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又是谁呢?
从那僵冷的面孔上依稀寻得熟识的蛛迹,可无论如何也难溯根源。
不敢耽搁太多时间,仍将石棺复原,扣动机关将它沉入石篱之下。
梅府的地下暗室显然不仅是普通暗室那么简单,其通向是广阔的岛屿外界,山涧与秘dòng互相缭绕通曲,构造奇特,又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风光。这才觉得之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若要细查起来,恐怕要再呆上一年半载方可摸清。
但那金曼陀罗又被藏匿在何处?
正要进一步索查,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隐秘低切的箫声,随后,箫声止,在寂静中传来刺耳的啸鸣声,经过石dòng内壁反复激dàng,似有千军万马向这里扑压而来。耳膜有被穿刺的痛感,小仙不得不堵住双耳,意识到形势不太妙,便立即沿着原路返回,怎奈还未跑到山门前,就从四方扑来一群发出怪响的毛shòu,状态凶狠。
这些毛shòu身形极似猿猴,不大,却四肢灵活,只要沾身便立齿狠咬,不论是否咬上,都会立即跳开,旋即再扑来撕咬。小仙奋力迎战,但同时对付如此之多的毛shòu也大感吃力,脚底也滑,稍不留神身上即中了几处齿伤,只得且战且退到山门前,奋力拉动dòng内藤条,山门开启,可一出来,就又迎来那些盘踞在树神上的黑蛇,纷纷发she到身上,前后夹击之下,小仙脚下一滑,陡然坠入到山崖之下,山涧之中了。
第23章二十三临风而照
那巨大的树神伸出的枝桠阻挡了下坠的力量,但仍无法阻止身体以极大的冲力向深涧堕去。在下坠过程中,本来意图利用蛇鞭对自己施以援手,可惜那树gān笔直光滑,阻力过小导致功亏一篑,头部又与斜旁的枝gān发生撞击。在落入深潭时,潭水被激起一柱水花,他彻底失去意识。
记忆回到儿时,他追赶着两只团扇大的五彩凤蝶来到一条险峻的溪涧边,被河水中五彩斑斓的锦鲤吸引,从后腰掏出一把小鞭,那是他六岁生日时,父亲江临风送他的礼物,他教他以鞭取物,他便用那锦鲤一试,尾尾都屡试不慡。
他更贪心了,将鞭子甩得更远,缠上一条更大的鱼。怎料当吊鞭时,那鱼竟以全身之力将他反拖到河中。在水中他与大鱼绞缠了许久,耗尽体力,昏迷过去,耳边只有时隐时现的流水声,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与现在一样。从那开始,他讨厌溺水,甚至是恨极了。
当他从梦境中醒来时,思想回到当下,发现自己已脱离了水域的控制,身下是坚硬的石头,他躺在石头上面,视力所及是天空中微露的晨曦。他微微抬起头,发现正置身于一片布满大大小小鹅卵石的河滩之上,不远处有一丛将熄的篝火,身上盖着别人的衣服,头部的伤口有被处理过。
他勉qiáng坐起身,周身疼痛,看到不远处与自己背脊相对的躺着的一个人,似乎在熟睡,他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于是他捡起地上的石子向他掷去,那背影终于耸动了,翻过身来,是一张布满络腮胡的陌生的脸。
“你醒了?”络腮胡并没有马上起身。
“你是谁?”小仙问。
“我是这岛上木神宫的烧火杂役。”络腮胡叉起手臂,把脸朝向他。
“烧火杂役?”
“专门负责伐木生火的。”
“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木神宫外的护城河,你溺了水,顺流漂到这里,我伐木从此地路过,恰巧将你救起。在没清楚你的身份前,只好先将你原地处理,你可明白了?”
头突然剧烈疼起来,无法判断他所言的真假,小仙努力回忆苏醒之前的记忆,记忆却像浮云抓不到实质。
“你叫什么名字?”
“我无名无姓,叫我无名吧。”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没有过去就没有名字。”
“你是岛上的居民?”
“不,我是被从岛外买来的杂役。”
小仙若有所思,再次尝试回忆,脑中仿佛有一堵墙无法冲破,这种感觉郁闷至极。
“你的名字是什么?”无名从地上坐起来,认真看着他,络腮脸上却有着一双极为深邃的眼。
“我的名字是…”小仙沮丧地发现这是徒劳,一旦陷入回忆的努力中,脑中的某处经络就立刻会牵动痛楚,“我忘记了”,他只好认输。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被暗算了。”无名说。
小仙缄默,从身上的伤来看,似乎真的是被暗算了,可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一分记不得。
“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人物,搞得这么可怜?”无名揶揄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小仙觉得他话中有话。
“那些大人物?”
小仙不置可否。
无名捡起地上一根木棍,在篝火里拨弄着残存的火星,“梅兰竹jú四大家门,三十六岛主,七十二林主,五岳名门,四座仙山…这里的大人物,可多了,你想知道哪个?”
“呵,一个烧火杂役竟知道这些,也不简单了。”小仙冷笑道。
“呵呵,恐怕真相远比嘴巴里说出来的更不简单。”无名裂开嘴似是而非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小仙一动,哪里见过?
“天快明了,我必须在日出之前将这两捆柴都背上君子山,”无名叼起一根糙棍,将火棍扔到焦木中,踏灭了最后一丝火星,从地上背起事先捆扎好的半人高的木柴垛说:“我有两捆柴,我们各背一捆,节省脚程,我帮了你,你也帮我,如何?”
小仙动了动筋骨,浑身酸痛,体力乏善可陈,要背这么一大捆柴上山,还要赶在日出前,这不是容易的事。
“我知道你有伤在身,让你负重不尽人qíng,但是你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留在这里也很危险,不如与我上山,或许碰到什么熟人,能帮你想起来。”
小仙叹了口气,走到那捆柴跟前,试着将它背在背上,所幸它虽然很重,但自己咬咬牙,也可以挺住:“怎么走?”
“什么?”
“君子山。”
“跟我来。”无名先走一步,小仙随后跟上,二人背着柴糙向君子山方向出发了。
经过一路的行走,小仙渐渐记起一些零星的记忆,童年的片段并没有忘,但是断裂和片段式的,一些qíng景会在脑内闪回,落水的记忆也有,行医的记忆也有,但具体发生的细节却回想不起来。
山路修有石台,不算崎岖,除了负重导致的体力不济,其他尚好。为了避人耳目,用扯下的衣襟包住了头和脸,又戴上无名的斗笠,躬起身体,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役使。连无名看了也不得不赞口:“想不到你伪装的本事倒是一流。”
到了山顶的君子院,太阳已经升起大半。
jú重阳早命人在院前的空地上架起了十口大铁锅,各类药材被分门别类的堆放在一旁的竹筛上,竹筛被一层层架在架子上,每一个架子都能支起十个,这样的架子统共有二十几个。
一进院,就有人将他们的柴背卸下。
役使的头目责骂两人到得最晚,无名没有辩解,将小仙拽到一旁墙围下冷眼旁观。
“柴齐——”
“药材齐——”
jú重阳和竹清茅指挥着二十几个杂役将水贮满铁锅,每口锅都有两至三个人负责填药添水。竹清茅看了看日规,对jú重阳说:“江大夫还没来吗?要不要派人下山迎一迎?”
jú重阳说:“时间还早。霜寒说过,要和他一起过来。我们再等等吧。”
又等了将半个时辰,仍不见小仙身影,jú重阳也熬不住了,派端午下山去迎人。
“这位个子高一点的,就是jú家少主jú重阳,岛上发疫病,岛主派人他主理疫□□务。另一个略微清瘦的,是竹家少主竹清茅,主要负责岛上巡防,武功很高,为人却淡泊。”无名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要等的人姓江,是从岛外请来的一个很有名气的医者,眼下就是等着他来主持煎药除疫的大局。”
小仙点了点头:“好像记得一些,好想认得这些人。”
无名又说:“你若无碍我们就待在这里,说不定你就能想起来什么。”
“无碍。”小仙淡淡说,隐约感到这人尚值得信赖。
又过了半个时辰,端午引着梅霜寒进来,jú重阳赶忙迎上,向他身后望了望:“江大夫呢?没和你一起来?”
梅霜寒面现忧色:“他昨夜突然失踪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啊?失踪了?”jú重阳和竹清茅都大吃一惊。
“好好的怎么突然失踪了?”jú重阳最为心焦,“昨晚不是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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