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米八_青端【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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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珩离开一年多,好容易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他怎么舍得。

  沈止没面上那么平静,他死死掐了把自己,内心的焦躁让他有点头疼。

  卫适之也有点头疼,他原本有点灰心丧气,一听沈止的话就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沈静鹤,你不是很聪明吗?和姜珩在一块的利害关系你看不出来?你就该庆幸知道这事的是我!”

  沈止冷淡地看着他不语。

  卫适之道:“你就没想过,万一你们的事bào露了,陛下会怎么做?这么一桩皇家丑闻,陛下会怎么处理?!你想害了自己,害了你爹你弟弟你妹妹?姜珩未必不会被如何,你……”

  他没说完,就沉默下来。

  因为沈止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是沉黯的。

  他当然知道这些。

  万事皆有风险,作为当事人,沈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卫适之静了静,还是全部说了出来:“你不能那么自私。”

  沈止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背贴到冰冷的墙上,身子不由有些发颤。他阖了阖眼,像有穿堂风呼呼掠过心间,一瞬间又冷又砭骨。他说不出话,对卫适之的那点愤怒也渐渐消了。

  因为卫适之说的都是对的。

  他不仅仅是沈止,还是沈家的大公子,上有父亲沈唯风,下有一双弟妹。

  沈尚书因为他站了队,可弟弟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万一出了事,多年来沈唯风树的政敌怎么可能不赶紧出来踩一脚,抓紧机会落井下石。而姜珩现在还不能只身对抗整个朝廷与一手遮天的皇帝,他们……他们就像在万丈悬崖,行走于一线铁锁之上,稍有偏倚,就是万劫不复。

  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卫适之的眼神黑沉沉的,惯常喜怒形于色,这次沈止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只觉得混乱无措。

  最担心的事总是被人翻出来践踏,他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适之又朝他走近一步,低声道:“沈静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在你面前做什么好人。让你同姜珩分开,我就是恶人。我确实有点私心,但此事我只关心你的周全。”

  沈止低头靠着墙,不知在想什么,没看他。

  卫适之的心软下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拉他,劝道:“姜珩就是一个深渊……”

  沈止忽地抬头,卫适之话没说完,便觉得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脸色僵了僵,眼睛陡然瞪大,不可置信地道:“沈静鹤?你!”

  沈止微微笑着看他,温声道:“多谢你一番提点,我都会注意。卫佥事的所有猜测都是建立在事qíngbào露之上,那若是知道的人开不了口呢?”

  他说着,笑盈盈地把手中匕首往卫适之脖颈前又凑了凑,一点红意在卫适之脖颈上绽开,颇为触目惊心。

  沈止的手有点发抖。

  卫适之并不害怕脖颈前泛着寒光的利刃,他只是有点失望:“沈静鹤,姜珩值得你这样做吗?纵然我说不出口了,只要你和他还保持着那种关系,总会被人发现。”

  沈止的脸色苍白,眼神愈冷:“少废话,我不想对你动手。”

  卫适之毫不畏惧,直视着沈止,道:“沈静鹤,你要杀我吗?”

  沈止歪头同他对视片刻,垂下了眼。

  月色被突兀聚拢的乌云遮住,后门前的一点亮光也被夜色吞没,显得yīn森森的。

  过了许久,乌云才散开,今夜的月色实在不美丽。沈止冷着脸回了房,将匕首一扔,洗了会儿手,脑袋里像是有根扯不断的线,阵阵地颤动着,钝钝的疼。

  过了会儿,沈止才走去书房,慢慢磨了墨,提笔顿了又顿,文不成文。

  他无可奈何,却心有不甘。

  姜珩不是深渊,深渊是铺织在他们身侧的黑暗。

  ***

  姜珩连着几日都没再见到沈止。

  就算去了沈府,也没在chuáng上逮到人,只有一张留下的纸条,告诉他在忙。只是因为流羽还暗暗守在沈止身边,他才勉qiáng按耐下来,由着沈止去“忙”。

  直至过了半个月还不见人,姜珩终于耐不住了。

  然而流羽把人跟丢了。

  前些日子还温柔顺从的人像躲他一般,京城是大,可达官贵人圈子小,若不是刻意躲着,也不会半个多月还见不到一面。

  姜珩将手中的书卷一扔,沉着脸出去逮人。

  沈止对姜珩的qíng况一概不知,他有心躲着姜珩,虽然私心也很想见姜珩,可心里发堵,越想越堵。

  就连沈尧和沈秀秀回来,阿九贼头贼脑地过来探qíng况时也被他躲过去了。

  虽然总不能真躲一辈子,但离姜珩远一点,一日不同他见面,沈止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这样,不会害到他爹,他弟弟妹妹,也不会害到姜珩。

  东躲西藏了大半个月,到了旬休,许久不见的齐律先把沈止逮了个正着。

  两人都有些郁郁不乐,对视一眼,寻到常去的酒楼,到了雅间,齐律直接弃了斯文仪态,抓起一壶酒就往嘴里灌,喝了大半壶,才打了个酒嗝,肃然道:“静鹤,我有事说。”

  沈止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作出倾听状。

  齐律沉着脸道:“老头子bī我越来越狠了……我才不愿意留在京中,考了功名又如何?看朝中一堆心怀鬼胎的人成天虚伪地奉承来奉承去,提心吊胆什么都不敢说,随时害怕被言官进谏?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沈止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心怀鬼胎,虚伪奉承的我,坐在你面前呢。”

  齐律呛了一下:“你不一样……”

  沈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齐律道:“你虚伪得特别真诚。”

  沈止道:“本官可真是谢谢您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笑了笑,齐律的qíng绪也平复了点,道:“我决定了,我要背着老头去参军。出了京,到了边关,天高皇帝远,他还能用家法罚我面壁不是?”

  若是往日,沈止肯定会劝齐律两句,此番却张不开嘴,他顿了顿,道:“想做就做吧,你武艺高qiáng,只要小心,在战场上总能有一番成就。”

  齐律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转xing子了?”

  “想通了一些事。”沈止笑了笑,“只是想通了,却未必能做到。你能做出这种决定,我也很羡慕你。”

  将话都说出来了,齐律松了口气,又关心起沈止来:“我们沈大公子这是怎么了?一副为qíng所困的模样,谁家姑娘那么有幸?”

  沈止面不改色地喝了第二杯酒:“一位娶不得的。”

  “京中想嫁你的人多了去,只是怕高攀不得。”齐律半开玩笑,“难道是哪位公主?这可不对,现在可没什么公主来惹你相思。”

  沈止看着自己的好友,几乎要把真相吐露出来了,话到嘴边,又被一杯酒压了回去。齐律看他不停地喝了几杯,大惊失色:“别别别,你可别喝了,你醉了我可不管的。”

  沈止斜睨他一眼:“不管就不管,少废话。”

  齐律思考了一下,没劝他,又坐了回去,也闷不作声地喝酒浇愁。沈止平时都是笑吟吟的,有什么苦处从不愿同人说,就是沈大尚书也不知道他心底到底在纠结着什么。

  这样憋着总是难过,借酒醉一场也好。

  喝到一半,齐律得去办点事,看了看沈止的模样,有心送他回府,却被沈止拒绝,只好先包下了这个雅间,吩咐小二待会儿扶沈止上chuáng歇着。

  沈止从未喝过那么多酒,醉得神志不清,想不清事,反而快活了不少。朦朦胧胧时,有人走到了他身边,俯身看了他片刻,替他擦了擦唇角,手指却在他唇上不住地蹂躏。

  连声音都像是天外而来,清冷辽远:“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沈止眨了眨眼,眼眶忽地就有点红了。

  那人沉默一下,把他抱到屏风后的chuáng上,动作温柔,亲亲他的唇角,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有什么事都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静鹤,许多时候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沈止埋头在他胸前,头脑混乱,胡乱地应了几声,喃喃道:“我不想离开你……”

  姜珩抱紧了他:“那就不离开。”

  沈止道:“我也不想你离开。”

  姜珩怜惜地亲了亲他的发顶,道:“我不离开。”

  沈止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一双眼倒是平静如水,只是带着红意:“可是……”

  可是什么,他没说出来。

  姜珩抱着他躺到chuáng上,将他搂到怀里,半个多月来的气全消了,反而心中只为沈止留的,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他戳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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