屑的小眼神飘了过来。
你的语气哪里像是假设了啊,摔。但是司徒律还是不得不回答:“……好吧,如果有人我现在信任着,而他将来有可能变得不再那么可信,我想我会杜绝他有可能变得不可信的因素,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变得不可信。”
闻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某一天,闻欣又冷不丁的突然对司徒律说到:“阿律将来还是不要娶妻了吧。”这就是闻欣想到的杜绝司徒律变得不可信的法子,如果司徒律不喜欢上别人,那么是不是就会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会变得不可信呢?嗯嗯,一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所以说,你们课上到底在学些什么啊擦!
第56章 第六周目(二十四)
这回书说的是,状元郎冲冠一怒为蓝颜,太傅女一念之差错失好姻缘。
苏府。
苏姬时常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跟踪陆基和颜回,一切是不是就会一样了呢?
如果她没有跟踪,她就不会遇到宝贝那个流氓,宝贝也就不会被她利用绑走颜回,如果颜回没有被绑走,陆基就不会因为在查到是宝贝绑走颜回后走投无路去长跪长门,状告当今郡王私自绑架囚禁朝廷命官,如果陆基不跪,也就不会惊动皇城中的皇上和司徒大将军,这样司徒律也就不会找到残破不堪的颜回,宝贝也就不会招认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他做的……那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境地。
什么境地?不得不嫁给宝贝的境地。
司徒大将军说恐这件事qíng有rǔ皇族和世家的体面,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把苏姬嫁给宝贝,缓解代表皇族的长公主和代表了世家的苏氏一族的关系,化丑事为喜事。而且这样一来,庶族出身的陆基也就只能咽下这口怨气,不得不咽下。
可是,我咽不下!苏姬再一次绞碎了手中的帕子,一张本来美若西子的脸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她好后悔啊,后悔为什么当日不做的绝一点,肢解了颜回,让人找不到把柄,这样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姬儿,如果你真的不想嫁过去,爹就是拼尽这张老脸也会为你……”门外,传来了苏太傅苍老的声音。
苏姬擦gān眼泪,收起全部的狰狞,端着她一如既往的架子,步步生莲,打开房门,看着房门外好像一夜间又老了十岁的老父,微微福身,垂头,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恕女儿不孝,为爹爹惹来这滔天祸事,女儿虽不才,却也明白自己的错误必须由自己承担的道理,我嫁,绝不会连累老父!”
“姬儿……”苏太傅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日看起来的一桩美事,却落得如今的局面,“陆基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那个颜回,我早该看出来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事qíng已成定局,还望爹爹不要太过伤心,女儿是心甘qíng愿的,您丢失的脸面,女儿会为您再挣回来!”苏姬巧笑嫣然,满眼的坚定。有些错误,是要用命去补的,“也请爹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放过士衡哥哥吧,如今的局面是女儿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为那陆基说话,你……唉。”长叹一声,儿女债,这都是命啊。
“如果爹爹真的想要完成女儿的心愿,就请爹爹不要放过无耻的勾引了士衡哥哥的颜回!”苏姬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彻骨的恨,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所爱之人竟然会被一个男人勾引的神魂颠倒的事qíng,陆基无法怨,那她的一腔愤懑自然就全部倾注到了颜回身上。现如今颜回犹如一个活死人,还累陆基亲自照看,她怎么能够放过他!
苏姬这一辈子就只爱过陆基那么一个人,爱的卑微到了尘土里,哪怕他爱上了别人,哪怕他现如今恨她入骨,她也还是爱着他,无怨无悔。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苏太傅怎么都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会让女儿变成如今的样子。
“是,女儿早就已经药石无用,还望爹爹不要再为女儿费心了。”说完,苏姬就径直回了屋里,直至嫁人之前都再也没有打开房门,跨出房门一步。
……
陆府。
陆基看着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颜回,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日的近况,好比他从内阁调任了侍讲,也好比这已经是颜回一睡不醒的第十天了,更好比据说宝贝不满禁足的命令想要翻墙而出反而摔断了腿……种种不一而足,充满了他对颜回的思念和对如今困顿局面的愤恨。
阳光铺洒进屋子,躺在chuáng上的颜回的手指慢慢的动了。
“子渊,子渊!”陆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两派浓密的眼睫毛如墨蝶振翅,微微的颤抖,最后颜回缓慢的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颜回看着陆基,张张口,gān涩的喉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基这才想起来要喂水。
喝过水后,颜回才能勉qiáng的开口对陆基说:“一切……与人,无尤,是,我们,咎由自取,明知你有婚约,即便,口头,也不该做下,这等有rǔ斯文之事。”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陆基握着颜回的手,现在颜回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哪怕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好吧,曾经陆基也是很内疚的,觉得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姬,甚至是真的决定从此和颜回断了,不再往来,不再见面,专心娶了苏姬好让苏姬幸福。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姬会如此歹毒心肠,是她自己毁了他对她的愧疚,是她把他们之间的那丁点可能xing完全的破坏殆尽。甚至他应该感谢苏姬,否则他也不会痛下决心,与恩师决裂,一心选择颜回。
天道好轮回,报应不慡啊。
“你不要,伤心,不要,怨恨,好好,做官,实现你我的,抱负,我等着,看你千古留名。”颜回说完这些话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所以说,他这不是清醒过来的曙光,而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他对陆基的不放心硬生生的把他从死神的怀抱拖拽出来,留下这些话之后才撒手人寰,面带微笑,但还是有一丝的遗憾怅然,不能看见陆基站在顶端的样子了。
“子渊,子渊,子渊!!!!!!!!!!”陆基慌乱的再一次握住了颜回的手,好像要努力粘合这段已经断了的缘分。
“老爷。”小厮端着汤水慌乱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陆基满眼血丝的回头,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shòu,一字一顿的对小厮说:“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知道了吗?”
这就是世家与寒门的区别吗?庶族的官员死了,皇族的郡王只不过会被关一段时间的禁闭?如果这就是不公的世道,那就由他来改变,换一个世道!什么世族,什么皇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是正道!
……
无为殿。
关于信任的课程成为了苏太傅给闻欣上过的最后一课,一堂永远没能讲完的课程,因为颜回的事qíng,苏太傅深感教养无方,无法教书育人,自请去了帝师一职。虽然太傅的头衔还被闻欣qiáng硬的给他保留了下来,苏太傅却也不会再教闻欣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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