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酒和洛飞鸟都感觉到那尸毒已经平静下来,趁此机会,岑清酒又赶忙法功将其封印起来。
岑清酒见这居英竟有将这尸毒祛除的能力,大为惊讶,内心不免怀疑起这是什么人。居英笑笑起身,有些乏了,懒懒地说:“你小子好好照顾他。幸好这尸毒并未扩散开来,再磨叽一下他此刻命也不在了。手上这咒文快些清理掉,不然还会再刺激到尸毒,再次复发的。”居英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摸索着回了自己房间,走到一半又回头:”快点让这小子好起来,帮我去找我的刀。“
岑清酒哪里不知道这咒文的可恨。他看看倒在自己怀里的洛飞鸟,他已经没了之前那般痛苦,气还喘着,但已经睡着了。岑清酒若有所思,突然发现此刻是个什么境况,赶忙将他塞会被子里躺好,面上顿时飞起一片羞红。
拿过毛巾帮他擦净汗水,拿出那只右手看了又看,咒文仍未褪去,不过也并没有再继续扩散开来,仍旧是泛着危险的红光。岑清酒伸着手,试着去碰了一下,指尖瞬间被咒文灼伤,疼痛异常,那边洛飞鸟也皱了皱眉,不知是在承受着如何的痛苦。
岑清酒不知从哪儿翻出个药盒,在那儿清理手上被咒文弄出的烫伤伤口。就在这时,门被人狠狠撞开,两人风风火火挤进来,正是岑丹生和何药温。
何药温喊了声:“师尊!”一下子就跑到chuáng边半跪下了。见着自己师尊这幅模样,问岑清酒:“岑师叔,可是你们早上说的尸毒?”岑清酒点头,又道:“你们二人安静些,莫要吵醒了他。”
本来午后的调查看来是要停了,岑清酒看到他俩突然就想起,反正这俩孩子闲也是闲着,不如这事qíng就让他们去查好了,也算锻炼锻炼。
先是来点简单的,岑清酒便让他们先去衙门那边问问qíng况。顺便去看看芽儿的头在不在那里,若是在的话就拿回来。
那俩孩子看着洛飞鸟已无大碍,又有岑清酒在这儿照顾着,便这么放心大胆地走了。
岑清酒就这么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守他守了一个下午。本还怕又发生什么意外,结果过去许久也没见如何,稍稍放了心。但岑清酒是坚决不敢过去,他偶尔听见洛飞鸟难受得哼哼,整个人激得汗毛都要倒竖,不自然得咳嗽两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站到窗边去,看看风景,听听外边的喧哗繁杂,好不容易才能静下心来。
有什么话,他想说很多年了,可是他偏偏不敢说。他现在连偏过头去看两眼的胆量也没有。
这边洛飞鸟睡得并不安稳,有人控制了他的梦境。
在梦境中,他的意识相当清楚得发现了这一点。此刻,他就一直在小时候,记忆里的湘炀城中,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路边周围全是饿死的尸体和各种的哭喊,听得人心烦。梦境中的自己,腹内空空如也,饿得慌,然后找不到食物,有种抑制不住的焦虑。
一切的感觉相当真实。饿了就头晕,现在四肢酸软,不大想动弹。
但洛飞鸟jīng神是清醒的,那种焦虑仅仅是焦虑,饥饿仅仅是饥饿,控制不了他什么。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好焦虑的,是个梦罢了,他始终坚信自己不会动摇。
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出梦的中心,破坏,然后从中醒来。在这里面困着可真有够làng费时间,且这种感觉虽能压下去,但始终存在着毕竟不舒服。
但这中心藏的够深,转了半天竟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洛飞鸟火了,找不到中心就把那个控制梦境的人弄出来,一个效果。
他开始大喊,反正这是个梦,梦中人觉得自己是疯了也好傻了也罢,都不会与现实有任何联系,所以他要在这梦境之中放飞自我。
并不用在意怎么样了,这倒是让他放松很多。他不用像平时一样,因为家主身份的约束而假装矜持,此刻是各种脏话层出不穷,不带重样打算把那个控制梦的人给骂出来。
“喂!论不要脸是你厉害,把我困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好玩么?”
“素质怎么这么低的?玩儿人脸都不打算露一个的?书没读过多少就算了,你爹妈生了你还没教你怎么欺负人啊!”
“别逗了,你个近亲结婚的产物想是教了你也学不会吧?”
他自诩嘴相当狠毒,已经修炼到不带脏字儿还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他就还不信那人能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正好不是烦躁着嘛,还好发泄一下。
这么多年没骂过人,这功力竟然丝毫未退,话越骂越脏,好不痛快。不过这人倒是半天没见个影子,旁边那几个抱着孩子在那儿乞讨的妇女却频频侧目,指指点点的,看着这人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穿得衣冠禽shòu的嘴里竟满口污秽之语。
洛飞鸟也察觉到了,偏过头去朝着她们相当不要脸得“嘿嘿”一笑,那边几人更是一脸嫌弃地扭头不看了。
洛飞鸟不大在意这些,正想着深呼吸一口再来一轮的,面前突然闪现了个人影,小孩模样,一身破旧还脏兮兮的短褐,鞋子也没有,长头发脏脏的打着结,披在脑后。
可是那张因为营养不良瘦削泛huáng的小脸,洛飞鸟已经不能再熟悉。
是小时候的曾云。
此刻,曾云就这么站在洛飞鸟面前。洛飞鸟无聊,懒得到处乱走,gān脆找了个墙根靠着坐了下来,此刻正好与他平视。
曾云脸上是不符合小孩样貌的凶狠,但此刻更多的是怒气冲冲,想必他就是这梦境的控制者了。一现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恶心。”
瞧他如此,洛飞鸟又是相当不要脸的一笑,对他的讽刺并不在意,先开了口:“放我出去。”
如此不要脸的直白,硬生生把曾云一句到嘴边的“好久不见”的嘲讽给憋了回去。气得脸发青。
冷静了半天,曾云向他说了一句:“不要叫我曾云,他已经死了,我现在叫曾竹溪。”
洛飞鸟报以一个诚恳的微笑:“好的,曾云。”
看着曾竹溪铁青的脸,洛飞鸟十分恶趣味得笑得更加灿烂了:“果然是你,好久不见啊!”
这一听便知是故意的,还一副纯良的表qíng。曾竹溪气得够呛,又是深呼吸,平复了半天心qíng,邪邪一笑:“飞鸟哥哥,你现在也就嘴上风光着,我说不过你。可你此刻还不是就这么被我控制在这里出不去,现实里你还被莫娘的毒折磨的生不如死,你好不到哪里去。”
曾竹溪就这么说着,一张脸凑到进前,笑得像个魔鬼。
洛飞鸟倒没怎么在意,除了岑清酒和何药温基本上不会有人讲话能把他气到,毕竟从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厚脸皮。
他又猜那“莫娘”说得应是阿温。
冲着曾竹溪笑了一笑,又是一句:“所以嘛,放我出去。”
算是彻底把曾竹溪的话给无视了个jīng光,曾竹溪气极,那副yīn笑僵在了脸上。懒得同他再废话,咬着牙撂下句“后会有期”,然后如同来时一样,一下子没了踪影。
“这小子,心xing怎的如此浮躁。”洛飞鸟长叹口气,抬头望那天空,只觉心头那股郁结之气散去,眼前的景色开始崩坏,看来曾竹溪把自己给放了。
梦境破坏,落入黑暗。
他又不知是睡了多久,忽而惊醒,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搭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香肩半露,好不风流。
那边被他吓到的三人看着他被窗外的风chuī得打了个喷嚏,终于有人肯从桌边起身去关上了窗。
是岑清酒,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在关上窗之后,抓起洛飞鸟的那件灰色的鹤氅盖在他的头上,接着又坐了回去。
何药温正要说话,问问自家师尊感觉如何,就见洛飞鸟似是又察觉到了手臂上的灼痛感,一下子又捂住了右臂,不想让这份痛苦蔓延开来,然而这是根本无用的。额间冷汗直冒。
他撑着抬头看着关心围过来的众人,硬挤出一抹笑来:“诸位,可有救急之法?”
见没人应,又道:“不然,我要把这手给砍了。”
瞧见他此时还在开玩笑,岑清酒低着头一边帮他施法控制,一边低低骂他一声:“你疼傻了吧。”洛飞鸟听见了,却觉得这声音为何如此温柔,不知为何,他打了个冷颤。
半晌总算是好些了,虽然还是疼,但毕竟没有像之前那样让人难以忍受了。见他无事,几人总算是又松口气,坐回桌子那儿围了一圈在讨论什么。
洛飞鸟闲的慌,披着件外袍就这么凑过来了。三人就这么看着他露在外边的腿,何药温淡淡吐槽了一句:“有伤风化。”另外两人应和着点头认同。
洛飞鸟低头看看自己,有看看他们仨,刚想摆摆手说“无妨”。见他仍是如此,不为所动,岑清酒突然bào起,抓住洛飞鸟就往回拖。来不及求饶,一堆衣服就这么塞进了洛飞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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