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劫_南康/白起/康康【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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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摇椅上的年青人嘴角含笑,令人如沐chūn风,「唐家美玉,久仰大名。在下姓林,行二,唐先生称我为林二即可,这位是我兄长,请坐。」
唐玉qíng知他说的只是假名,却也没有拆穿,依言坐了,笑笑道:「唐家美玉这个名号可担不起,江湖朋友错爱,让两位见笑了。」
小刀从房里端出三杯茶放在石几上,少言拿了,举杯向唐玉示意。
「咦,」唐玉一品之下面现惊讶之色,「醇而不淡,香而不涩,当中隐隐有梅蕊的香气,普陀山清音大师亲手pào制的茶,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没想到今日终于有幸尝到。」
「内行一句话,唐兄原来也是品茶高手。」
「谈不上高手,附庸风雅而已。一个月前,我路过普陀,曾专程上门求见清音大师,知客却说大师正在接待一位方外朋友,无暇分身,令我怅怅而返,没想到林兄却是承清音大师青眼有加,连秘制的香茶也赠予了林兄。」
「一个月前。」少言与林文伦两人jiāo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如何?」唐玉从他二人的笑容中敏感地抓住一点东西。
「不瞒唐兄,一个月前,正值我伤病发作之时,因此上前去普陀求助于清音大师,多亏他肯施援手,才保住这条小命。」
唐玉刻意拉拢,接着在这个话头说下去,「那林兄现下的伤势如何,若不嫌弃,等下我就送几味药过来,对于接续经脉有奇效。」见少言只是笑而不语,唐玉知他不yù承自己这份qíng,便转开了话题,「若说缘分一事委实奇妙,一个月前我们只有几丈之遥,却缘悭一面,谁想到一个月后在这千里之外的青眉县不期而遇。」
林文伦在一旁撇撇嘴,这个唐玉刻意示好,简直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嗡惹人心烦。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茶经,唐玉才把话题扯上正路,「恕在下冒昧,不过两位来到青眉县到底有何用意,是否可以告知?」
少言拨弄着水面上浮着的茶梗,「只怕这话说出来,唐兄恐怕不爱听。」
「无妨。」
「那好,」少言放下茶碗,直面着唐玉,「我们也是为幽谈花而来。」
「可是为了林兄身上的伤势?」
「不错,原本是打算这次留宿几夜,然后便直去唐门,出金购买也好,或是以条件相求也好,总是要得到手,谁知道……」
「这么说,若是幽谈花出现,林兄二人定是会出手抢夺?」
「那不是理所当然吗。」林文伦在他这个原主人的面前丝毫也不避嫌,「这等宝贝难得一见,如果不试试手气,怎么对得住自己。何况,若真是抢到了,不但大眼睛的伤治愈有望,就是以后行走江湖之时,有幽谈花在身旁,也相当于是多了一条命。」他也不必假撇清,若对面对这等天材异宝不动心,不要说别人,就是连自己也能相信的,倒不如把话说开了。
「大眼睛?」唐玉一怔,随后才恍然原来是对面前这个林二的昵称,初听尚不觉得,但细品一下,竟是再找不到别的称呼比这个更合适。斟酌一下词句,唐玉方才开口:「在下有个不qíng之请,幽谈花关系重大,若是在下提出二位……」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林文伦截断了,「你自己也知是不qíng之请,又何必再多说。」一句话堵死了唐玉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倒也是,」唐玉失笑,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告辞,「日后相见,恐怕便不能如今日这般相对品茗了,只希望两位林兄手下留qíng才好。」
少言看着林文伦,他是医者自知,伤势已经有起色,便不需幽谈花也能渐渐痊愈,只是林大哥看他的眼光里,每每有藏不住的恐惧恐慌,也许是害怕他那一天突然就支持不下去了。即使是为能让林大哥安心,自己也不能把幽谈花jiāo了出去,看来只能对不起眼前这位唐家美玉了,打定主意,他淡淡地说道:「大家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唐玉回首看看这个小小的院落,漆黑的木门闭合,将那两位神秘的人藏在后面,这两个人,看谈吐,看见识,都不应该是等闲之辈,怎地从未听过他二人的名号,挥手招来身边四个护卫之一,jiāo待说:「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这两个人,一丝一毫也不准漏,看看是何方神圣,和刘添福那个叛徒是什么关系!」
「玉少爷,您是怀疑这两个就是从刘添福那里偷走幽谈花的人?」
「十有八九,」唐玉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又露出了那种饶有兴趣的笑容,「打唐门幽谈花的主意,刘添福那混账真是长了十个胆子,算他识相,自己先行了断了,不然……」他没有说下去,不过话中那般yīn森惨厉的气势却是让手下打了个寒战。
「大眼睛,你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林文伦看着唐玉削瘦的身形,低声问道。
「十有八九。」少言啜了一口茶水,「我们来的第二天,刘府就失窃,猜也猜得到当中一定有联系,他只暂时还摸不清我们的来历,觉得难以下手,否则,今天就不是拜访而是刀兵相见了。」
小刀在一旁听得撇嘴,读书人,心思就要比别人多转几个弯,他还以为刚才真的是相谈尽欢呢,「那也不一定吧,这青眉县好歹还有捕快大叔天天在街上行走,我就不信光天化日的,他敢领人冲进来。」
「你懂个头。」林文伦给了他一个爆栗,「唐门是蜀中的土皇帝,别说杀几个人,只要不是骑兵造反,哪个官昏了头敢管他家的事,小孩子家家没见识乱说话。」转向少言,「接下来怎么办?我听说唐玉外号叫『阎王笑』,为人yīn狠,工于心计,若是被他缠上,想脱身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唐玉的行事风格我也略听说过一二,从刘家被纵火也看得出来。现在,我们既然已经被他盯上了,终是难以善了,」少言轻巧地伸个懒腰,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我原以为丢了幽谈花,唐门恐怕要倾巢而出,这姓唐的委实有点自负。不过,谁想得到在他之前,还有个梁上君子先找到了刘员外,天下事,就是这般奇怪。小刀,按这个方子去抓药,每样至少十付,这里没有,便出钱请人去临县。」林文伦凑过去,他对医术一道了解不深,但看方子上面尽是些丹参红花,知道这是活血疗伤的药,不由得大喜,「大眼睛,你终于决定要把幽谈花入药了。」
「是啊,」少言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这副身体要快些好起来才成,免得你每天夜里都睡不安稳。」
唐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拜访竟然促使少言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三天里,他密切注视东北角的这个小院落。小刀几次去药房,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自然也都落进了他的眼中,让他隐隐嗅到一丝不妥,但是想起那个自称林二的年青人身有重伤,便又觉得是自己多想,在心底深处,他实在是不愿与那两人为敌,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位大汉,身形高大走路却轻巧无声,显然是外家功夫已经练到了极致,而那个病弱的青年,谈笑间一切了然于心,更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或许,在某一个层面上来说,他与自己其实是颇有相像之处。
轰轰烈烈的寻宝行动渐渐趋向于失控的边缘,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得到了消息,赶奔青眉县而来,直到那五天后的清晨,他刚起身,手下便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嚷道:「玉少爷,快来,城东有人开鼎炼药,大家都正在往那里赶。」
唐玉匆匆扣上扣子,「炼药,什么药?」
「不知道。」手下跟在他身后,两人健步如飞,「昨天夜里在城外突然出现一只鼎炉,下面架着紫檀木,一股清香笼罩了附近方圆十里,我怀疑是幽谈花。」
唐玉心中大叫一声「糟糕」,以幽谈花炼药,必得以新鲜人血为引,下架紫檀木为火,这本是唐门不传之秘,怎地被外人知晓了,提气纵身上了屋顶,认准城东的方向疾奔而去,「东北角那个院落里的两人有什么动静?」
手下没有他那样jīng湛的功夫,疾驰之中呼吸不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我来……时,他们……正出门,说说笑笑的,看方向……也是城东。」
唐玉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道:「难道我想错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得了幽谈花,怎么肯把它拿出来炼药?」一个念头刚转完,脸色已经变了,从风中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异香,正是幽谈花。
出了城门,又向前奔出了里许地,穿过树林,只见林中空地之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将近两三百的江湖客,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而圈子中间,一只古色古香,人头大小的青铜鼎,浓郁的香气让人闻到后jīng神为之一慡,鼎下的红色炭火已经转为了橙色,眼见就要燃烧殆尽。
所有的围观者俱都屏气凝神,互相防备。
唐玉立在不远处的树梢之上,直觉大事不妙,急声对手下说:「将所有在青眉县的唐门弟子聚集东郊,等炉火一熄,动手,能抢回多少是多少,假使抢不到,就毁掉。」
唐玉游目四顾,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之外,林二正坐在他兄长宽厚的肩膀之上,笑吟吟地看着,遇见唐玉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唐玉一阵气恼,这个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假使真是他得了幽谈花,小心地珍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才是最正常的做法吧,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炼药,嫌想抢的人不够多是不是,正思量着如何对付他,忽然下面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喊:「火灭了,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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