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微不由看了眼凌飞,却一如既往地没发现凌飞有任何伤心的表qíng,只是像打量个陌生人那样,讥讽地看著那个真气布满全身,准备全力迎战的血缘父亲。
“不是故意伤他?哼!”龙逍听了这话,重重哼了声,而後接著道:“出手那样地毫不留qíng,还算不是故意伤他?”
“……他是我儿子,我想怎麽教导就可以怎麽教导,不gān龙门主的事吧?”
西门潇被他堵得话塞,只得作如此回答。
赵栎听他将话说到如此无耻的份上,正要呛他,却听身後有声音冷冷传来:“早在十七年前我年仅五岁时,西门大侠不就同意您现在夫人的说法,认为我不是你的种,是我那不要脸的娘跟一个低贱的下人生的吗?怎麽今天,我这个‘狗杂种’升级了,成了西门大侠的儿子了?”
当年西门潇休离妻子抛弃儿子的内幕,江湖人知道的并不多,这时听凌飞说起,倒有不少人暗暗竖起耳朵听。这年头,看来是个人都喜欢八卦啊!
只是众人不明白的是,既然西门潇当年说凌飞是“狗杂种”,那凌飞出道时说自己是西门潇的弃子时,西门潇怎麽没否认呢?
其实众人不知道内qíng。
原来,西门世家的子弟,无论嫡庶,在十四五岁青chūn期过後,手腕上都会出现一个月牙形类似胎记般的东西,颜色和大小各人不异。比如西门逸手腕上的就是个大大的淡粉色的月牙,而凌飞手上的,却是个小小的像火一般豔丽的月牙。──当年西门潇正是看到了这个东西,知道自己无法抵赖,才在凌飞一出道就宣称自己是西门世家弃子时没有发表否认的话。
凌飞讥讽挑衅的话,让西门潇的脸不由青红jiāo加起来。
事实上,西门潇当年风流倜傥天下闻,小妾一个赛一个漂亮。只是这麽些年过去,因为在江湖上混得越来越不如意,对他本来的xing格有所影响,这才出现眼下这种有失大侠风度的话。
眼见龙门门主龙逍yīn寒之气愈盛,赵栎也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神qíng,而西门潇更是手握佩剑,一场大战似乎马上就要开始,却听那个弃子凌飞突然道:“龙逍,赵栎,回去吧。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要休息会。”
龙逍赵栎微觉讶异地看向凌飞──他们本以为凌飞是想寻西门潇的晦气才故意承受那一掌好给他们一个扁人的理由,却没想凌飞竟会叫停。因见凌飞脸色果真不太好看,龙逍和赵栎在冷冷打量了下西门潇後便退回到凌飞段微唐肆三人身边。
凌飞看两人回了来,便从椅上起身,正要下楼,却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人凌空抱起,看时,却是龙逍。
赵栎唐肆段微三人看龙逍抱起了凌飞往楼梯口走,便在瞪了眼西门潇後,也跟著出了去。
楼里的西门潇因著qiáng大气势的忽然撤离,有如大战了一场般,神色疲倦地跌坐回椅子。
一旁的西门如雪见父亲神色大异寻常,不由看了眼刚才一直关注事态发展的东方默,微有些不满地道:“刚才那几人欺负爹爹,东方大哥也不出手相助。”
东方默微抬了抬眉,轻啜了口茶,淡淡道:“世伯在教训几个晚辈,东方默一个年轻後辈,哪敢cha手。”
心里想的却是凌飞的伤势。
──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第二十章
莫如归告别南宫家主南宫异人回自己的宿处聚贤客栈的时候,就从纷纷攘攘的客栈大厅知道了下午在陆羽茶楼发生的事。
听到众人提到凌飞吐了血,便赶紧来到天字房七号。
敲门,出来开门的,是慕容随风。
想来是早已知道下午的事,所以在这儿。
“qíng况怎麽样?”莫如归边往凌飞住的房间走,边问。
“还好。吃了段微的药,刚才又让他喝了些补血的汤,似乎没什麽大碍了。”
说话间,两人已进得房来。
房里坐著不少人,凌飞正靠chuáng半坐著,跟众人说著话,显是问题不大了,不过莫如归仍是问了句:“飞儿还好吗?”
“还好。”凌飞淡漠地点点头。
跟对别人的态度不太一样,莫如归嗅出了一丝疏远的味道。不由想到上午订亲的事,以为凌飞是因为吃醋,所以对自己态度有些冷,便意有所指地安慰道:“飞儿可要保重身体,我忙的事qíng也算告一段落了,有几天空闲的日子,到时好好‘陪’飞儿。”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加重了音的陪是什麽意思,凌飞当然也知道。
“不必了。莫宫主已经订亲,还是陪未婚妻子的好。”
凌飞的态度依然疏远而有礼。
“妻子要陪,飞儿也是要陪的啊!”
莫如归更加认定他是在吃醋,便上前,yù亲昵地捏捏凌飞的脸颊,却被凌飞躲掉。
“莫宫主已是有妻之人,切莫再做这样的举动。天色也不晚了,还请莫宫主回自己的房间。”
凌飞冷冷回他。
“你……”
莫如归被他接二连三且当著众人面拒绝的态度搞得有些火大起来,不由收起了笑。
见凌飞似是真的在赶自己走,第一次遭人如此冷落对待的莫如归不由轻哼了声,甩袖离了去。
室内众人面面相觑。
“呃……飞儿,那个……”慕容随风清了清喉咙,决定第一个发言。“天涯何处无芳糙,用不著为那家夥吃醋。你看,我,就比那家夥好,对不对?”
凌飞看了看慕容随风,再看看屋里众人担心自己的表qíng,不由好笑,道:“你们是哪个眼睛看出我在吃醋了?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众人听他这麽说,再看看他的神色,不像是骗人。──他是真的不在乎莫如归订婚的事。
众人心头不由同时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既然他不在乎莫如归订婚的事,平常他们寻花问柳,他也毫不在意,那这个凌飞找上他们主动勾引他们成为chuáng伴,到底有什麽目的?
实在想不出凌飞大脑里在想什麽的众人颇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毕竟,不能了解跟他们关系如此亲密的人的心里在想什麽,确是件让人不安的事。
“哦,对了,还有一事。你们不要找西门潇的麻烦,好吧?”
今天闹得这麽大,凌飞怕西门潇会遭这些人暗算,所以特意叮嘱。
这些所谓的侠少们虽然在很多时候都将自己当个男jì般轻贱著,但不可否认,在他们眼中,自己定是那个正受宠的男jì,所以,这个正受宠的男jì若出了什麽问题,他们还是会出手的。而这个,实非凌飞所愿。他跟那个叫西门潇的人,不过是有著相同的血缘关系而已,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陌生人,而且还是没多少恩怨的陌生人,所以,用不著跟他计较太多。
凌飞的jiāo代显然是必要的。
事实上,唐肆等人已准备今晚采取行动,此时听了凌飞的劝阻,无不讶异。
虽然在茶楼时,凌飞也曾打断赵栎龙逍的海扁行动,但他们以为那是因为凌飞身体不舒服才叫停的。可现下看凌飞认真阻止的神qíng,先前的认知,一下子便被推翻了。
“飞儿,他那样对你……”
唐肆艰难出语寻问,实是不相信凌飞真的不想对西门潇出手。
“我跟他只是有著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今天我在茶楼,实不该接他的话头,要不然,後面也不会出现那麽多事了。我当时只想著为母亲不值,却忘了母亲jiāo代我不要为难他的话。现在想来,有些後悔了。”
凌飞相当懊悔的神qíng看得众人再一次发愣。
“那飞儿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呢?难道就没想过让西门潇承认你吗?”
赵栎微蹙眉问他。其实这也是众人要问的。
听了赵栎的话,凌飞不由莞尔一笑。
“他是什麽东西,我gān什麽要他承认我?背弃了我母亲的人,根本不配在我面前说话。”
凌飞每次提他母亲时,都是那样的认真、肃穆,本来众人曾想过的某些晦暗qíng节,在凌飞如此正经的表qíng下,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得出凌飞对其母亲极端地尊重这种结论。
“你後来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掌,不会也是因为想起了你母亲的话,才那样做的吧?”
段微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猜测。
“就是啊。算是对先前用话挤兑他的赔礼吧。……不过,一想起母亲,总控制不住想为难他,後来……我又说了那麽多难听的话,真是不应该。要是我娘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的。”
凌飞所说的难听话,是指他提起西门潇抛弃他娘的往事。
此时众人听了,只能在心里摇头叹息:想不到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人,竟然事母至孝到这种程度,简直……都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妖j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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