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有商一颤,似乎有些诧异:“不渔?”
容不渔眸中似乎有波光,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抱着夙有商的身体,轻声道:“你不是我师父,他那么温柔,从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夙有商愣了一下,才轻声道:“那我是谁?”
容不渔道:“你是我的心魔。”
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传来夙有商一声温柔至极的笑声,容不渔怀中的人像是灰烬一般缓慢地消散,他双臂一环,直接抱了个空。
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恢复了神智。
他在神识中停了许久,而在现实中也仅仅只是过了一瞬而已。
最后一道天雷已经在天边轰隆隆凝聚了,乌云中闪现的闪电竟然散发着丝丝银色的光芒。
观鹤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他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
禾沉和他简短说了,观鹤眉头皱得更紧了。
姬奉欢问:“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观鹤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说宫遗音,瞥了他一眼,才道:“本想杀了她的,但是遇到了顾雪消。”
禾沉一怔:“顾雪消?”
观鹤道:“嗯,当年我们欠顾雪消一个人情,所以我放他们走了,就是不知道那宫音雪到底如何选了。”
是愿意放弃所有,让顾雪消成为鬼厌而苟且偷生?
还是孤注一掷,继续帮着容不渔阻止九重葛献祭?
远处的宫遗音死死抱着顾雪消单薄的身体,眼泪几乎将顾雪消的衣襟浸湿了。
顾雪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看着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他问:“你怎么又哭了?”
宫遗音抓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我到底要怎么做啊?”
顾雪消更加茫然了。
宫遗音哽咽道:“你会不会恨我?”
顾雪消怔然地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轻轻凑上前,在宫遗音眉心轻轻亲了一下,声音像个孩子般稚嫩。
“最喜欢你。”
宫遗音抬起头,愕然看着他。
顾雪消有些艰难地想要扯起唇角对她笑,但是试了许多次都失败了,他呆了呆,只好伸出一只手点着唇角往上戳了戳,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样。
他极其认真地说:“我最喜欢你,不恨。”
我最喜欢你,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恨你。
宫遗音在原地怔了许久,才猛然放声哭了起来。
“我不想你死……”宫遗音哽咽道,“可是若你当真变成了鬼厌,一定生不如死,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她选了第二条。
顾家自来同五华城容陵私交甚好,惹得三界众人议论纷纷,顾雪消便是在各种嘲讽中长大,虽然性子温其如玉,但是宫遗音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十分清楚他对鬼厌的厌恶。
当年他那么不要命的去抓未垣来阻止末行之日,也有这样一层原因在其中。
若是他变成鬼厌恢复了神智,会不会恨宫遗音,她无法保证,她也不敢去赌。
兜兜转转十年,她依然救不了顾雪消。
顾雪消虽然不懂她话的意思,但是知道那句“对不起”的意思——这些年宫遗音总是这般对他说,他轻轻抚着宫遗音的脸庞,将眼泪全都擦掉,道:“不……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
远处高高耸立的孤塔旁,九重葛面无表情地踏过废墟枯草,抬手将结满蜘蛛网的石门推开了。
那鬼厌依然跟在他身后,还在不住劝着:“君上,您一旦入了魔修塔法阵,会被抽去所有灵力,而你一身鬼厌灵力全是源于这个法阵才得以生存,失去了灵力同殒命没什么两样!”
九重葛没理他,继续抬步走了进去。
鬼厌:“君上!君上三思!”
九重葛看了看落满灰尘的巨大法阵,眸子冰冷:“出去。”
“君上!”
九重葛冷冷回头看了他一眼,鬼厌瞳孔冷厉的骇人。
鬼厌怔了半天,才讷讷转身离开。
九重葛不知那法阵要如何开启,但是他已到了这里,禾沉总会过来,他也懒得去自己寻,自顾自坐在了地上,垂着眸盯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发呆。
他缓缓张开手,掌心缓慢浮现出一团光芒——那是容不渔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他一直想还给容不渔,但是却因害怕又会像当年为夙有商一样为了他发疯,再引来天道惩罚。
但是即使这样,容不渔还是又来到了这个要命的地方,像十年前一样。
只不过,十年前他浑浑噩噩神志不清,现在却是极其清醒的。
九重葛垂着眸,自嘲一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还以为禾沉到了,如释重负地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宫遗音眼圈微红地快步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外走。
九重葛被抓得踉跄了一下,这才一甩手挥开宫遗音,皱眉道:“你做什么?”
“你还真打算献身?”宫遗音匪夷所思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处处同禾沉作对?”
九重葛沉默半天才道:“雷劫最后一道,若无气运,他撑不过去。”
宫遗音一愣,不可置信道:“只是因为容不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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