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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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染说道:我说了,我是风园之主,有什么事,我自会担待着,不会连累到大家。如果有人想离开,可自便,自己去帐房领三个月遣散钱。顿了一下,又道:传下去,昨儿守园子受了伤的兄弟们,让他们好生歇着养伤,汤药钱由风园来出,不论受没受伤,凡有出力的,庄先生看着打赏。还有,先生替我过堂受审,多谢了。

  昨天风染本是打算自己去过堂受审的,他手上有柴小公子邻居和大夫写下的甘结,这官司自己并不理亏。知道许宁凌江等人是想借案子除掉自己,不过自己功力已恢复了四成,早不是任人鱼ròu的时候了。许宁他们的盘算打得再响,也注定要落空。只是自己少不得要在牢里羁留几天,免不了要恶心难受几天。

  庄总管自然知道风染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是怕风染受委屈,说道:小的们都感激公子厚待,都抢着回报公子,哪会生离府之心!

  这就是风染十倍薪酬换来的效果。这些人未必会为了十倍薪酬死忠于他,但他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尽力。

  第175章相思容易相见难

  看准了贺月舍不得自己受rǔ,用“赤身接驾”把贺月阻挡在风园之外后。风染知道,脱离了贺月的庇护,会有很多大臣对自己虎视眈眈,想要护住风园,就只能靠自己了。“嘱咐大家以后谨慎一些,风园不是太子府,切不可像以前一样,仗势欺人,惹是生非,我风染不会亏待大家。”

  柴小公子案事了之后,日子平淡平静地从仲chūn进入到成德三年八月十五。这天,贺月又召了庄总管进宫。

  小七提了一个小小的双层食盒放在庄总管面前,打开来,上面一层,只放着几块月饼,下面一层,是一只肥美的清蒸螃蟹。

  贺月道:“你家公子想必又没打算过节吧?”风染来到索云国已经快三年了,从来不过任何节日。自己常往风园时,逢年过节,都是自己替风染打点着。现下自己不能去风园了,想必风染是什么节日都不上心吧。“朕知道他口味清淡,特意叫御膳房给他备了几个不甜腻的月饼。那螃蟹是南面刚进贡上来的。你家公子体寒,就给他一只,往年他也是要尝尝新鲜的。”忽然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一边看着,风染才会吃的?在自己面前,风染一意顺从,任何事都不拒绝。贺月忽然明白了,风染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表达过自己的意愿!贺月又道:“你家公子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就叫他赏人罢。”

  小七又递上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些南方贡上来的浮生苦荞茶。贺月道:“这茶,味道极是平常,却是养气血的。朕特意叫南方落霞郡送了些上品茶来,公子若是喝了觉得好,便叫他们年年贡上来。老庄,今晚,你就陪着公子喝茶,吃饼,赏月。你如今年岁也大了,身体想不及从前了,又替朕办事,一向劳碌奔走,这茶,你也喝一喝,有好处。”轻轻舒了口气:“今日过了,这天气又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你要好生照顾公子。”

  庄总管跪下替风染谢了恩,说道:“公子近些日子仍跟以前一样。”风染仍是那样沉静如水,寡言少语,整日斗室枯坐,最多就在容苑内那个小院落里,在那几竿幽竹下,踩着枯萎的竹叶,散慢悠闲地踱步。冷清平淡的容颜,没有人能看出风染的qíng绪,风染安静得似乎准备着就此安渡一生。

  他想知道风染的近况,原来,只一句话就可以jiāo待完了。贺月无话可说,随口夸赞庄总管上次柴小公子案处理妥当,提前拿到有关人等的甘结,让一众想诬陷风染的大臣们无话可说。庄总管不敢欺瞒,连忙禀告贺月,说自己本来处置失当,得风染指点,才提前拿到了众人的甘结,才洗脱了疑嫌。

  贺月听了,那刀切斧削一般充满着阳刚之气的英俊脸庞上,满是温柔关切之色:“朕就知道,没有朕,你家公子一样能处理好。”挥手叫小七退下,扶起庄总管问:“你家公子最近有没有咯血?”只有在庄总管面前,他才放纵几分,不必深自隐晦自己对风染的喜欢。

  “比先前咯血的次数少了,不过血量多了一些。”庄总管把自己偷偷藏下来的手巾呈给贺月看,只见浅绿的巾子上凝结着三大团赤红色的血渍,显然是才染上没多久,因此颜色还是红的。那么大三滩鲜血,看了便觉得触目惊心。比五个月前贺月所看见的两小滴黑褐色的血渍,血量岂止多了一些,简直多了十倍!

  “大夫怎么说?”

  庄总管双脚一弯,又跪了下去,说道:“小人私底下请了上次那个大夫,没敢请公子诊脉,大夫远远地察看了几天,说,怕是不好了。”以前常常会拿手巾捂住口鼻,半天才喘息着放开,但只是偶尔会有血滴;现在倒是很少用手巾去捂口鼻,然而每次一捂,巾子上都会染有血渍。

  “怕是不好了。”一句话,刺得贺月的心生疼生疼,那种钝痛,如此清晰,沉重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一股莫名的怒气直冲脑门,压下去,又冲上来,几个反复之后,终没有忍住,猛地抬脚把庄总管踢倒在地上,喝道:“混帐!这话怎么不赶紧来禀告?是不是要等着公子死了,才来告诉朕?”他都警告过庄总管几次了,庄总管还是不死心地盼着风染死?他怎么这么没眼力,竟然把风染jiāo给一个一心盼着风染死的人去照顾?!

  好在庄总管也习过武,见势不妙,早就防备着,生受了一脚。贺月只是一时气不愤才想踢人,脚上并没有使上内力,庄总管并没有受伤,赶紧爬起身,磕头道:“小人失职,陛下恕罪!”

  贺月这话却是冤枉了庄总管。自从清君侧之后,在贺月的严令下,庄总管渐渐地试着像长辈那般去关心风染,真正地设身处地的为风染着想,渐渐被风染所吸引,知道体谅了风染的苦楚,就不由得生出怜惜之qíng。他中年毁家丧子,十几年孤苦凄凉,囤集了十几年的感qíng,一旦有了决口,先便会淹了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风染就好像是自己的幼子死了十几年后长大的模样,越看便越觉得忍不住的怜爱。庄总管知道风染脸嫩面薄,又清高孤傲,他不敢在风染面前稍露怜悯之色,只是暗暗地关心关注着风染,从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风染,抓着说话的机会,总是尽力开导排解风染的心绪,把自己认为有用的消息,不管风染听不听,都说给风染知晓。使得风染虽不出门,却及时地了解掌握了凤梦大陆和索云国,yīn国的最新局势和变化。

  贺月四五十天不驾临风园,驾临一回又不见风染就回宫了。刚开始,庄总管以为是贺月跟风染闹了别扭,可贺月竟然半年多都不驾临风园,有事,也是召自己进宫吩咐,议事时也从不言及风染,庄总管就觉得贺月跟风染之间或许真的生了什么事,渐渐地跟其它大臣一样,认为风染已经失宠了,虽然时常能见到贺月,但贺月不提风染,庄总管也不敢主动提及。

  这一回,听贺月宣召自己,还当有什么事要jiāo付自己去办,哪知,贺月却只是叫自己带一盒宫中做的月饼和补养气血的茶给风染,还叫自己陪着风染过节。庄总管总算明确知道贺月并没有冷落风染,反而还想念风染得紧。可是,既然想风染了,为什么不驾临风园呢?

  贺月舒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qíng,问:“怎么个不好法?”庄总管略一迟疑,贺月说道:“不得隐瞒,如实禀来!”

  “大夫说,才半年时间,公子呕血的量增加得这么快,只怕五内郁结已是沉疴,再不尽快舒解公子的心结,估计公子就在两、三年之间了。”

  两、三年之间?风染就只有两三年可活了?曾经那么清高孤傲又张狂飞扬,桀骜不驯又风华绝代的人只能再活两三年了?贺月直痛得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自己不迁怒于庄总管。那么沉痛的心qíng,贺月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贺月象了悟了一般,忽然明白了风染自囚于容苑的意思:原来风染早就存下了郁闷yīn挹到死的心肠?!

  眼里一阵酸楚,大片的水雾骤然迷朦了视线,悲伤突如其来。贺月咬着牙,仰起头,作沉思状,良久才把泪忍了回去。分离半年,他越加知道他有多喜欢风染,喜欢到无法自拔的程度,喜欢到想跟他长久,长久地厮守缱绻一辈子!可是,他那么爱惜的那个人,在跟他初次欢好之后,就存下了yīn郁死的念头!

  他喜欢那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讨那个人的欢心,他甚至摸不到那个人的心。可是,在风染面前,他甚至忘了他是皇帝,是该由别人来讨皇帝的欢心才是。

  风染跟一般的男宠绝不一样,除了最初求他放过陆绯卿外,他从来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什么。可是,便是最初的恳求,自己也没有答应,反而用来做了要挟风染的理由。风染只是很淡然地承受着他给他的恩宠,也很淡然地承受着他给他的羞rǔ,他甚至觉得,在风染眼里,恩宠和羞rǔ,是同一种xing质的待遇,所以承受得同样淡然。风染不争不求,也不言不语,只是淡淡地顺从,淡淡地承受,这让贺月想讨好都找不到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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