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有时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混蛋,挺薄qíng寡恩的。因此,贺月虽说不再召幸妃嫔,却也没让他的妃嫔们太难看绝望,在给太后请安之余,贺月常常会顺道去看望看望自己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们,陪妃嫔们说说话,偶尔还会跟她们一起进膳。贺月也会关心皇子公主们的课业,嘘寒问暖,陪他们玩耍。不再临幸妃嫔,但贺月并没有冷落她们,仍旧相敬如宾。
皇帝不召幸妃嫔,就代表着将不会再有龙脉帝裔的降生,贺月只有三子,一嫡两庶,就帝王而言,确实子嗣单薄,便有一些大臣委婉地上了奏折,恳求贺月为传承龙脉,当广纳妃嫔,多为帝家开枝散叶。
贺月当场把奏折摔在玺阶下,道:“朕之家事,不劳各位大人cao心!”
也有大臣上奏折劝谏,既然成德帝已经回归,就应当把毛皇后迁回凤栖殿,中宫主事,哪能把皇后圈禁在下六宫中,让两个妃子轮掌凤印?
贺月倒没有把奏折当场摔了,只批阅:“朕之家事,不劳大人cao心!”
风染这次巡军,巡得比上一次细致从容,从万青山开始,挨着凤国国境,以及国内驻军,都巡了一圈。风染巡军在外,那些军政文牒,不急的便叫送去都统帅府放着,等他回去再批阅用印,紧急的,便送往行辕。
风染在外面巡了一个月的军,转眼就到了年底,看着快过年了。因风染时常有奏折传回朝堂禀告自己巡军的行程,贺月一看那行程,便知道风染完全没有回成化城过年的打算,心下若有所悟。
本来贺月还以为风染忽然巡军,是被太后所bī,但看了风染源源不断传送回来的奏折,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风染的胸襟和气度:风染这一路巡军,是切切实实地在cao持着军务军政,检阅了这一两年新兵cao练qíng况,多处调兵,似乎在紧锣密鼓地为反攻作准备。给贺月的感觉,就是觉得风染自知时日无多,正朝夕必争地行军布阵,想在有生之年,达成驱逐雾黑,平灭匪嘉,一统凤梦的远大目标。在风染的奏折里,贺月感觉不到风染有丝毫的怨气,只有奋勇前行的决心,和埋头苦gān的行动。
贺月知道,太后劝风染早作打算,风染也确实在早作打算,只是风染并不是给自己打算,是为凤国几年后的军政筹谋打算。这样的风染,让贺月心疼到无法下旨去召回!他只能竭尽所能地替风染打点好后勤和内政,让风染在前方无后顾之忧。
风染只在年关前,收到郑修年的信,告知他家中一切安好,嘱他在外巡军,自己保重。
进入靖乱四年,这一年的chūn天来得甚早,过了元宵,天气就渐渐回暖。不出意料,匪嘉大闹粮荒,这个冬天饿死了不少人,这一开chūn,冰雪消融,凤梦西路,从原简国开始,发了chūn疫,是一种热寒jiāo替的病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病,许多糙药方剂都不济事,传播又快,到二月间,这寒热病就几乎在匪嘉境内传播遍了。疾病是不分种族的,便有少许雾黑兵卒也有感染,一时匪嘉境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股恐慌的qíng绪,很快便传染到中路三国。好在中路三国跟匪嘉一直处于对峙状态,严防死守,商路不通,这寒热病一时还没有传播到中路三国来。风染下令四周边军防止敌军进攻之外,更要防止时疫的传播,只要发现有类似时疫症状的兵卒和百姓,立即监禁隔离,延医诊治。
二月初二,是郑瑞安(安哥儿)周岁的日子,郑修年提前就邀约了风染回都城给郑瑞安庆生。不过风染一心扑在军务上,目前中路三国已经跟匪嘉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风染便开始筹谋着怎么进行反击,跟各地驻军的统帅们广泛接触,征求各方将领的建议,然后排兵布阵。除了筹备军务,防止时疫的入侵,也成了重中之重,一刻得不能松懈。因此风染虽然是在外面巡军,却是又劳心又劳力,每天都忙得马不停蹄。表侄女儿的满周,风染提前叫人备了份礼送回去,人却没打算回去。
只是初二这天,风染意外地接到了贺月的圣旨,圣旨仍叫风染自看。有了上次贺月借圣旨公然调戏的经验,风染躲在一边拆了看旨,那旨却没什么出奇,只是没头没脑的宣召他速回都城。
贺月一般不会gān涉风染的行踪,看见贺月忽然召他回都城,还当朝堂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叫那传旨的内侍来问,内侍虽然不太清楚朝堂上的事,但并没有听说出了什么大事。既然不是急事大事,风染接了旨,便叫内侍回去禀告皇帝,自己且把军务理顺理顺再回。
不想,到了初三,前面那个宣旨内侍前脚刚走,贺月的第二道圣旨又来了,仍是召他速回都城。风染一问,仍然并没发生什么大事急事。风染猜想大约贺月是怕前一个内侍在路上担搁或出了意外,因此紧接着又派了内侍带着同样的旨意前来宣旨。宣旨内侍在路上出现意外,以至于圣旨未曾及时传达到位的qíng况,以前在凤梦大陆也发生过,因此特别要紧的圣旨,往往会派两批内侍,在不同时间,走不同路线前去传达。可是贺月这份召他速回都城的旨意,看上去甚是平常,只叫他回去,并没有说叫他回去gān什么。而且朝堂上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虽说内侍们不能参政,但朝堂上有没有发生大事,还是大概能够知道的。
初四,申时,风染接到贺月第三道召他回朝的圣旨。
这一下,风染再不能置之不理,知道朝堂上必是发生了什么连贺月都镇不住的大事,才会接二连三召他回朝。
第344章奉召回朝
只是风染军务缠人,心头虽急,也不能说走就走,正在着手进行公务jiāo接,收尾等事,初五这天,上午和huáng昏,又分别接到两道贺月召他回朝的圣旨。两道圣旨上的话跟前面三道圣旨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风染似乎能从贺月派出的一拨又一拨,越派越密集的宣旨内侍中领会到贺月的焦急之意。
朝里出了什么事?连贺月都镇不住了?可是风染一再的询问了前来宣旨的内侍,内侍们都说朝堂上一片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再问铁羽军和京畿守军,也没有什么异动。哪是什么原因,让贺月如此焦急地召他回朝?而且贺月没叫内侍宣读圣旨,前后五道圣旨,全是叫他自看。
宣旨,密诏,是两种不同的传旨形式,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大多数圣旨是派内侍当众宣读,以传达皇帝的命令。密诏多是叫人偷偷带给承旨人,然后叫承旨人悄悄地奉旨办事。事成之后,密诏有可能被宣出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密而不宣。自看算什么传旨形式?
风染再不敢担搁,快刀斩乱麻似的连夜处理了军务杂事,初六这天,一大清早又接到贺月派来的第六批宣旨内侍。风染接了旨,便急匆匆地带着近卫亲兵上路了,把军中未尽事务托付给信得过的武参赞们打理督促。不想风染在回都的路途上,又遇到三拨前去传旨的内侍,圣旨自看,仍是一模一样召他回朝。风染猜想,大概贺月还在不断派出内侍去传旨召他回朝,只是路上错过了。似乎贺月下了决心,不把他立即召回成化城就势不罢休。
到二月十二日,风染一路紧赶慢赶回了成化城。进了城,已经过了午时,已经散了朝。风染去隆安门外一问,众御前护卫都还认得风染,知道风染顶着个武威的帝号虚衔,甚是恭敬,对风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是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如常。城里的铁羽军和城郊的京畿守军,也没有异常。风染不放心,想去朝堂上瞧瞧,被御前护卫拦住了。照规矩,朝堂上皇帝接见群臣并商议国事的地方,极是庄重肃穆。散朝之后,不允许任何大臣私自逗留。
如果皇帝要在散朝后召大臣议事,会在朝堂后面的昭德殿接见,并且进出昭德殿也不经由隆安门,而是由隆安门左右的宣安门和长安门让内侍奉旨接引入内。
如果大臣们在散朝之后因急事需要面禀皇帝,就在宣安门外投递紧急奏折求见皇帝。皇帝接到紧急奏折之后,如果皇帝也觉得需要接见,就会叫内侍出来接引大臣入内,如果不接见,也会传出旨意。
一般外臣和地方官员回到都城,会去吏部报到,然后由吏部次日以文牍上奏皇帝。
风染想着贺月接二连三地发出圣旨召他回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便去宣安门投递了紧急奏折:“臣在宣安门外候旨。”
满以为贺月会立即传召自己进去见驾,哪知,贺月只叫内侍出来传了个口谕,叫风染回府歇息。风染只得满腹疑窦地回转都统帅府。不是有急事要见自己?那就是有要事要见自己?不然为什么派那么多内侍去宣召?不在昭德殿接见他,而叫他回府歇息,难道不是公事,是私事?
两月巡军,一路风尘,风染也想赶紧回家好好洗浴一番。风染想:贺月会不会已经在都统帅府等着他了?这两月多在外巡军,虽说是为了不把有限的时光岁月荒废了,想给凤国以后的军政打下坚实的基础,至少要把凤国打造成一个能对抗匪嘉和雾黑的军事qiáng国,风染一路马不停蹄,殚jīng竭智地筹谋着军政军务,可风染心头也着实想念贺月,牵心牵肚的记挂。风染不懂什么叫相思,只觉得那种牵心牵肚的记挂叫人既觉得痛楚,又觉得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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