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对此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已无余裕抽手对付不听话的江湖人了。虽然定西军的大部已由他调遣,但隐于暗处的司马逸却不是大军压境就能找到的。重兵封锁峨眉山而不得后,他已开始另谋他策。
安平二十六年夏,随着景帝的久未谋面,太子司马遥已坐稳了半张龙椅。铁板一块的军队开始出现分化的迹象,渐渐有将军表达出对太子的支持。
大魏朝的军制除了定北、定西、定东和定南四支主力军外,还有一支直属于皇帝的禁军。烈帝和刘慕言在建军之初,就订立了唯皇帝御令虎符方可调动的规矩,并在刘慕言的整饬下确保了各将军对皇帝的绝对忠心。但随着刘慕言在军中的威望日高,烈帝在扫藩末期,渐渐担忧起刘慕言对军队的控制力,除了大清洗彻底掌控住禁军外,还在各军中设置了参政一职,由烈帝亲派,号称参谋,实则监督。烈帝之后,这一定制并未取消,所任官员多为皇帝亲信。太子监国后,以述职、调任为由陆续把各军部的参政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近距离地渗透、监督各位将军的行动。定南将军左宗平在苗夷之乱中素与赵祈南意气相投,引为知己。司马逸诛杀赵祈南的行为令左宗平十分不满,及至太子监国,参政赵溥到任后,便逐渐表达出支持太子的意象。
一直在军中活动的穆严见此现状十分不安,对久久未能脱险的司马逸更是担忧。他虽然全力支持司马逸,穆家却始终是大魏朝皇帝的侍卫。如果景帝最终认可的是司马遥,并平稳转jiāo一切权利的话,他自当辅佐新帝,断不能允许夺位内战的爆发。但司马遥在司马逸入宁州之初即有所动作,景帝的蛊毒更是直指成统、司马遥。如此láng子野心不择手段的做法,实在不是他能忍的,也就更想为司马逸争取,为他的日后保留住军队的控制权。可是,不能如期回京自辩的司马逸根本无法得到将军们的认可,也无法给景帝制造换储的机会。一旦景帝病势危殆,他们如果找不出毒害景帝的真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遥得到一切,这更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于是穆严一边催促靳白追查下蛊之人,一边由雍州入秦州,与雍、秦两州都尉议定应急对策后,与刘秀己从益州带出来的侍卫队汇合,准备亲入益州接应司马逸。
其时距离朱提异变已过去大半个月,暗卫的夜鸮因为活动范围的限制,加上司马逸他们为避开围堵多行走于深山密林,以至于不能时时召唤到其他暗卫的夜鸮,也就使联络变得时断时续。穆严在得知司马逸从峨眉山遇到险后,直到他们到达南坝,才再次经由夜鸮了解到他们打算从蒲江经临邛穿过雒县的计划。穆严于是带着侍卫队改装疾行,力求尽快与司马逸汇合。但随后数日夜鸮都无功而返,暗卫传回的消息却是张澜把大军全部调往大邑、西岭一线。穆严闻讯顿时变色,一边迅速改道,一边以景帝御旨密调雍、秦守军至益州边界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设定貌似真是非常的中庸啊!大概我自己就是个过于中庸的人,默~不过既然是个架空的朝代,一个偏心于某个儿子的皇帝,自己无甚建树,却又想守住祖辈打下的江山和规矩的景帝,与自视极高,既妒忌父亲对弟弟的偏爱,又有个野心勃勃的外公从旁撺掇的太子来说,风流纨绔,却总是事事如意的司马逸自然是一个恨其不争,一个却恨他在争了。
所以景帝立司马遥当太子,固然是有些为了大局,有些灰心外,应该有很大程度是为了给司马逸当头一个棒喝,而司马逸当初却应是当真为了凌云聪而甘心放弃太子的位置的。相对于自由自在的王爷生涯,皇帝的位置应该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我在之前的描写也许因为自己对这些设定都尚未确定,而在叙述中有所偏差。虽说故事是自己想编完的,文是自己想写的,仍是很希望能看到读者对文的观感,弹也好拍也罢,作为一个写文的人,总想看到读者对文最直接的观感。
所以,多多少少,请稍留几个字说说感觉吧!
第35章 奔命
因雒县是回京城的必经之地,虽然各处假宁王皆往巴郡造势,司马逸仍然觉得张澜会重点防卫雒县。李章也想到了这层,在峨眉山时,曾和大家探讨过继续走水路的可能xing,但司马逸和王项不通水xing,这一设想就被王项和白鹿同时否定了。
他们离开峨眉山后,继续改装前行。沿路的盘查更加频繁严密,走到青衣江边时,即使白鹿已使出浑身解数,四人的行踪仍然不可避免地被各式明眼暗线盯上了。
青衣江。
南坝。
薄雾拢着江岸,晨光初现的朦胧中水声渐近。
白鹿再一次看向身后的稀疏树林,焦急的目光再次转向雾蒙蒙的江面。
船桅渐渐显现时,司马逸和李章王项也站到了白鹿身边。白鹿显得很不安,深深地蹙着细眉,眼睛紧盯着慢慢显出轮廓的渡船。
她昨夜去找船时被人识破了惑计,那人虽是一副贪玩的样子,却让她心里种下了不安。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急于渡江离去。
渡船终于靠岸,白鹿跃上船头,与船老大简单jiāo谈几句后,确认了安全,转身招呼司马逸上船。就在这时,水中忽然跃出十多个黑衣人,瞬间控制了白鹿和船老大,并向岸上疾扑过去。
白鹿顿时惊白了脸,来不及再有其他动作,已被人点了xué,软倒在地。
黑衣人一色的黑巾蒙面,湿淋淋地让白鹿的迷药失了用武之地。他们团团围住司马逸三人,一言不发地急攻而上。
李章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对黑衣人的武功更是惊诧莫名。他们似乎对九番阵颇为熟悉,攻防进退都与九番阵极为相似。
李章他们顿时陷入了苦战,黑衣人锋芒所至,三人头一回被bī得局促忙乱。不久,远处又隐隐传来兵铁相撞的铿锵声,奔踏的脚步声更是如滚雷般由远及近。三人的面色俱是凝重如铁。
李章在初次jiāo手的意外后,迅速通过数次的佯攻诈退对敌阵的变化做了初步的评估判断,很快发现对方仅仅只是学了九番阵的表象,十多人的阵法却非巨型阵的变换,最多不过是个扩大版的三人阵。他顿时心定了许多,目光到处,尽是对方结合处的空隙和疏漏,长剑挥洒,缓急自如,带着司马逸和王项灵活地指东打西,黑衣人繁琐堆叠的阵势顿时被扯得缤纷零落,在他们自己还没弄明白的时候,阵势的锐气已一扫而空!
领阵的黑衣人满眼诧异,眼神一凛,仗着自己人多功力相当,阵型一变,化做三组,蜂拥拦断,分而围之。李章在他们阵型初动时已闪身疾退,黑衣人为阵形所累,行动远不及李章三人灵动,反被倏忽退进迅疾非常的三人各个击破,阵脚再乱!
黑衣人几度变阵,又几度被李章看穿击破。身后的兵铁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章依旧专注平稳,不急不躁,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地消耗着对方的人数,领阵的黑衣人眼中反是尽显慌乱。
司马逸从没想过三个人的阵势也能反压过十多人的,这一战的酣畅淋漓竟让他全然忘却了身边的危机。他快意地长啸,手中剑势纵横,每一次呼吸都与李章的剑意相合,攻防纵合宛如一体,甚至灵机所至剑在意先,每每让李章也掩不住讶然,更让他突然看到了另一层的境界,烂熟于心的阵法也因此开启了另一扇新的门。
黑衣人孤注一掷地重新聚拢,剑剑相jiāo手背相叠,一时间河岸边气流翻卷飞沙走石,在黑衣人的前方渐渐形成力量的漩涡,并随着他们的行动继续加qiáng不断推进。
李章一声清叱,剑势陡然变得锐利刚qiáng,一扫自己避qiáng打弱的习惯,在黑衣人全力压上时逆流而上,直扑黑衣人阵眼所在。心领神会的司马逸在李章意动之时已蓄力待发,李章身形方动,赤霄剑便裹挟着风雷之势横劈而落。李章的龙渊以极其qiáng硬之势,楔入剑气汇聚的中心,在不断增大的力量下如狂风中飘摇的孤舟,震颤着发出龙吟之声,却始终钉死在那里,便如捏住了蛇的七寸,牵住了他们力量的出口。黑衣人阵眼被占阵势顿时受阻,骑虎难下之际,对李章更是全力而出。司马逸的剑便在这时遽然劈落,bào起的剑势横扫千军,瞬间击散了黑衣人不再沉稳的阵脚。黑衣人的一鼓作气遽然被打散,李章的剑势同时尽出,如扇门般拦住了黑衣人力量的出口,反噬的力量轰然砸向毫无防备的身躯,顿时呕红一片,七零八落!
一直紧跟着李章的剑意而走的王项紧跟着赶到,不等黑衣人缓过气,剑光过处,又是一片血ròu横飞!
黑衣人就此溃不成军,而兵甲脚步声也在树林边乱成一片。李章纵身上船,解开白鹿的xué道,喝令吓傻了的船老大杨帆起锚,待司马逸和王项也上船后,渡船离开了江岸。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雾气渐渐消散,天空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司马逸和李章并肩立在船头,回味着适才的恶斗,不觉惊险唯觉畅意,慨然赞叹道:“想不到,你果然是最好的九番阵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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