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是简单地说:“信与不信的根本并不在我。皇上若当真金口玉言,就只当李章是个普通的军士,尽早回京才是!”
李章说完坚持挣脱开靳白的手,低头施礼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这章很戳我自己,每次想起李章的心理都觉得很nüè很nüè。说起来,虽然司马逸对李章做过许多不好的事,但真正伤了他的却是靳白和穆严。因为他曾经那么信任他们,依恋他们,他们却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抛弃了他。他的无法信任司马逸,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曾经的选择和作为。
终于快结束了,司马逸也竟然被我慢慢写成了好人。我终是不愿意去看过于黑暗的东西的人,愿意相信人心里应该有向往光明的一面。如今我也只能说司马逸曾经很渣 ,只是这曾经终究破坏了他与李章之间异常脆弱的友qíng或是别的什么qíng。我不愿意让李章回到司马逸身边,只是觉得人始终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每个错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只要改过就一定能重新开始。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人也不应该让自己停留在过去。
第103章 风起
李章离开后,司马逸呆呆地坐在软榻上,与同坐在桌边的靳白相对无言。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没有想到李章会如此gān脆地剥离过去。司马逸反复设想的补偿更是全然没有施行的余地,李章毫不掩饰的鄙弃,让他再次对皇权和皇位意兴阑珊。
他怏怏地看着同样无jīng打采的靳白,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打起jīng神问他:“白启何时能回来?”
靳白摇头道:“倘若雁门郡早已是成轩的暗子,白启也不易拿到直接的证据。”他忽然灵机一动,“皇上何不借此事嘉奖于郡守和县令,召他们进京给个封赏,想来他们应不会像李章那样一口拒绝吧!”
司马逸的眼睛顿时一亮:“不错!就这么办!”
他们当即准备启程回京。因司马逸私服到此并未张扬,此行回京也是同样的低调简单,只有苏青阳亲往送行。靳白客气地与苏青阳道别,未再提及李章的话题。司马逸扮作靳白的随从侍卫,立于他的身后背手看着远处,全然无视苏青阳担心的目光。
苏青阳犹豫再三,仍是凑近靳白低声嘱咐道:“请靳大人尽快启程吧!若大人所言属实,并州也非安全之地。皇上……”他瞟了司马逸一眼,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实在太任xing了!”
靳白挑眉:“苏将军终于相信靳白所言了?”
苏青阳略有些尴尬地回道:“苏某昨日想了一夜,觉得李章之事确是疑点重重。苏某也许过于先入为主了。”
他说着有些心虚地瞥了眼依旧腰板笔直脸色yīn沉的司马逸,不大qíng愿地解释道:“李章的过去……太过复杂,又有许多暧昧不明之处,突然来到定北军中,我自然要怀疑他的目的。况且,”他说得更加吞吐含糊起来,“他还曾有过意图弑君的大逆之行……”
靳白无奈地回头看了司马逸一眼,司马逸也正好转过头来。苏青阳微一迟疑,没有避开自己的视线,坦然与司马逸对视着。司马逸冷冷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凑近过来低声问道:“苏将军是否觉得孤是个昏君,为了一个禁脔不惜赌上天下和百姓?”
“……臣惶恐!”
苏青阳大惊,吓得差点跪下去,被靳白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假意惶恐道:“苏将军如此可就折煞靳白了!此间事已毕,靳白自会尽快启程,苏将军请回吧!”
苏青阳忐忑地看向司马逸,司马逸已重新转过了身去,侧影凛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子威仪。他惶恐地深施一礼,低声请罪道:“非是臣有心质疑,只因证据过于明显……”他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惶恐中又添了些顿悟之色,“臣会尽力查清李章之事,定不让他蒙冤受屈!”
司马逸哼了一声,yù待不理,到底放不下李章的伤qíng,冷然吩咐道:“找军医替他看看伤!孤不追究你私用刑罚,可他若是再有损伤,就别怪孤真去做那自毁长城的昏君!”
“……是!”
终于将司马逸一行送走后,苏青阳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bào晒在烈日下竟然也是遍体生寒!他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马队早已没了踪影,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被他留在远处的亲卫队不明所以,陪着站了许久,正想上前询问,营中忽然奔来一个令兵,冲到苏青阳跟前扑倒禀告道:“兵部急报!”
苏青阳醒回神,接过令兵呈上的报文,看着看着就蹙紧了眉,二话不说地上马回营。
苏青阳回到帅帐时,各营主要将领都已闻讯赶到,正聚在一处猜测着兵部急报的内容,对可能的战事跃跃yù试。苏青阳再次确认过兵部征调的命令与兵符后,令吴子俊率前锋营前去支援凉州的平bào,赵伯煕尚要为中军营争取,被苏青阳一口回绝。吴子俊向苏青阳要求带李章随行也同样被苏青阳拒绝,并将张羽也留了下来。
李章听说凉州羌夷竟然群起抗官,并且迅速燎原成整个凉州的汉夷争端时也是大吃一惊,联系到雁门郡的qíng况,直觉到其中大有问题。他仍被看管在羁押处,张羽带军医过来时才将这突发qíng况转告于他。他担心吴子俊,张羽反过来劝他道:“子俊已非当日侍卫营中的子俊,自从接下前锋营后,过去的bào躁脾气早已收敛了许多,当会小心谨慎。再怎么说,他也是经过无数苦战恶战的人,即便比不得你细心,冷静判断总还是有的。”
李章闻言不再坚持,却拒绝了军医的疗伤。张羽哪里肯依,bī近去硬是掀开他的衣裳后襟,触目之下,却顿时僵住了动作。只见那片露出的肌肤上,除了混杂在青紫瘀肿间的凌乱血痂外,更多的是虬结丑陋的旧疤痕,颜色各异粗浅不一,竟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张羽呆愣着,半晌没有说话,李章一把拉好衣裳,客气地对傻站在一边的军医说:“确实已无大碍,劳您白走一趟了!”
军医见状不再坚持,收拾好医箱先行离开了。
李章这才埋怨张羽道:“大哥太紧张了!又哪里是多严重的伤。你要是再这么护我,我可就真的飞不动了!”
张羽兀自垂着头,想起当初的夸口,无jīng打采地说:“那只是大哥的自以为是,大哥又何尝护住过你!便是这回,都没法替你分担一二。”
他抬起头,看着李章追问道:“皇上这回来为何没把你带走?苏将军竟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违抗?”
李章皱眉道:“我不会离开。那些诬陷总有洗白的一天,我为何要以别的理由离开?”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李章的话,说得全无转圜余地,面上的神qíng,更是极为冷淡的决然。张羽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有些艰难地问:“那些……都是皇上……?”
李章愣住,恍了一会神,敛眉淡淡地说:“是,也不是。大哥勿要纠结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我不会无谓倔qiáng赔上xing命的,芷清还在等我,我又岂能负她!”
张羽轻轻吁出口气来,看着李章微微摇头道:“是大哥糊涂了,总以为你还是那时候的你。你能这么想,大哥就放心了!”
“大哥的qíng义,李章一直铭记在心。若无大哥与吴大哥的支持回护,李章也走不到今天。我会好好地活着,大哥不用担心!”
张羽不再多说,用力抱住李章,犹豫了一下,仍是将他的头摁进自己怀中,狠狠揉了几下,放手离开。
李章看着张羽身后重新闭紧的门扉,想着凉州之变,神qíng越来越凝重。
八月底,回到京城的司马逸与靳白始知凉州战事的始末。原来司马逸甫离京城,凉州暗卫有关羌夷bào*乱的汇呈就到了。白杉不敢怠慢,立即送呈代管暗卫的穆严。随后凉州刺史的加急邸报也跟着送达,兵部尚书孟尧頫急寻丞相魏平轩与穆严商议。穆严见凉州守军完全无法控制局势,担心bào*乱波及附近的州郡,进而打破北疆脆弱的平衡,遂与魏平轩同意了孟尧頫征调定北军平bào的建议,同时令益州、秦州守军先行增援,力求将bào*乱控制在现有阶段,速战速决。
司马逸与靳白的注意力原本都放在雁门郡,突然听说此事皆是意外之色。靳白当即向白杉调来凉州暗卫的汇呈,又将之前所有的汇呈都调出来细看,终于被他发现前后的措辞用句中,有一句白石惯用的语气词自六月底后就未再于汇呈中出现过,而汇呈所用印鉴却仍是白石的印鉴!
靳白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派人去联络吴子俊,同时派白杉去凉州细查各部qíng况及bào*乱详qíng,禁弃白石白梧的令信印鉴。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暗卫系统突然接连出现错漏,让他在懊恼之余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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