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蠢徒_易人北【完结】(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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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椿忍不住凑近小孩,跟小狗似的对着小孩一通嗅闻。

  小孩瑟缩了下。

  贺椿觉得自己闻出来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闻到,闻多了,就彻底嗅觉失灵,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小孩的血腥味加一股cháo腥味。

  不过他师父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瑟缩害怕又qiáng作坚qiáng的模样?

  也许他师父在能一脸淡定地日天日地之前,也是从这个模样走过来的?

  人都有童年嘛,后期再伟大的人,刚出生那几年谁不是流鼻涕尿chuáng哭嚎震天?

  只要把这小孩代入他师父,贺椿忽然就觉得这小孩在可怜之余也让他生出了无比亲切之感。

  他先前还想着要怎么安排这个孩子,比如把他送入附近那个东山寺,或者找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等等,就没想过要一直带着这个孩子。

  但现在他想问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思,如果这孩子想跟着他,那他就带着。反正寒豆豆他也带过,再多带一个更小的也没什么。

  但当他这么问小孩时,小孩却低下头,半晌才冒出三个字:“我,不好。”

  贺椿心脏蓦地一纠。小孩不说自己想不想跟他,却先说自己不好,这表示小孩不是不想跟他,而是在自卑。

  那么那么厉害的阿蒙也曾经这么自卑过吗?

  “不,你很好。”贺椿不敢摸小孩其他地方,怕碰疼他,只轻轻抚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

  小孩对疼痛似乎不是特别敏感,或者特别能忍,明明伤成这样,却一直没有叫疼,只不停发颤的小身子bào露了他十分疼痛的事实。

  贺椿越发急切地想要打开二号储物袋,更急着想要恢复修为。只要他能恢复修为,他就可以把小孩身上的负能吸取出来,再用灵气滋润他的身体,配合上疗伤药物,这可以让他好得更快。

  “我是,扫把星,很坏,很坏。”叫阿蒙的小孩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说起话来喜欢用叠词,说话腔调也尽量向大人靠拢,但年龄关系,这发音难免有些奶声奶气,再配上他认真的小模样,直让人看得心里发软。

  贺椿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有可能是他师父,心里更是软成了一滩水。

  “那是别人胡说,你是一个好孩子,而且扫把星也不带霉,人家是彗星,轻易还不出现呢。”

  小孩却固执地说:“阿爷阿嬷,死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是赖八和村人贪婪,他们想要杀人夺财,可又怕人说他们,就故意把所有坏事都堆积到你头上,说你是灾星,这样他们杀人再夺走你家财产就有理由了。坏的是他们,不是你。”

  小孩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只依恋地趴进少年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他没有告诉少年,阿爷阿嬷在收养他的头半年对他很好,可是后半年他们也害怕了,那晚他之所以会看见赖八夫妻杀死阿爷阿嬷,不是碰巧,而是他知道他阿爷阿嬷特意找赖八夫妻过来,想要把他送走。

  他不想被送走,就去偷听他们说话。听到赖八说要送走他这样的灾星必须要花钱消灾,得送给柳神婆三十两银子,让她做法事,只有这样送走他才不会给阿爷阿嬷和村里引来灾难。

  但他阿爷阿嬷不同意付出那么多银钱,赖八夫妻就说老夫妻俩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现在连消灾银都舍不得,质问他们是不是想害死全村人。

  之后老夫妻俩就和赖八夫妻吵起来。

  争吵中,他阿爷发怒说不要送走他了,就把灾星留在家里,正好可以防止小人上门贪图他们的银钱和房子。

  阿嬷也把拿出的银两收了起来。赖八婆娘不让她收,竟跟她抢夺起来。

  正好阿爷还拍桌说:不是说那孩子是灾星吗,如果说他是灾星,那我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然后阿爷看见赖八婆娘抢银子,气得就想上去扯开她。

  混乱中,赖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砍柴刀,威胁阿爷不花钱消灾不行,还说他们不这样做,村里人就要联合起来把他们一家一起赶走。

  阿爷大怒,抓起桌上茶壶就去砸赖八。

  赖八就挥舞砍柴刀遮挡,结果没有打中茶壶,却砍中了阿爷的脖颈。

  阿嬷看阿爷被砍,想要大叫,被赖八婆娘捂住嘴。

  阿嬷拼命挣扎,赖八婆娘就问赖八怎么办。

  赖八一开始很害怕,可听了赖八婆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阿嬷也砍死了。

  然后他们把阿嬷装在小箱子里的银子连同小箱子一起拿走。

  他们本来还想进屋里找更多钱财,可他们又怕拖久了被人发现,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阿蒙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阿爷就说他很聪明,他才三岁,可是他能记得所有他看过、听过的事qíng。

  他阿爷阿嬷会那么怕他,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他想如果他要跟着少年,就要表现得笨一点,跟其他孩子一样才好。

  孙大石说会让郎中送糙药来,可贺椿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贺椿也没把指望都托付在孙大石他们身上,在等待期间,他加劲努力想要恢复修为。

  可一运功,他身体就针扎一样得疼。

  贺椿硬是忍住,咬着牙把小孩体内的负能往自己体内引。

  第一次没能成功,那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也不行,那就来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运功,贺椿都被扎得麻木了。

  第十次运功时,贺椿已经疼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小孩就坐在他怀里,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孩缩起身体,似乎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少年如此痛苦。

  贺椿正想要安慰他,目光忽然落在泥地上。

  泥地上留下他们刚才进入时的脚印,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幅抽象的油画。

  贺椿一拍脑门,他怎么就忘了呢!qiáng行运功不成,他还可以画符啊。

  要画符就不能抱着小孩了,他现在qíng况特殊,得把全身都投入进去,运气好也许可以像第一次画原始符纹一样自动进入练功状态。

  但有个问题,赖八婆娘不是个安生的,加上那个柳神婆,用膝盖想也知道后面肯定会有麻烦上门。

  可如果他现在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柳神婆他们就有理由说他做贼心虚,动摇他前面好不容易才给村民造成的震慑感,而柳神婆和赖八婆娘他们为了斩糙除根,说不定还会派人追杀他们。

  只要追杀他们的带上几条狗,再付出一两条人命的代价,说不定他贺椿真的会栽在这里,就算他具有近乎不死之身,可这个跟他师父同名的孩子百分百没命留下来。

  不能走,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贺椿看向外面天色,小雨还在下,无法从太阳的运行轨迹计算时间,他只能大致估摸了下,前面运功应该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正午过后。

  虽然不清楚那柳家村距离这个村落有多远,但想必不会太远,考虑到古代通行困难,加上刚刚发过洪水,也许来回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多。

  而从孙大石到现在还没有送糙药来看,也许那柳神婆已经到了。

  但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是在做什么准备,还是在等待天黑?

  贺椿怀疑那柳神婆也惧怕他这个和尚的“佛力”,可她既然敢来肯定也有什么自恃,只不过对方很可能想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比如让他们饿上一天?比如想让这孩子直接伤重而死?比如他们还希望这孩子的带霉体质能把他也祸上一祸?

  想到这里,贺椿心里反而放松了一点,他巴不得对方等到晚上,这样就给了他画符行功的时间。

  只要他能运用一丁点修为,他就可以画符自保。

  符箓之所以能够产生效果,除了正确的符纹,还要有能量激活符纹。

  在没有本身蕴含能量的适合材料的qíng况下,想要让符纹生效,就必须给它们注入一定能量。

  这就好像木材和煤炭都能生火产生能量,可是你必须还要给其一个点燃的手续。

  贺椿一边可惜前面làng费的时间,可这也没办法,有时候办事就跟迷路一样,明明正确通道就在一旁,可你照样能视而不见地绕过去,直到你“醒悟”。

  “你坐在这儿,不要怕,看到我做什么不用奇怪,如果你感到身体很舒服想要睡觉那就睡,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你就大叫,明白了吗?”贺椿放下小孩说道。

  小孩点头。

  贺椿拄着粗树枝站起身,就站在石台上,在画符前,他没忘又叮嘱小孩:“如果你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或者有人闯入小屋,你也对我大叫,记住了?”

  小孩再次点头。

  贺椿调整呼吸,慢慢闭上眼睛。

  小孩抬头,出神地看着他。

  贺椿和小孩的运气不错,柳神婆确实已经被请到,同来的还有十几名柳家村的壮丁,其中两人还是柳神婆的儿子,但他们商量后,就像贺椿推测的那样,他们想再饿一饿贺椿,最好能直接耗死那孩子,于是都决定等到天黑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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