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_语笑阑珊【完结】(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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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替她捏肩膀:“哦。”

  “脾气好,力气大,还要管背上下楼。”铁烟烟想着想着,又笑出来,“算了,我们等着,看谁能符合这古怪要求嫁他。”

  冥月墓中,萧澜看着弟子,将那已破碎残缺的玉棺抬下了高台。墓室已清扫一空,机关倒是没有多少,只有血腥味久久未散,闭眼就像是回到了那千百年前的疆场。

  而在那场战役中,白玉夫人究竟起到了何种作用呢?

  萧澜登上高台,抬头看了一眼。

  当初空空妙手就是在这里,被卷入了那绘满画卷的机关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反噬 谁占据了谁

  “少主人。”有弟子在另一头叫他。

  萧澜走下高台, 就见在墓室左侧, 先前那飞出蝙蝠的dòngxué已经被清理gān净,是个约莫一尺见方的黑窟窿, 哪怕是再瘦小的成年人也无法穿过, 四五岁的稚童倒是可以一试。

  “辛苦了。”萧澜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再继续。”

  弟子齐齐答应一声, 收拾工具离开了墓室。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后, 萧澜试着用手推了推那dòngxué附近的石壁,纹丝不动, 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所以蝠之所以能通过这条路进出自如, 莫非是会缩骨的功夫?

  萧澜又看了眼那空空如也的高台。

  在一切残骸都被撤出后, 这墓室内的沉沉死气也一并消失无踪,变得与墓中其余大殿无异,不知是否与阵法被毁有关。他打算等空空妙手回来之后,再与他一道去那机关暗道中一探。

  事qíng进行得勉qiáng算是顺利, 唯一有疑点的地方, 就是蝠的下落。他既对白玉夫人如痴如狂, 一把蝴蝶匕首也能以命相搏,又辛辛苦苦弄出蝙蝠群来,还以为后续会有大动作,可如今此处墓xué已悉数被毁,甚至连白玉夫人的尸骨也能未留下,他却离奇消失无踪, 就好像从没出现在此处一般。

  莫非……是侵占来季灏的身体出了问题,就像前一个刘成那样?萧澜暗自皱眉,他自然不会牵挂蝠是死是活,可若当真死了,那当年陆追在冥月墓中被他拿走的记忆,以及那个yīn森诡异的巫蛊娃娃就永远没有了答案,哪怕单单为了这个,也要将他的命暂时留下。

  萧澜招手唤来一群弟子,命其十二个时辰轮班守着墓室,尤其是那处暗道,哪怕仅有一丝异样,也要即刻禀报。自己则是回了红莲大殿,看空空妙手有没有回来。

  房中安安静静,四处都没有人影。

  又去哪了?

  萧澜无奈,自己倒了一盏凉茶喝,这帮手可当真是不怎么靠谱。

  一夜过去,冥月墓中一片寂静,莫说是蝠,就连蝙蝠也没一只。

  其实萧澜猜得并不算错,蝠之所以消失,的确是因为季灏的身体出了问题,不过却又同当初的刘成有所不同——不是排斥,而是复一轮的吞噬。

  几天前,在不慎将白玉夫人的玉棺震裂后,蝠心急如焚地折返暗道,打算再去外头寻一些柔软的锦缎,将那棺材好好地包住。可还没等到他出山,四肢却忽然开始变得虚软无力起来,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像是最粘稠的胶水,很快就奔流灌满他的双腿与双手,将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哪怕只是想抬一抬腿,也成了奢望。

  像是恍惚意识到了什么,他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恐惧,呆若木jī站着,在寂静的山中听着灵魂里另一种嘈杂的声音——先是嗡嗡如蚊蝇,似是在心间拿着小刷子刮搔,搔得整个人都毛躁焦虑,竭力想要将这诡异的感觉驱逐走,明明想要转身狂奔,却又偏偏深陷梦魇,只能耗费心力,大张着嘴粗喘。

  然后那声音就逐渐清晰起来,像是哭声,又像是笑声,尖锐的,急躁的,狂放的,是压抑许久之后的轰然爆发,用火热的岩浆裹住整颗心,用剧痛碾碎了方才的苏麻。

  蝠嘴边渗出血液,轰然跪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着。

  他记得这个声音,在数月前,这声音的主人曾疯了般挣扎着求自己,要乞一条活路。

  而自己那时在做什么呢?拿着刀,兴奋而又激动地划过他年轻的身体,欣赏那痛苦扭曲的面容,沉浸在面前的完美宿主中,浑身战栗,无法自拔。

  他以为这回的身体能用很久。

  可现在,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却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了。

  季灏放肆地笑着,声音化成一把又一把的刀,将那残缺苍老的魂魄一点一点撕碎,再一点一点丢进山风里。

  蝠闭着眼睛,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季灏也完全醒了过来,他如同大梦初醒般伸了个懒腰,站在溪边看着自己的容貌。

  被蝠用药水pào制过后,原本年轻的面容已经有些苍老,眼睛周围也有了细细的纹路。可季灏却并不伤感,事实上此时此刻,他简直堪称狂喜,脑海也只被一件事占据——自己终于来到了冥月墓。

  这个多少次在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如今就在身后,苍翠葱郁,触手可及。

  空空妙手又如何?没有他,自己依旧会是这世间最好的盗墓者。

  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是感谢蝠的,感谢他的这轮侵占,不仅带走了自己原已入膏肓的尸毒,还留下一身邪门诡异的功夫,自由穿梭冥月墓的本事,以及许多零散的记忆。

  季灏拍拍衣袖上的尘土,径直去一处山dòng中取了些蝠藏下的银钱,转身下了山。

  阳枝城,统领府。

  陆无名疑惑道:“若不是铁烟烟,那谁又会给你下毒?而且偏偏还是那般低劣的毒,像是生怕你发现不了。”后来检查过盘子,药粉都洒在了边沿上,简直像是闹剧一般。

  “不知道。”陆追单手撑着脑袋,“不过对方做得如此明显,我们再装看不出来,可就有些假了。”

  “所以?”陆无名问。

  “走吧。”陆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铁统领。”

  陆无名心里叹气,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你说得这般轻松随意,不像是有人下毒,倒像是有人给糖。”

  “难不成爹想让我忧心忡忡?”陆追笑着摇头,“可这当真不算什么,顶多费些脑子罢了。爹也是在刀山火海里闯过的,怎么此时看起来,反而比我还要愁苦。”

  陆无名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追打断,拖着一起出了卧房。

  铁恒正在书房中处理军务,看完最后一封奏报,还没来得及打个呵欠,就听管家在门口禀报,说是陆大侠与明玉公子来了。

  “快请。”铁恒赶忙站起来,亲自上前打开屋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打扰统领了。”陆追道,“只有一件小事,说完就走。”

  “公子太过客气,我这头原本也没事了。”铁恒吩咐下人上了花茶,“不知二位有何事?”

  “我就直说了,统领可别动怒。”陆追道,“今日铁小姐送来了一盘蜜饯,里头被人下了鹤顶红。”

  铁恒五雷轰顶:“什么?”

  “不过毒与小姐无关。”陆追又道。

  铁恒脑中杂鸣如擂鼓,这送吃食的事他白日里也听说了,原本心中还在高兴,觉得喜宴或许也不是不能盼上一盼,却不料还没高兴满一天,晚上就听到了如此瞠目结舌的消息。

  “是我将女儿惯坏了啊。”铁恒站起来施礼,颇为痛心疾首。

  “我方才就说了,与小姐无关。”陆追扶住他,“有人在暗中作祟。”

  “可……”铁恒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女儿一直就不愿意嫁,这他是知道的,平日里练个琴都鬼哭láng嚎,哪里还会主动送蜜饯果子,可不得是心怀鬼胎。

  见他只顾满脸愁苦,像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陆追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全天下的爹,不管平日里多么睿智沉稳,一旦与子女的大事沾上边,都会懵上一懵。

  陆无名将他按在椅子上。

  铁恒还在道:“我今晚就去将那绣楼上锁。”

  陆追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他将事qíng听了进去。

  于是铁恒又惊道:“有人要绑烟儿?”

  陆追道:“小姐并未受伤。”

  “这丫头,怎么也不告诉我。”铁恒头晕眼花,连连叹气,平日里太惯着,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能由着xing子胡来。

  陆追端给他一杯茶:“大概铁姑娘也是怕统领担心,所以才会瞒而不报。”

  “险些就铸下了大错啊。”铁恒还在后怕,“二位放心,我这就下令彻查,看究竟是谁在那蜜饯中下了毒。”

  “就这么查,怕是一时片刻查不出什么,不如顺了对方的意。”陆追道,“这蜜饯是铁姑娘送来的,我若发现有毒,按理来说,其实应该直接找铁统领对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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