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白立即让白启去调查白鹿的qíng况,同时自己也赶去了并州。不久,白启传回初步调查的结果,国相府内的暗卫都很正常,这让靳白更觉得事有蹊跷,便gān脆留了下来。
哀军重整后,靳白放弃了继续渗透的计划,将脱离的暗卫尽数布向云中、太仆寺一带充当眼睛,另让白衫挑选白鹿不熟悉的暗卫调往国相府所在的九原,多方位查探国相府内qíng,并改变了北疆一系的暗卫网联络方式,由白启负责接洽国相府暗卫对外的信息jiāo换。白启在国相府中潜伏了半个月后,白鹿突然从国相府失踪,府中增加了许多江湖高手,他很快被人发现了行迹,只得退回了并州。
靳白虽然想不通白鹿到底遭遇了什么,却不会为了她滥用资源。九原的暗卫系统则早在他开始怀疑时已开始了新一套运作,因而并未受到更大的影响。
八月中,步依希拒绝了成轩又一次拉拢,转而承认新单于拓跋勉。拓跋勉高姿态地接受了步依希的臣服,赐了许多封赏,并有意与步依希联姻,却遭慕云郡主拒绝,拓跋勉见状一笑了之,未再勉qiáng。
九月,定南军全部到达幽州,幽并一线的军驿重新忙碌了起来。平度将两万左军移驻羊房堡,与张垣的容桓互相呼应,随时支援雁门关,减轻了苏青阳很大一部分驻防压力。
自此北疆防线已构筑完成,成轩虽然拉上了柯留比,整体的战斗力仍是略逊于大魏,司马逸终于舒了口气。
李章在容家庄的教官生活过得出人意料的平和,乡兵们的轻视挑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除了让他们每日必须完成远距离跑动和语言学习外,剩余的时间便教他们地形地势在作战中所起的作用,彻底无视他们百般挑动的武力对抗。在讲述的过程中,他撮土为山,划沟为河,以周边真实的地形为例,寥寥数语已将乡兵们看熟的地方演做了战场,在他们眼前铺开一场意念中的战斗,从而让他们明白斥候应该做的事以及身处的位置。
乡兵们听得目瞪口呆,再出去跑圈就会特意跑去李章讲解过的地段,看着真实的景象想着李章口中的战斗,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斥候之责也就有了初步形象的理解。李章接着再讲对敌动向的判断时,就把容燮请了过来,由他将实战中的qíng况与自己书中学得的内容相辅着讲,同样起到了简单明白的教学效果。乡兵们虽然对李章所教依然有些将信将疑,到底有了些畏敬之心,也就不再有人继续有让他出丑的念头。
容燮原本担心李章会因那些乡兵的轻视而再起托辞,私下里没少警告,平日更是一有空闲就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听课。他对李章所讲并不陌生,却对其中时常闪现的敏锐和大胆大为惊叹。他不禁再次评量起李章,隐隐看到了他平淡后面惊人的爆发力,对他更起相惜之心。
九月定南军抵达幽州后,李章的教程也已完结,正yù带芷清同归燕山,容媛突然早产,虽在芷清与产婆的努力下母子平安,过度虚耗的产妇qíng况却很不妙,芷清再次被病人绊住,李章也只得继续留下。
李章自解开穆严所下的禁制后,再未练过穆严所授的心法,寻常只按着当初吴子俊教的法子练练体能,最多再练一会剑。找到藏书dòng后,他仔细翻看过练武相关的书册,挑了一套自觉合适易练的步法,每日习练。这套步法走起来与内息相合,一套下来内息也正好走完一大周天,虽然不似穆家心法那般浑厚大气,绵延细腻却更与李章的心xing相合,也就一直勤练不辍。
在容家庄住下后,容燮安排李章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晨起各自在院中练功,初时尚各自避嫌,日久后也不再避忌。容燮的院子原就为他练武方便建得颇为宽敞,两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练起来并无影响。
容燮的功夫快猛gān脆,直行直进,如huáng河决堤。李章则似闲庭漫步,轻灵飘逸。他已将步法与剑法合而为一,剑不花哨步亦轻稳,看似飘忽,实则沉健,更在绵里藏着针,蕴着无数凌厉的杀着。容燮幼随名师,眼光自然不俗,初一眼看到已然叫好,却也看出与穆严的刚猛功夫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不禁又有些好奇。
“好漂亮的剑法!莫非李兄除了穆将军,尚有其他名师?”
李章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眼手中的长剑,笑着摇头道:“当初在侍卫营,吴大哥见我体质不佳,使不好穆统领的功夫,遂将家传的剑法倾囊相授,确实也该算是我的师傅。”
“吴侍卫?看来是容燮自大了,自以为有些见识,到底还是井底之蛙呀!”
“容少爷过谦了!”
“李兄喜欢使剑?”
“用惯了而已。”
容燮遂回屋中取来一把剑鞘古意静雅的短剑,轻轻一拔,剑光如寒水凌冽,悄然溢泻。
“好剑!”
李章不禁叫了声好。
容燮将剑重新入鞘,双手递给李章:“这把含光是我师傅送的加冠礼,我不惯使剑,放在身边实在是明珠投暗,不如就jiāo由李兄,也可使它重现光芒。”
李章愕然推拒道:“不可!容少爷师尊所赠之物,李章岂能随意收受!李章并非矫qíng,只不过剑在我眼中,再好也只是件凶器,能使就行,寻常长剑与传世名剑并无区别。况且我一个猎户,也不该身佩如此贵重之剑,没的招人怀疑,不是吗?”
“李兄依然不愿意留下?”
“容少爷盛qíng,李章心领。只是李章更喜欢自由自在。”
容燮久久凝视着李章,最后叹息着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容燮也不好勉qiáng。只是家母很喜欢宋姑娘,有意认她为义女。李兄与宋姑娘名分未定,她一个姑娘家总在外面抛头露面与礼不合。不如就将容府当作娘家,以待后娶,如何?”
李章再次愣住,看着容燮认真的样子,迟疑地回答道:“这个,我得去问问芷清自己的意思。”
容燮点头道:“家母已向宋姑娘提过,宋姑娘也说要和李兄商议一下。我家虽非世家贵胄,在这里总还有些人面地位,宋姑娘若真能成我义妹,于你于我可就皆大欢喜了!”
李章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施礼而去。
李章住进容家庄后与芷清的相见反不如之前容易。芷清随容家女眷住在后院,李章则与容燮住在前院,碍于自己是外姓男子的身份,李章并不好随意进出后院,而芷清忙于照顾病人,与同样在讲授课程的李章只有晚饭时能在一起,说上一会话也就该各自回屋了。
因此这日李章虽然心乱,也仍是到了晚上才见到芷清。
芷清也是急于见到李章的样子,两个人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一起开了口:“哥哥……”
“芷清……”
然后愣了一下又一起笑了起来,纷乱的心qíng顿时平和了起来。
“哥哥也听说了吧?容夫人想认我做义女。”
“嗯,早上听容少爷讲了。妹妹是什么想法?”
“虽说容夫人确实待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她想认我,却是因为哥哥。”
李章看着芷清,没有出声。
“哥哥也感觉到了吧?容少爷想留下哥哥的心思真是很迫切呢!”
“那——,我应该留下么?”
芷清笑了起来:“哥哥想怎么做,芷清都会跟着你的!”
李章静静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
“芷清与哥哥同心,又哪里说得上牵连。”
“话虽如此,若是……,终究会有被扣为人质的可能,叫我如何能放心……”
“哥哥也该相信我,不会成为哥哥的负担。”
李章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紧芷清。
芷清听着他不太沉稳的呼吸声,轻笑着说:“哥哥善做手工,替我做几支簪子吧,要暗藏乾坤的那种。”
李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蹭了蹭她的头发:“好。”
“那我明天就去答应容夫人。”
“芷清……”
“嗯?”
“抱歉……”
芷清微微推开李章,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嗔道:“芷清早与哥哥生死同心,哥哥又何需对自己道歉?”
李章低叹一声,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九月底,李章收到张羽传来的消息,离开容家庄前往并州。容燮并未阻拦,亲自替他备好马匹盘缠,临行前又把含光拿了出来。
“李兄才卓艺绝,确实无需依恃名剑。然则含光短小锋锐,实为防身利器。李兄既有不愿相见之人,有所防备总是应当。”
李章推拒不过,只得收入怀中。与容燮别过,径向并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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