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叶知秋知道了,二伯父家决定把孙永珍嫁出去,显然是担心这案子搞不定,抢先把女儿嫁出去,一个月后真要定罪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也就不会受到株连成为官奴,而叶知秋良心好,不忍心这个时候离开家,好像躲灾一样,所以哭呢。
叶知秋心里很不是滋味,二伯母一家的想法不能说不对,左右女儿是要嫁人的,早点嫁出去了,也留一条后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也是为了女儿好。
但是,让叶知秋劝慰她,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无奈地望着范妙菡。
范妙菡早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用心,眼圈已经红了,哽咽道:“师姐,你还是听师娘的吧,师娘说的对,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白白让师娘她们担心。”
“娘几个一起去做官奴,也好过我孤孤单单一个野鬼在外面!”孙永珍哭着道,“你们不要说了,我的主意已定,我不会一个人嫁出去苟且偷生的!”
叶知秋道:“二伯母准备把大姐嫁给谁?定了亲了吗?”
“没呐,这不是正商量嘛,商量妥了,再托媒说亲啊。”
“有人愿意娶姐吗?——我是说,我们家遇到这样的大事,人家都躲之不及呢。”
卢夫人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大不了,便不讲这门户了,只有那边人家清白就行。关键是,你姐死活不愿意,这不是生生要我的命嘛!”说到伤心处,不停用手绢拭泪。
一旁huáng姨娘道:“要是能找到一家能帮老太爷说上话的人家就好了。比如林亿林太医他们,听说他大公子原配没了,能让永珍去续弦,那也是好的呀。林亿便是管咱们老爷这案子的,两家能结亲,他便会下死力帮咱们的。再高的,咱们也攀不上了。”
叶知秋立即想起林亿的那个有些跋扈的儿子林恒,不由皱了皱眉。
卢夫人一听这话,不禁面露喜色,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林太医他能答应这婚事吗?”
这时,范妙菡也不哭了,侧着耳朵听着。
huáng姨娘道:“这可不好说,他又是负责咱们老太爷这案子的官,只怕会避嫌,须得想个什么法子。”
范妙菡吸了吸鼻子,道:“却也不是他一个人负责,只是他主持听审而已,一个月后,须得整个翰林医官院的医官都听审,那时候,林太医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便也说不上什么避嫌的问题。”
卢夫人喜道:“那感qíng好!——珍儿,便把你给了林家如何?虽然是续弦,却也还是原配,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的,你嫁给了他家,他林亿能不帮老太爷吗?岂不是一举两得!”
孙永珍不哭了,低着头,半晌,才道:“就怕人家不愿意。”
“是,须得找个妥当的人提亲才好,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爹回来了,咱们好生商议,总能找到办法的。”
孙永珍低下了头,不哭了,有些羞涩,低声道:“听爹娘的主意。”
见孙永珍答应了,卢夫人和huáng姨娘都高兴起来。这可是个好主意,刚才咋就没想到,多亏叶知秋问起要准备把孙永珍嫁给谁,这才顺着想到这主意,早想到这一步,只怕早就说妥了,也用不着等到这会子。两人忙商议着该找谁去说媒。
叶知秋见孙永珍不哭了,低着头瞧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叹了一口气,道:“姐,医馆没人,大哥二哥都不在,病患来了都走了,这可怎么办?”
这件事商量妥了,就等着看托媒说亲的结果了,留在屋里也没用,孙永珍用手绢擦gān眼泪,勉qiáng一笑,道:“我去!”
卢夫人道:“赶紧去吧,婚事jiāo给娘,娘会办好的。安心去吧!”
说着话,三人出了门,往医馆走。
叶知秋瞧了一眼孙永珍,道:“姐,你认识那林恒吗?”
孙永珍摇摇头,苍白的脸微微泛起一点红晕。
叶知秋暗叹了口气,古代女子婚嫁,自己不能做主,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以前只是从书本上听来,现在真正遇到了,孙永珍连那林恒的面都没见过,只是让父母做主。而他们的父母,为了能脱罪躲过这场灾难,用女儿的婚事来做筹码。其实,古代婚姻很多都是有目的的,特别是公主的婚事,下嫁给一些权臣的子弟,以便笼络关系,巩固皇权。外嫁给邻国番邦,为了平息战争。而女人,只能跟随命运的脚步,走到哪算哪。
孙永珍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叶知秋道:“对了,我听说你昨夜不是去了林太医的医馆吗?你见到那林恒了吗?他人怎么样?”
“见到了,说实话,人长得还可以,只是……”
叶知秋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对林恒的看法告诉孙永珍。
孙永珍听他说了半截,急道:“只是怎么了?他不好吗?”
“这个……”
“不用说了!”孙永珍叹了口气,道:“就算他是丑八怪,就算是什么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我也得嫁给他,嫁给谁不是嫁,嫁给他能帮得了咱们家度过这场劫难,那也值了!”
一旁的范妙菡勉qiáng笑道:“不会的了,可没听说过林太医有个丑八怪的儿子,林太医相貌堂堂,他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又是林太医的长子,医术一定很高明的。”
“谢谢你!”孙永珍叹了口气,道:“算了,听天由命吧。”说罢,加快了步伐,径直往医馆走去。
到了医馆,孙永珍见二哥孙永辕还是没有来,便让曾小星去叫,孙永辕推说头痛不舒服,请假不来了。孙永珍只好一个人顶着。
孙永珍一般看的是女科,但是现在大哥二哥都不在,医馆里就只剩下她一个大夫,自然是什么都看了,见到有了大夫,病患也陆续多了起来,忙得孙永珍不亦乐乎,自然就没空指点叶知秋看病,叶知秋拿了根凳子坐在旁边瞧着。见她忙得很,也不好意思提问。但用心瞧着,记下她诊病的种种关键,同时也体会到病症的千变万化,如何捕捉到其中的关键。
一直忙到中午吃饭。饭菜是直接送到医馆来。在后院正堂里吃。
这时候,叶知秋这才有空把上午看她治病的疑惑向她请教。叶知秋道:“大姐,上午那个肾阳虚水泛证,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孙永珍一边嚼着一块ròu,一边疑惑地瞧着他:“哪里不明白?”
第63章 帮忙
叶知秋道:“这人全身水肿,特别是下肢明显,断续发作三年多,你辩证是肾阳虚水泛证,我不太明白,因为水肿的原因与肺、脾、肾都有关系,你怎么就断定是肾阳虚呢?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辩证的?”
孙永珍笑问:“你既然明白水肿与三脏都有关系,如何还不能辩证?——水液运行靠肺气通调,脾气转输,肾气开阖。而这三者如果出现问题,必然会出现相应的症状,比如如果肺失宣降,就会出现恶寒发热、喉痛、咳嗽。病人没有这方面的症状,自然便知道肺是没问题的,所以水肿不是肺的原因造成的。如果是脾失健运,便会出现神疲体弱,食少便溏。病人也没有出现这方面的症状,可见他的水肿不是脾的问题。这样,排除了肺、脾两脏的原因,自然就只剩下肾了。”
叶知秋喜道:“我明白了,你是用排除法来辩证,对吧?”
“排除法?”这个词太现代了,孙永珍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把三种可能xing排除掉两种,剩下的一种便是答案嘛。”叶知秋读书的时候老师讲过这种辩证方法的,但是他没有临chuáng实践,所以只是知道有这样的方法,却没有运用过,现在看见孙永珍用了,这才想起还有这样一种辩证方法来。
孙永珍道:“是吧,排除两种,剩下的一种也要看是不是对症。这病患病程长达三年,断断续续反复出现水肿,特别是下肢水肿厉害,这就反映出肾有问题了。——你知道肾出问题,为什么会水肿吗?”
这种理论问题自然难不倒叶知秋,笑道:“肾中阳气,为气化水液的动力,即可以升清,又可以泌浊。肾阳不振,便会尿少、浮肿等气化无权,不能泌别尿浊。当然,还可以出现尿清长,夜尿多等气化无力,升少降多的病症。这些都是肾阳虚。”
孙永珍好奇地瞧着他:“你以前怎么老是说不会答,这不是答得挺好的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范妙菡笑道:“他以前胆小,上次病了一场差点死,想通了,胆子大了,所以敢说了呗。”
孙永珍笑道:“呵呵,那你倒是因祸得福啊。”
叶知秋道:“姐,你知道大哥他们去了哪里吗?昨天今天都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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