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一段日子,现在开始继续更。
由此往下就是走向结局了。我也希望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结局。
写文也是种养成游戏呢,一点点看着自己用文字塑造出来的人物成型、发展,连带着养成的是自己关于很多事的想法。所以,我不会让过于黑暗的东西污掉我自己的心,即使有些想法是天真的、不切实际的,我也仍然希望它会始终像盏灯,照在我行走的路上。
第78章 又到年关
李章和芷清一路向北,出了益州就没再走荒僻之路,为着方便,将芷清扮作了男人,与李章兄弟相称,行止之间仍是恪尽礼数,不曾越轨。
李章初时尚有些忌惮平度和暗卫的追踪,听芷清说平度是因自己的体貌而认出了自己,就刻意将自己裹得宽了许多,彻底改变了模样。及至过了长平,一来离京城已远,二来天气寒冷所着衣物已多,遂不再刻意改装,李章只如当初一样在脸上覆张人皮面具,芷清就gān脆以真实的样貌见人了。
他们虽是直奔目的地而去,因所带盘缠不多,并不能时时雇到车马,离了山林又不再能打到野物,后来倒是要靠着芷清在药房挂牌行医,才能赚回两人的衣食住行。李章初时还有些自责,被芷清娇嗔地打岔了两次,不再心存芥蒂,倒是认真学会了扎针炙艾,加上无师自通的外伤处理,不多时已是和芷清配合默契。
他们很少在一地停留多日,稍有收入即继续前行,渐渐入了幽州地界,所经之地多为村庄少见集镇。芷清与李章一商量,gān脆扮作游医,挑帘行医。起初,只有些请不起医师的穷苦人抱着试试的心理来找芷清,芷清药到病除,甚至有时只用针灸炙艾,替他们省下药钱。一段日子下来,名气挣了出来,找芷清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所收诊资却不见增多,倒是收了不少新鲜的ròu制品和新蒸的糕馍,更有不少果gān腌菜,堆了小半个屋子都是。
他们这时已走到燕山脚下,因着chūn节临近,两人便决定在山下过完年,等开了chūn再进山。
他们借住在村东刘大妈家空置的西院里,芷清身形娇小,扮做男人也只是个少年形貌,大家都爱叫她小大夫。只是虽然被冠以个“小”字,众人称呼时却全无字面上的调侃之意,个个敬重非常。李章作为她的兄长,虽是其貌不扬,讷讷少言,因着温和知礼,也同样受到大家的尊重。
李章安于以小大夫的兄长身份陪着芷清,除了帮着针灸炙艾,便是护送她去前村后屯出诊,两人日常的用水烧柴,更是一力担下。芷清总是很抱歉的样子,李章却越看芷清越是可爱。
“妹妹真是天生的良医,心地这么好。”
李章四顾无人,笑嘻嘻地打趣她。
芷清红着脸,一边帮李章用药酒搓揉着伤腿,一边有些无奈地说:“这边的农家真是清苦,寻常医师都请不起。据说今年年景好,又逢上均田制减了田赋,打的粮食才够吃,过年也能见到荤腥。只是让哥哥受累了。”
“哪里就累着了!妹妹做的护腿很管用,只有些隐痛,无碍的。”
“外边积雪那么厚,哥哥还总要在外面走……这边寒气太重,哥哥做活时千万别随便脱衣裳也别捂着汗,若有闪失,可就不是上回那样容易好的!”
李章知道她仍记着木彝山淋雨那次的事,不敢驳嘴,好脾气地一一答应了,芷清才抿着嘴不再多说。
她一直很担心李章的身体,虽然当初调养回来了些,到底未曾全好。这一路向北而来,越近京城他的心事越重,她虽假做不知故意引逗打岔,他仍是时时紧绷着jīng神,睡觉都只是浅眠。直到出了司州才稍稍好些,可是天气却也越来越冷了。
李章确实有些禁不住这样的冷,便觉得做些体力活发散一下反而好些。只是不用芷清叮咛,他也不敢太逞qiáng,上回不过淋了些雨,才对芷清说过没事,半夜就烧得滚烫,反而累得芷清连着守了他两天。
有人牵挂的感觉很温暖,有所牵挂的感觉更多了份责任。如今的他,已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毫不犹豫地毅然决然。
“哥哥,刘大妈说后日榆树沟有大集,我们去赶个集吧!快过年了,去买点年货,我还想买些药材。”
“好。等下我去找赵大哥借趟车。”
第二天两人一起把屋子收拾gān净了,李章出去借了车,第三天一早就赶车去了榆树沟。
榆树沟的大集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集市,平日里半月才有一次,连关外的人都会赶来,用手中的毛皮药材换些关内的茶叶瓷器和丝绸细布,有时甚至是粮食和铁器。今天是小年,也是今年最后一个集,四下里赶集的人将个场子挤得满满当当,吆喝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李章牵着芷清的手在集市上慢慢逛着,不时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将手中新买的年货往他们手里塞,两人忙不迭地推拒,总要来回数趟才得放手,到底仍有些推不掉的,不知不觉已抱了个满怀。
这一下两人也不好再闲逛了,赶去药店买齐了药材,再去扯了两幅青布一幅花布,扎好包袱就准备回去。
刚出店门,就见药店老板引着个衣饰简单整齐利落的青年正向这边指点着,看见他们出来,连忙招呼道:“宋大夫,这位容少爷是专程过来找您的。您可有空?”
芷清尚未有所反应,那个容少爷已抢前一步对着李章深深一揖,请求道:“家母病重,听闻宋大夫仁心妙手,特来相请。望宋大夫能随在下拨冗一行!”
李章闻言笑着让过一边,将芷清推前一步道:“她才是宋大夫,您可认错人了。”
容少爷抬头细看芷清,见她一副少年人的青涩模样,有些不信,旁观众人已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告诉他这少年才是医名赫赫的宋大夫,遂不好意思地重新对着芷清施了一礼。
芷清从前日起就算计着要和李章好好地过个年,暗地里打定主意不再接出诊,这时被容少爷这么一求,不禁犹豫起来。她细细问过症状,见与莫、谈两位老太太差不多,有心将现成的方子写给容少爷,心里又不安稳,不禁轻咬樱唇绞起了衣摆。她这个习惯xing的动作,看在李章眼里自是见惯不怪,瞧在容少爷眼中却是十分的怪异,当下将她从上到下细细一番打量,立时就发现了她女扮男装的证据,一时惊讶莫名,转而又去打量李章,便也发现了他面上是覆着人皮面具的。
李章这边正与芷清商量着,不曾注意到容少爷的异常,待到细问容府的位置时,容少爷已面色如常。芷清听说容家庄离榆树沟并不远,想着晚间能够赶回去,最多熬上一夜也能将新衣裳做好,便答应了下来。
容府是容家庄的大户,容家庄里的人却多是妇孺,少见青壮,容府里更是军营里的规矩,小厮仆役个个jīng神头十足,看在李章眼里,恍惚有些侍卫营的风范,不禁心里暗暗称奇。
容夫人不过五十上下,穿着家常的鸦青色滚着竹青万字纹的棉袍,黛色裙裾,银丝斑驳的发际勒着一条绛紫色的抹额,一张脸白里透着青,神色疲惫却是不怒自威。
容少爷容燮一路已与李章和芷清互相见过礼,这时引着他俩进了厅,略略介绍后,容夫人客气地与芷清见礼,芷清规矩地以后辈之礼回礼后,近前请脉问病。
李章安静地坐在一边,容燮有意试探,李章神色自若地一一应答,自言和芷清是表兄弟,因芷清母亲临终的托付,千里迢迢出来寻亲,因不知那人具体居处,故而打算过完年再继续寻找。
容燮闻言很认真地说:“我家世代居于此地,人面多少熟悉些,不知二位想要寻找的人是谁,在下或可帮助一二。”
李章拱手相谢,推辞道:“表弟要寻的人常年居于山林,xing子孤僻,不愿与人多jiāo,恐怕容少爷也帮不上什么。多谢容少爷好意,却不必费心了。”
容燮不再坚持,见芷清已写好方子,起身过去接过,又细细问了些注意事项,才听从母亲吩咐出去安排午膳。席间容燮又泛泛地问了下两人的身世,见他们都不yù多说的样子,遂不再多问。只是看见李章好奇于家丁拿来给他检验的弓箭时,大方地送了李章一把。
再说司马逸,自从知道李章还活着后,整个人就如脱了层壳般,变得轻松疏朗起来,于朝政一事更加上心,经常会躬身细问至郡县,在刚刚落幕的宁州侵地案的背景下,他的此举令下属官吏越发的战战兢兢。吏部尚书沈尧臣进而提出设立官员考察机构,专职负责官员的政绩考核,明访为主暗查为辅,以制衡官员之间的营私舞弊和收买包庇。
司马逸原本就是因为宁州侵地案而对基层吏治有所警惕,见此建议颇为赞同,遂令沈尧臣细化章程,推举人选,将此事落到实处,同时要求刑部和大理寺将与侵地案有关的贪墨、伤人案件专案处理,务求做到不偏不徇、量刑而判,在重判主犯的同时亦不要扩大株连,对数目微末仅为同污自保的官吏,以罚奉记过为主,给予他们改过从新的机会。但此过失需记入考核记录,再有二犯则加倍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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