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人说过,我们必须要自己保证安全,若有万一,就是消失。”
李章闻言微微皱眉:“所以她才对凌云聪说了那些话?”
“惑技被反制是很严重的事,就连靳大人都说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开,因而严禁未通过考核的我们擅自使用。所以,我怀疑凌云聪所言之事的真实xing。”
李章默坐半晌,提笔沾墨边在汇呈中添加着内容,边写边对白启jiāo代道:“继续和凌云聪保持联络吧,步依希的qíng况只能靠他来掌握了。你让各部暗桩尽量多关注大人物身边的女人,我请靳大人另选能认出白鹿的人,一旦找到疑似者,即去辨认。”
白启点头答应道:“好。”临出门前,又回头问李章道:“听说,中军营的阵法排练不顺利?”
李章苦笑了一下:“好在总算已经开始了。”
“那这些……”白启说着晃了下手中的汇呈,“按你的要求,日后报上来的消息会更多,你忙得过来?”
李章闻言笑得畅快了些,对着白启有些促狭地说:“我可没打算都自己来。不是还有你么?”
“……”
白启对李章翻了个白眼,大步离开了。
六月初,凉州暗卫在追查可疑商队时接连受挫,不但与数位基层暗卫失联,凉州暗卫系统也受到了反向追查的威胁,白石向靳白求援。靳白正在整合各州的暗卫系统,遂将有些经验的白梧从宁州调去凉州帮助白石。白梧到任后,憋着口气要一雪当初之耻,遂和白石一起仔细研究了问题出处后,决定亲自出马去探明商队在安定的据点。
安定郡自成为安定王司马遒的封地后,在司马遒的数次借故发难后已渐渐脱离凉州刺史的辖制,郡内主要官吏虽仍由吏部派任,实则多由司马遒选任,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勾当做得不少,郡守向刺史叫板的事也曾有过,不过在司马逸过问后俱都沉寂了下去。如今的安定郡,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和平安定,各部官吏与其他州郡官吏们亦是jiāoqíng深厚应酬往来不绝。
暗卫作为一个隐秘的组织,不允许他们与官府有正面往来,唯有各州主理的令信印鉴,可在非常qíng况下向郡级以上的官府请求支援。白石之前小看了安定郡的qíng况,仅令当地暗桩跟踪查探,待发现反被人逆查到自身时,安定郡的暗桩几乎已被清理得gān净,且被人摸清了路数,以至于无法再派人补桩。
白梧对比着当初自己追查李章时的qíng况,觉得李章之所以能从自己的反追查中逃脱,一是因为京城白杉给自己发来的不可过于紧bī的指令,二是因为熟知暗卫体系的李章能够充分利用系统中严格的层层上报制度,随机截取qíng报的上报点,从而使自己疲于奔命。而从如今安定郡的qíng况看来,对方似乎也了解了暗卫的这一布局规则,反追查的触角直接从中层缺口跳到了白石身上。若非白石天生的多疑xing格,那一个尚未引起注意的缺口已经摧毁了凉州的暗卫系统!而发现了异常的白石却无法利用现有的资源追查出危险的所在,才使他不得不向靳白求助。
对手是个和李章同样狡猾的家伙!
——白梧迅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作为首批暗卫中最不“安分”的一个,白梧自认比其他人更多几分渴望挑战的激qíng,也就更加跃跃yù试起来。谨慎的白石不赞同白梧的行动,但他拗不过白梧的坚持,再加上自惭于前期的失误,以及渴望打破僵局的心qíng,最后仍是同意了白梧的方案。
于是他们跳开系统,循着最初的线索一一排查可疑之处。信手拈来随机应变一向是白梧的长处,望风看水察微辨危则是白石的本能。于是他们的合作无间很快就找到了商队出发的起点——位于安定王府附近的一个暗仓库。
正当他们自觉找到了根源兴奋莫名时,急于进一步摸清qíng况的两人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摸进仓库一探究竟的白梧被人抓了个正着,连在外面探风的白石也不得幸免。机警如白石甚至来不及放出危险信号,就被兜头一张大网罩了个结实,白梧更是在企图自杀时被数枚金针封死了xué位!
六月底,靳白收到凉州上报的关于商队的第一份详细qíng报,内容涉及各种物资,随着清单一同上报的,还有一份关于安定王与容桓关系的特别说明。靳白看罢不觉哑然,再让白杉稍加查探,便证实了凉州那份特别说明的真实xing——容桓之妻乃仪太妃与王学礼的亲姨表妹,同时也是前征北将军王豫章的姨表姐。司马遒因容桓受王豫章牵连而心有戚戚,再见容燮志在保家却同样不被朝廷重视而心生义愤,故而将封地产出尽数支持于容燮。
靳白将两份呈报jiāo给司马逸时颇为意外地说:“想不到安定王竟是如此义气之人,倒是臣看走眼了。”
司马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随意翻看着呈报凉凉地说:“孤这八弟自小就是个人jīng,和他那母妃一样,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要说有义气,孤还当真从未看出来过。”
“那……”
司马逸冷淡地将呈报合起丢开:“他爱折腾就随他去折腾!孤信得过苏青阳和平度,量他一个容桓也成不了气候!”
“既如此,臣便令凉州暗卫放一放商队这条线,也给李章一个答复了。”
“嗯。后方既是无碍,他也好安心对外了。听说他将九番阵发扬到军阵上去了,孤真想亲眼一见啊!”
司马逸一脸神往地感慨着,看在靳白眼中已不再有旧时的讥嘲之心,却又忍不住暗暗叹息。
他于qíng事上开窍甚早,初见师姐即惊为天人,再得朝夕相对qíng投意合,一俟成年即去求娶,夫妻间恩爱和美如胶似漆,十数年扶持同路,相互间仍如初见时一般真纯明澈,往往一个眼神已尽知全貌。郑瑜头胎难产,艰难生下长子靳夕后卧病数年,期间靳家为求子嗣bī迫靳白纳妾,靳白坚不肯允,反对郑瑜愈加尽心。八年后,郑瑜休养痊愈,坚持再为靳白添得一女后,靳白便求师父特配了避子汤药,从此自饮不辍。
故而他一向看不起司马逸的所谓喜欢,对李章的逃避更是感同身受。然而,当他看到司马逸一点点bào露出来的真心时,他却比当初看着李章更觉得难受。
困身易逃,困心又如何解脱?错过的从前无法回头,他已相信司马逸如今是真的愿意放开手,只要那是李章真正的愿望。
他已不敢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
七月中,中军营新阵初成,吴子俊再请两营对战演练,赵伯煕慨然应战。李章有心将前次对战时的心得为中军营将士演示一番,却被赵伯煕以战术保密为由拒之帐外。李章见状不再坚持,也未再去前锋营,只和张羽一起将可能出现的问题先期归纳了一下,准备于演练当日一一比对。
张羽全程参与了中军营新阵的推广教习,也就全程看到了中军营对李章的排斥刁难。他碍于自身难以辩明的立场,没法再像在侍卫营时那样为李章出头,看着李章反复耐心地将他们辛苦编排的新阵教习下去,却得不到一点尊重甚至是配合,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劝李章放弃。但他知道李章不是遇难则退的人,也就唯有尽力多帮他分担一二。
中军营因为人数太多,新阵也就不仅是前锋营阵式的套用,而是更为繁复的阵中阵。这本是李章于前锋营试练后的灵机一动,经过在中军营前期的调研后,才和张羽一起修改成型的。但中军营始终围绕不散的抗拒心态却使这新阵完全无法施展,李章唯有尽力简化,根据中军营的qíng况,将提挈指挥的总线都jiāo给赵伯煕,阵式变化也降到最低。
然而即便如此,中军营在合练中仍是磕碰不断错漏百出,不但阵中的将士总是自作主张随意行动,便是赵伯煕也时时忘记阵型变化所应对的qíng况。主将尚且如此,底下的将士就更是无视阵形逞勇抢先,每每练到最后就成了个人或小队间的比试,再也看不到“阵”的形状。
李章令行不止,意yù撤换那几个屡教不改的参将、校尉,却被赵伯煕断然拒绝,并傲然向他宣称道那些人才是他信得过的手下qiáng兵,忠勇彪悍舍身当先更是中军营一贯的战斗风格,他不会为了不知深浅的人事去打击部下的战斗意志!
赵伯熙说这些话时,张羽正站在李章身边,对赵伯熙的狂妄非常不满,待到李章力争无果只能再次调整简化阵式后更是满心不忿,见到吴子俊后自然多有抱怨,这才有了吴子俊再次比较的提议。
如今,张羽看着专心做着笔记的李章,想着赵伯煕最后的傲慢,不禁冷笑着说:“子俊不会留手,赵将军此回不知能不能找回面子了!”
李章闻言顿了一下,看着笔记中中军营的诸多硬伤,颇为无奈地说:“吴大哥能让他们有所重视也好。这样半吊子的阵,实在还不如不用。也许我不该坚持在中军营推练新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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