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八岁的少年,应该是还在蹿个,身形纤瘦,手脚全都缩在一起时,看得令人心疼至极。
夙有商忙停在原地,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不过去啦,你别怕啊……”
容不渔似乎听不懂他的话,眼中依然全是恐惧。
夙有商怕再吓到他,忙飞快退到了门外,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看着床上的容不渔,小声道:“我不过去哈,你看我,我离得特别远呢。”
容不渔蜷缩在角落中,视线胡乱飘着,勉强落在了夙有商脸上,愣了半天才发出一声痛到极致的呜咽声。
夙有商蹲在门外,扒着门框看着容不渔哽咽着流下泪水,才试探着站起来往房里跨了一步。
他一进来,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容不渔再次绷紧了身体,忌惮地看着他,声音嘶哑着仿佛含了砾石:“别……别过来!”
夙有商又退到了门外,小声嘀咕:“小崽子还挺凶的。”
容不渔刚刚清醒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记不得自己是谁又身处何地,只是在五华城法阵中受得痛苦依然残留在他的身体上,让他本能地竖起浑身的刺,排斥所有人的接近。
他这样不吃不喝,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整整三日,直到第四天时,夙有商实在是害怕他会把自己给熬死,不再惯着他,直接端着一碗粥走进了房间中。
生生熬了三天,容不渔又饿又困,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察觉到人靠近,立刻强行睁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小兽满是惊恐惧怕地盯着来人。
夙有商不管他浑身的颤抖,直接坐在了床边,朝着容不渔伸出手,道:“闹了三天了,有完没完啊?快过来。”
容不渔惊惧地看着他,身体死死往角落里缩,只是那角落只有一点,再缩也躲不到哪里去。
夙有商见他还是满脸警惕惊惧,无奈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过来。”
容不渔害怕地看着他,小声喃喃着什么。
夙有商没有听清楚,离得近了些才听到,他是在喊疼。
容不渔浑身都疼,经脉像是被人强行打碎重组,每刻都像是死去活来了数百次一样,痛得神智发昏。
夙有商摸不准他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在说胡话,愣了一下,才屈膝跪在床上,朝着容不渔伸手探去。
容不渔吓得“啊”了一声,恐惧地看着那逐渐朝他探来的手,在即将触碰到自己时,他猛地一闭眼睛,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下一刻,夙有商温暖的手轻轻抚在了容不渔柔软的发上。
容不渔愣了一下,直到那只手缓慢地抚摸了他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张开了眼睛。
夙有商满脸温柔,手从容不渔的头轻轻抚摸到了他的侧脸,还轻轻揉了揉。
容不渔呆呆地看着他。
夙有商一眨眼就,柔声道:“还疼吗?”
第70章 玉楼之春
容不渔彻底安分了下来。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伤到了神智, 就算对夙有商没有了警戒心,却还是无法交流。
好在夙有商照顾人惯了,他主动愿意吃东西,也没有怎么强求其他的。
容不渔就这样浑浑噩噩了七日,身上的伤痛才缓慢地消退下去。
夙有商家中应该是卖梦的,红绳系着遗梦珠挂得房间到处都是, 被风一吹,珠石相撞, 清脆悦耳极了。
容不渔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怔然盯着窗外的阳光半晌, 才试探地赤着脚下了床。
有虚幻的红花像是蒲公英一般从窗外随着风飘了进来, 容不渔站在窗前,伸出细长的手指接住一朵花, 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这是合欢。
他五指合拢, 将花握在掌心, 微微抬头朝窗外看去,举目便瞧见一棵参天的合欢树,红花满树, 宛如红烟缥缈。
夙有商坐在满是落花的树下正在手指翻飞的编织着什么, 在一旁铺着一方小毯子, 一个穿着小褂的孩子坐在旁边数珠子玩。
夙有商没有瞥见他,一边编梦一边对一旁的孩子道:“阿尘,数到几个啦?”
时尘歪着头, 黑幽幽的眼珠泛着光亮,奶声奶气道:“第五个啦。”
夙有商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才五个?你不是都数了好一会了吗?”
时尘有些委屈地咬了咬手指,小声道:“数着数着就忘了……”
夙有商笑了出来:“小崽子,这么蠢难道是随我吗?”
时尘将手中的珠子放在一旁,捡起一旁的小弓朝着夙有商爬了过去,蹭着他的小臂撒娇:“爹爹最好了,阿尘能去玩吗?”
夙有商道:“去玩什么?”
时尘道:“剑。”
夙有商皱眉:“什么?”
时尘张开双手,大大地比划了两下,睁着眼睛含糊道:“就这么大的剑哦,还有小苏苏……”
他用五指做着飘落摇晃的动作,夙有商才猜出来他说的可能是流苏穗子。
夙有商哭笑不得:“哪里有剑啊,你说那个小木剑?不是说了吗,这个木弓好看,你看,还有弓弦呢,玩这个多好啊。”
时尘瞪他:“爹爹穷。”
夙有商顿时心虚。
前几日两人去逛集市,时尘朝着闹着要买小玩意,他掂掂自己的钱袋,忍痛带着他去了小摊前去挑选。
时尘一眼就瞧上了个小木剑,拿着爱不释手玩个不停,夙有商问了问价格,心里盘算一遍,将木剑从时尘手中抽回,指向角落里的弓,道:“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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