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身形未动分毫,澜瑾已在垂死挣扎,尹千逸握紧了手中的折扇,他不信那人真会舍得将夺取天下的助力就此扼杀,正要再言,忽听另一边传来了一声轻笑,“得澜瑾者得天下?真是可笑之言。”
在所有人眼前,从来都是温润平和之人,忽然轻笑一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头一次见水月公子说出对澜瑾的看法,还是如此嘲讽的语气,平日所见淡然笑意已被敛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淡淡的冷意与嘲弄,唇边勾起的弧度不似笑,却似是对某事有所决断之后的无qíng冰冷,“既然诩已不耐,子尧也不坚持,只当今日是一场闹剧也罢,反正澜瑾生死如何都与我无gān。”
本想就计再由澜瑾身上探出一些别的,但见父皇如此,他也只得放弃,知晓在父皇心中仍是自己的安危最为重要,他今日行事虽早有所计算,相信不会令自己出事,但对父皇而言,恐怕已成了如触逆鳞一般的不该之事。
扫了一眼在座诸人各异的神色,祁溟月叹了他气,行至祁诩天身边,抬头注视,“子尧觉得有趣,却忘了诩的感受,确是不该,待解决了他,我们便回去,如此可好?”此行得了云昊山庄之助,又从百里忘尘口中探知了些许安炀之事,也算是有了收获,虽仍不知澜瑾为何要挑起大乱,但细查之后定会得出几分端倪,杀与不杀,也非紧要之事。眼前还是将bào怒的父皇安抚下来,才是最为重要。
因他所言,祁诩天神色一缓,忽然凌空一挥,将澜瑾已瘫软的身躯甩到了墙边,看着墙上染上了殷红之色,澜瑾额头流着血骨落到墙边,虽已面无人色,却仍有微弱呼吸的模样,冷哼一声,“暂且留你三日。”想起溟儿服了澜瑾制度,不知药xing如何,寰珠之力是否可抵,他决定先澜瑾不死。
将身侧之人抱个怀中,他垂首,眉间微蹙,“果然愿意回去了?”溟儿为苍赫而忧他不是不知,几次三番涉险除了带着游戏之心,也是为着防范安炀,但他允他出宫并非为了让他置自己于险境,牵扯进江湖与天下的纷争,而今他服下思归,还不知会有何药xing反应,让他开始后悔,不该听信了溟儿所言,放任他独自来此。
“本就对澜瑾无意,若有人要便只管接受,与其他相比,自然是诩更为重要。”这样一来,今日便真的只是闹剧罢了,若真甩手离去,不知兴师动众为此而来之人会如何?轻瞥一眼众人的神色,祁溟月扯了一边嘴角。
“三日后再走。”抱紧了怀中之人,他此刻只担心溟儿擅自服下的思归会有何种效用。
听出父皇的话仍有些生硬,显然仍是在为他冒险之举而不快,看来今日当真是将父皇给惹怒了,靠着祁诩天,祁溟月心思一转,揽上了他的脖颈,“诩为我担心,子尧心喜,但诩也该知晓,子尧所为不是无由,我自有我的想法,对于今日所为也并不觉有错,只是未曾考虑到诩的感受,是子尧的不该。”
与祁诩天的眼眸对视,他表明心中之意,前世经历种种已在他心中烙下刻印,从来都是为了探取qíng报而不惜涉险,也从不觉有何不该之处,身边伙伴也是同样,不会为此而担心,他却一时忘了,此生已是不同,任何可能危害他之物,都会叫父皇担心,本以为只要父皇相信他的能力,也不会太过担心,但此时一想,若对换立场,是父皇如此,即便他相信父皇之能,恐怕他也会为此而忧心生怒。
“此刻知道不该了?”沉沉的语声显然仍是未曾释怀,但怀抱着他的动作却是轻柔,祁诩天叹了口气,终究仍是无法对溟儿太过苛责,溟儿从不会因与他承诺相守而改变自身行事,他有他的想法与打算,总是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但对于如此的溟儿,他却只得欢喜,虽偶尔会有无奈之时,但不得不说,便是如此自我又傲然自信的溟儿,才会叫他牵念日深。
“是我不该,诩若是想骂便只管骂吧。”自出生以来,父皇便未对他有过半句冷语,若今日之事果真让父皇如此不悦,他便受得几句也是无妨,父皇心意他已知晓,即便是责骂,也是对他的关切所致。
祁诩天闻言低低一笑,溟儿从来都是傲xing之人,今日难得如此认错,可见对他为何如此bào怒已是深有了悟,只要溟儿知晓他的心意,他又如何舍得责骂于他,“骂是不必了,我会心疼,若是知错,便自罚如何?”抬起了他的脸庞,面具下的薄唇轻轻扬起,这一回却不是厉色的弧度,而是透着些许魅惑与邪气的浅笑。
眼见于此,祁溟月哪里还会不知他心中打着什么主意,扫了一眼已呈呆愣之色的在座诸人,知晓父皇早有意昭告他的所有权,像是怕自己再去招惹他人似的,此时之语明显便是要他当众表态,让所有人在那传言所知之上再加上几分亲眼所知的真实。为着父皇如此略带孩子气似的独占yù,他轻笑一声,眼神往座中旁观的几位女子瞧去,那些本是在父皇到来之前待自己分外殷勤的,此时眼中已露出了不敢置信与感伤之色。
见溟儿未曾回答,眼神却往边上掠去,见到几名女子的神色,他冷哼一声,使得正痴痴望着祁溟月的几人悚然一惊,对上暗皇那面具下诡秘幽暗的眼眸,谁也不敢多语半句,便是连眼都不敢抬了。
“不愿?”收回眼,抚着怀中之人的脸庞,祁诩天含笑轻问,溟儿会如何他自然知晓,同他一样不将天下人放于眼中,又岂会在意于此,唇边又扬起了几分笑意,他却继续在口中问道:“还是不敢?”
“何必一转,诩早知子尧同你一样。”祁溟月一挑眉,瞧了一眼面前含笑之人,忽而察觉不远处浮动的qíng绪,那嫉妒与恨意如此qiáng烈,qiáng烈到他无需感知便可体会到那浓重的妒恨与不甘。
眼神一转,对上了尹千逸那纠缠着万般思绪,直直盯视着他的眼眸,祁溟月勾了勾唇,对此人与父皇当年的过往,他已无半点介意,只是他纠缠至此,与那阮天琪一般qiáng烈的执念,已令他不耐。
不论过去如何,而今父皇已属于他,他岂会容得旁人再留有他念,双眼微阖,眸中闪过一丝冷笑,他勾着祁诩天的脖颈,已往那双薄唇上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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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施毒
早在先前,眼见那二人相拥低语,竟丝毫不顾及在场众人,如此旁若无人,如此温存相待,尹千逸便已难抑心中的愤恨与妒念,那人当年行事无忌,对身侧宠侍也是随意相待,但从未有过如此,几乎 如同炫耀一般在这许多人面前昭示他的所有权,这般张狂,也这般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他对程子尧的爱宠。
便是他当年,也未曾得过那人半句轻言软语,更不论是那样带着宠溺的话语,尹千逸几乎将手中折扇捏碎在手中,直直的望着那人怀中的程子尧,却见他勾起了唇,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环上了那人的颈项,覆上了那人的唇!
咬紧着牙关,他此时已不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眼前只留程子尧唇边的那一丝浅笑,如同在嘲弄自己一般,那冷冷的笑意分外刺目,让他无法直视眼前相拥的一双人影。
暗紫与莹白的身影紧紧相贴,大厅之内,所有人都屏息瞧着眼前这一幕,早知暗皇行事无所禁忌,也早就见过他如何爱宠那水月公子,可眼前的这一幕,却不光是爱宠二字所能表达得清的,直至此时,众人才在悟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疑问,莫非那冷清寡xing之人竟真会爱上他人的一日?
不必他们探究可助暗皇夺天下的澜瑾便因水月公子而险些丧命暗皇之手,也因水月公子而留下了xing命,此刻还躺在地上满头鲜血的昏厥4不醒。在看另一边,尹千逸正显出难辨的神qíng,直愣愣的瞧着那拥吻的二人。
“这是为何?”尹千逸不知心中纠缠qíng绪是妒忌多一些,还是怨恨更剧,他以为夺得澜瑾可令那人另眼相看,以为程子尧会败于他的手中,他还以为失了澜瑾,那人便会弃了程子尧,如同当年弃了自己一般……
“为何你会对澜瑾毫不在乎?还要为程子尧杀澜瑾?!得澜瑾者得天下!尊主应是夺取天下之人!为何不要?”他心中的那一人从不会在乎他人xing命,也不会为了两丸毒药便为他人如此担心,他本yù夺得澜瑾,让那人后悔当年之事,却不曾料到,自己的所为在那两人眼中,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澜瑾于程子尧,毫无意义,澜瑾于那人,更是随手可杀,那么原先他所设想的一切,究竟是为着什么?
祁溟月环在祁诩天的颈,听到了尹千逸所言,收回了在父皇口中纠缠的舌,在那双薄唇之上又轻轻啄吻了一下,并未离开他的怀抱,而是侧首瞧着尹千逸,舔了舔唇,露出了几分嘲弄的笑意,“澜瑾对于诩来说,只是一个笑话,信了那传言之人是你,若你要,只管拿去,子尧已不打算陪你玩下去了。”父皇已怒,他自然要收敛一些,若是超过了限度,便不再是游戏。今日之事,显然已是父皇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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