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_筱叶【完结+番外】(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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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王爷自己尚在问责反省之中,这侍卫也是案中关键,本官无权让王爷带他回王府受责啊!”

  “你到底想怎样?!”司马逸bào躁了起来。

  成辙微笑道:“无他。王爷既与此事无关,这人又是王府侍卫,需当先正了王府规矩,本官才好继续往下审。”

  “你!”

  “王爷是自己来还是让衙役代劳?”

  司马逸瞪了半晌眼,拳头握了再握,终是忍住怒气,挥挥衣袖算是作答。

  成辙正颜沉声,再问李章道:“犯人李章,宁王之言你可听清楚了?你可有话要说?”

  李章一直垂头静听着刚才的对答,见问到自己,微微点头道:“确实并非王爷所派。”

  成辙顿时冷下脸来:“既是如此,本官就代宁王责罚你这不守规矩的侍卫!”

  随着成辙手中的醒木拍下,两旁衙役上来放倒李章,挑了最厚最重的乌木刑杖,抡圆,再重重落下。

  李章死死咬住牙关,心知自己捱不过,神色反倒坦然。

  他不笨,从宁州出来至今,太子和司马逸之间的事,虽不知全貌也早知道了大概,对自己竟会夹杂其间很是无奈。

  他不喜欢司马逸,对酷刑bī供的太子也全无好感。他如今想守住的,不过是自己做人的底线。

  他唯一放不下的,是对娘亲的愧疚。只是他一想起娘,心口又是一阵万针攒刺的剧痛,让他悲凉得只想放声痛哭!

  却不能哭。

  也不愿意流泪。

  在这些高高在上漠视人命的人面前,他,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刑杖抡起又落下,每一下都重重地落在身上,打得刚开始结痂的伤口再度迸裂,砸得新接的断骨处重又断裂。李章死咬住牙关的唇角渗出血来,两只手用力抠着地面,直抠得满手满地都是鲜血。他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下,只知道痛苦终于到了尽头。昏死过去前他最后一次用尽全力想着娘,在心里叫了一声娘。

  作者有话要说:

  文休你最想看到的就快来了。字数太多,再吊你两天,HOHO~

  第42章 乱心(2)

  司马逸看过无数次被刑求之人的惨状,却是头一回看得如此惊心动魄。李章瘦弱的身子在厚重的刑杖下如狂风巨làng下的一叶扁舟,飘摇无力,渐渐没顶。

  他会被打死!

  会在自己面前活活地被打死!

  司马逸藏在袖中的手握得出了血,身子依然坐得笔直,面色仍是淡漠,心里却反反复复都是这一个念头!

  衙役报数的声音渐渐淡去,李章在任何时候都很gān净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想起来,即便最初他总是畏缩讷言时,每每开口,亦是极gān净的声音……

  “李章不愿!”

  冥想中的回忆里突然跳出这样一句话,当头棒喝般激得司马逸醒回了神,便看见衙役正扯着李章的头发用烟香熏,昏死的李章竟熏了许久也醒不过来,堂内的其他人反被呛得咳嗽不已。成辙喝令换针,寸长的银针直刺李章胸腹的巨阙xué,李章哑声惨叫,身子陡然蜷起,颤抖如风中枯叶。

  司马逸呼吸困难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指甲更深地刺入掌心,仍然解不去胸腹处如针刺入的剧痛!

  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变色,眼神更是一寸寸冷到了底,在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深处酝酿着风bào!

  衙役不等李章缓过气,就毫不客气地重新拉直他的身体,抡起了刑杖。

  报数声又响了起来,李章神智混沌,咬不住的痛哼随着鲜血源源流出,刺目地放大在司马逸的眼前,让他再也看不清其他东西!

  他要被打死了!

  他要死了!

  不!

  不可以这样!

  他还没有走近自己!

  他身上有那么多自己未曾发现的惊喜!

  他怎能如此这般死在自己面前!

  不能!

  绝对不能!

  成辙只觉得眼前一花,司马逸已腾身而起,一手一脚把两个行刑的衙役扔(踢)出老远,弯腰抱起李章。

  成辙把醒木拍得山响,yīn沉地看着司马逸:“王爷如此又是何意?”

  司马逸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他除了是本王的侍卫,还是本王的男侍?本王不舍得了!”

  “宁王如此护短漠视王法,却教本官如何相信王爷与此事无关?”

  “本王护短就护了!没认的事就是没有!你待如何?!”

  “请宁王莫忘了,此地乃是大理寺!本官或者审不了王爷的案子,这小小侍卫,既然来了这里,就由不得王爷了!继续行刑!”

  “你敢!”

  成辙不再理他,向下扔了签令。众衙役一拥而上,司马逸左踢右踹,脚下毫不留qíng,被他踢到的衙役个个带伤,哎哟连声地倒地不起。成辙大怒,着人去请太子的旨意,封了大门,严令衙役擒拿大闹公堂的司马逸。

  司马逸越闹越是癫狂,压抑许久的心qíng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登时一发不可收拾。他双手抱着李章,脚下没有半点停顿,进退回旋,踢起人来更是yīn狠地直往要命处下脚。衙役们被他踢怕了,又不敢违抗成辙的命令,只好远远地围成一圈,让司马逸既够不着,又跑不掉。

  李章的上身被司马逸抱在怀里,下身却拖在地上,断腿顿挫,没多久又痛醒了过来,睁眼看清司马逸的作为,既惊且痛,挣扎着要推开司马逸,却哪里推得动!只好低低地叫了一声“王爷”。

  司马逸目眦发张,整个如庙里的金刚一般,已入了浑然忘我的境地,李章细若蚊蝇的声音压根没入得他的耳廓,仍是拖着李章与衙役周旋,恨不得把他们一脚都踢去见阎王。李章只能双手尽力推着扣死在自己胸口的胳膊,想要尽力减轻点对受伤肋骨的压迫,却仍是抑制不住地呛出口血来。

  太子的御旨到达时,司马逸刚刚察觉了李章的动静,正低头看着手臂上刚刚溅上的热血发愣,余光瞥到李章拖在地上颤抖痉挛的腿时,恍然清醒,连忙蹲低放平李章,却对他形状古怪的腿扎撒着手没了办法。

  “太子殿下御旨到——!”

  众人皆跪,唯独司马逸仍蹲坐在李章身边。

  “宁王无视王法咆哮公堂,着大理寺代为惩戒,以正视听!”

  “遵旨!”

  随御旨前来的禁卫bī近司马逸,气势绝非衙役可比,连半昏迷中的李章都感觉到了,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王爷,请吧!”成辙闲闲地看着司马逸,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qíng:“莫非,王爷仍要抗旨?”

  司马逸冷然一哼,低头看向李章讶异的眼睛,沉声道:“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护得住!”

  李章本能地厌恶这个说法,滑开了自己的视线。

  司马逸也不恼,站起身冷冷地扫一眼紧围住自己的禁卫,嗤道:“太子殿下真是看得起本王!”他乜斜着成辙,背起了手:“成大人想必心里高兴得紧。只是,莫要乐极生了悲才好!”

  “好说。成某定当谨记王爷的教训。请吧!”

  衙役早已抬出刑凳,司马逸自己脱了外衫,俯身卧了,众人七手八脚地绑住他的手脚,为报之前被踢之仇,下手俱是狠毒,特意选了簇新的麻绳,直勒进了ròu里,司马逸的手脚不一刻已是憋得胀紫。

  成辙瞧着堂下已成鱼ròu的司马逸,凉凉地道:“王爷既然护短,刚才没打完的就由王爷收了吧!”

  话音方落,等不及的衙役已抡圆了刑杖,啪啪地打了起来,每一下俱是十足的力道。司马逸本已运好气做足了准备,这么挨下来仍是痛得他眼冒金星嗓子发甜,心底像似有个人拼了命般要挣出来痛喊求饶,才知道挨板子受刑竟是这样的苦楚!不禁拧过头向地上的李章看去,正看见李章震惊莫名的表qíng,心里忽然就平和了起来,好似一直亏欠的终于有了补偿,李章也再没道理远远地躲开。于是他促狭地对着李章眨了一下眼睛,全然不知忍痛下的表qíng是何等的怪异可笑。

  李章自从弄明白眼前的事后就一直震惊地看着司马逸,不明白这个王爷又发什么疯,把自己送上去给人打,再看到他竟然还对着自己做鬼脸,就更是哭笑不得。他其实从没想过要为司马逸担下什么,一切都是箭在了弦上,而他只是避无可避。

  但他如何也不曾想过事qíng会有倒过来的时候。

  替自己受下剩余的责罚?

  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护短?

  他不相信。

  也没法去相信。

  衙役手中的刑杖穿花蝴蝶般此起彼落,司马逸虽运了内功护体,身上也早已血迹斑斑。他不肯示弱地咬紧牙关不出声,身前地下的淋漓痕迹却清楚明白地昭示着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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