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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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月先是吩咐御前侍卫都统领叶方生快马加鞭传旨叫铁羽军退出风园。可是叶方生出去传旨之后一去不回,贺月越想越不放心,第一次在他的朝堂上坐立不安,心不在焉,于是三五下就把该议的政事议了,立即散朝。散朝之后,贺月等不及车辇,从一个御前护卫胯下抢过马匹,飞骑而来。

  风园紧紧毗邻着皇宫,也毗邻着朝堂,贺月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一意孤行,把太子府赏给了风染,把风染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距离这么近,消息灵通,自己还来得及护住风染。那些臣子们一次两次地对风染发兵,要是换个稍远一些的宅子,没准风染早就死了!

  还没驰到风园,就看见铁羽军将士仍旧密密层层地围困着风园,只是风园前门堵得密不透风!贺月本就一肚子的气,这一下更是气炸了,双腿一夹,骑着马,直接冲了过去。

  铁羽军兵卒不识得皇帝,本来还想拦挡,亏得从后面追上来的几个御前护卫高声宣道:皇帝陛下驾临风园!铁羽军兵府连忙让路,贺月一路飞驰到风园大门口。大门口前,凌江亲自镇守,不让铁羽军进去抓人,他也要守在外面,谨防案犯逃了,至于许宁在里面怎么抓到案犯,那得看许宁的本事了。一听到叶方生传旨,凌江就知道这场捉拿风园的行动,已经被贺月知道了。他们想在贺月知晓前,拿下男宠,火速结案处决的意图也宣告落空了。

  见贺月连朝服都没有换,直接夺马驰来,那紧张心疼男宠的心qíng,不言而喻。凌江跪下叩头道:臣,铁羽军都统领凌江参拜陛下。他这一跪,带动着铁羽军兵卒,也齐刷刷跪倒在地,嘴里乱纷纷道:臣糙民下官在下小人参拜陛下!

  第173章爱到山穷水尽

  贺月一勒马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凌江,气道:朕不是传旨叫你们退了吗?凌大人还带着人守在这里gān什么?是想等着风园请你们吃晚膳?

  凌江奏道:陛下传旨,只是叫臣退出风园,没说不能在风园外守着。

  在外面守着?等着公子出来再抓?贺月气极想笑,他的染儿,要是肯出园子散散心,又何至于郁瘁成病?

  凌江跪着奏道:臣在外守着,是怕案犯逃跑了。许大人正由叶大人陪着,在里面缉拿案犯。

  贺月只觉得心头那火苗腾腾地直窜上脑门,他就奇怪了,怎么叶方生传个旨,就一去不回,原来是帮着许宁去捉拿风染去了!是啊,在风染身边,没有人愿意风染活下去!而在自己身边,同样没有人愿意风染活下去!哪怕像叶方生,凌江这等亲信的臣子,都不愿意风染活下去!甚至连风染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他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喜欢得这么艰难?这么难过?他只是喜欢他而已,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就算不伦,可也不逆天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反对?前赴后继地想置他喜欢的人于死地?他的喜欢,就那么不能见容于人世,不能见容于天地?一股莫大的悲哀从贺月心底弥漫而出,浇熄了他的怒火,只剩下虚弱无力。贺月忽然醒悟,与他对抗的,不是某些个臣子和将士,而是人伦理法,是为君之道。

  皇帝可以豢养玩耍男宠,但绝不能喜欢上男宠。

  皇帝是不可以真心喜欢任何男人或女人的。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

  索云国不缺忠臣良相。

  臣子们誓要保住皇帝的千秋英名。

  红颜男宠祸国之事断不容发生,一有苗头,必要铲除!

  是的,大臣们一再地想除掉风染,其实针对的并非风染,而是自己。贺月悲哀地想,是不是他喜欢上某个人,大臣们就要除掉那人才安心?也许,他这辈子,能够正大光明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

  贺月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把风染立为皇后,大臣敢不敢除掉皇后?大约是不敢直接除掉的,但估计会前赴后继要求废后,因为风染铁定会有七出之条中的一条:无子。

  贺月自嘲地想,他的处境,又比风染好得了多少?风染在风园里,是孤单的,他在朝堂上,何尝不是孤单的?他是高高在上,可是他也是孤军作战,连最信任的叶方生都跟他不是全心全意!他的一举一动,何尝不是受着众臣的监视?风染的孤单还有他体会,还有他怜惜,他的孤单,又有谁能明白?

  贺月没有再说话,打马进了前堂,在前庭下了马,直接进入前厅坐下,不见许宁和叶方生来迎驾,一问,才知道许宁和叶方生正在后宅里劝说风染归案。

  贺月刚起念直接驾临容苑,但想到风染说过,下一次要赤身接驾,并且要把大臣们奏折上诬蔑自己的事做成事实。这些自轻自贱的话,风染未必真要去做,却表达着风染断然拒绝的态度。他不能bī到风染受rǔ,bī到风染寒心。这也是贺月四十多天一直不敢再次驾临风园的原因。想到此,贺月又在前厅坐了下来,吩咐道:传旨,立即宣许宁,叶方生来见驾。顿了顿,加上一句:传风染接驾。他在想,风染到底会不会,敢不敢,真的赤身接驾?

  旨意传下去,很快许宁和叶方生就出来了,在前厅里向贺月参拜见礼。在两人身后,再无别人,风染这是要拒不见驾么?这要是被大臣们知道了,又是个欺君的死罪!贺月心下大悔,他不该一时忍不住,去bī风染,倒给了大臣们参劾风染的口实!

  等许宁和叶方生,参拜完了,稍稍退开之后,小七方在贺月耳边,低低禀告道:风染公子说他独自在太子寝宫候驾。

  独自在寝宫候驾?想了一想,贺月心头的痛惜才慢慢倾泄而出,吞噬了其他的感觉。是他bī他,终归,把两个人的关系,bī上了绝路。他知道,风染此时独自在寝宫,必定是在赤身接驾!他不想rǔ他,不想bī他的!他只是喜欢他而已,可是这份喜欢,已经再不能相见,再不能拥有。

  一份喜欢,被b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努力挣扎过了,可也逃不开一生孤单的帝王宿命!

  贺月忍下翻涌的悲伤,才使得声音显得平淡平稳,说道:你传旨,说朕不去寝宫了,叫他回去罢就在门口宣旨,千万别进去。

  虽然小七的声音小,但落在叶方生,凌江等这样的功力耳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独自在寝宫候驾?清天白日,当着众臣的面,就这么赤luǒluǒ地勾引媚惑皇帝,还说那男宠不妖孽?简直是无耻之尤!不要脸之至!这等祸害,必须要除掉!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受到男宠的诱惑,断然回绝了男宠的勾引。看来,皇帝确实厌弃了男宠,连见都不愿意再见男宠一面,这么急匆匆跑来阻止他们抓捕男宠,大约只是还有些余qíng未断罢了。多等些日子,皇帝应该就会忘掉男宠了。只要皇帝不再宠信男宠,什么时候收拾男宠就不着急了。

  前厅里静默了下来,贺月不发话,许宁,叶方生,凌江站在底下,也不敢开口。

  一直等到小七回来了,在贺月耳边小声回复道:小人宣了旨,风染公子在里面回了一声,说‘谢陛下之恩。’。

  谢恩?风染为这个,向他谢恩?以前,他为风染做了那么多的事,风染都未曾谢过他,如今,为了他不去见他而谢恩!贺月知道,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份qíng谊不是,是他单方面曾有过了那份qíng谊,他越珍惜越稀薄,越拥越少,终归如水而逝,一去不回了。

  贺月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一时的心酸悲伤,很快就压了下去,开始过问柴小公子案。首先一个:凌江,朕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敢勾结许宁,枉顾朕的告诫,跑来攻打风园,哪个给你的胆子?

  凌江跪下回道:启奏陛下,是许大人向臣求助,因风园护院太过qiáng大,要求臣协助他缉拿案犯。臣为铁羽军都统领,职司成化城城防和治安,有责任缉拿案犯归案,臣只是尽臣的职责所在,并没有针对谁,也没有勾结之说。请陛下明鉴。

  一席话,把贺月驳了个哑口无言。

  凌江又叩了个头,道:这风园之主,既是陛下宠信之人,便该为陛下着想,深自检点,才不负圣恩。如今做出这等bījian出人命的丑事,便是辜负了陛下的恩泽,即便风园护卫再qiáng,臣也要拿下此贼,以正法纪!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臣恳请陛下,莫要为了此贼,私心庇护,坏了国家法度。此贼作恶多端,若是不除,民愤难平。

  放肆!贺月沉着脸,这些大臣,把风染糟蹋成什么样子?说得好像风染成了国贼似的?他怎么没发现,凌江的口才竟然这么好?质问道:bījian出人命?你看见了?

  一边的许宁跪下启奏道:凌大人说疑犯bījian出人命,此言差了。臣接到正八品学官柴老夫子状纸,状告风园之主bījian他幼子,致其羞愤自裁。臣正要缉拿疑犯归案,以便审理,bījian之事是否属实,尚无断论。臣只是想缉拿疑犯到堂,才好开审,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冤者一个清白。臣因风园防御森严,自忖无法缉得疑犯归案,才向凌大人求援。实是公务关系,并无私下勾结之说,望陛下明鉴。说着呈上状纸,给贺月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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