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_天际驱驰【完结】(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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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染便靠在贺月身上,喃喃地,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看见过我身上的伤,那些很淡的伤痕,你问过几次,问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是我小时,先生剖开我的血脉,放血取毒,留下来的伤。为了那瓶毒,先生在我身上割了有几百刀……一年到头,我身上都有各种不同的伤……先生是救了我,虽没能解除掉体毒,好歹为我自创了一套易筋洗髓的功法,抑制收束了毒xing,转为内力,保住了我的命,让我活下来了……被郑家送上山的时候,我本就快要死了,先生说我体内瘀集的毒素太多,就给我开刀放血。先生说毒血扔了可惜,便收集了起来,从中淬取了我的体毒……那时候还小,不懂得什么,先生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以为先生是对我好,在救我……到九岁,我实在经不起折腾,快死了,先生才教我用易筋洗髓的功法来抑制毒xing……从七岁到九岁,他就是把我当个药人,在我身上试验他配的药方,验证新的医术……顺便还采集个独一无二的毒……先生才是疯子,医疯子,武疯子……医术药物治不好我,便拿我验证他自创的武功……他早就改良了双修功法,只是一直找不到人愿意练……陆绯卿为了救我,才跟他学了双修功法,我那时只想能活下去,就跟绯卿练了……你才是傻子,又不是迫不得已,好端端的跑去跟那疯子学双修功法……还把自己练的玄门内力化了,陪我练这个还没有人练过的双修功法……你不要怪我对陆绯卿好,在山上一直是他在jīng心照顾我,没有他,我活不下来……他才是对我实实在在的好,我觉得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玄武山都是风染的噩梦,可是,那梦里有一个陆绯卿。

  风染的语气说得甚是平淡,贺月听着,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痛楚,谁能想像,那么小的孩子,好容易上了玄武山求医,哪曾想被当做药人,放血取毒,被翻来覆去折腾到快死了,才教了抑制毒xing,转化成内力的功法,得以死里逃生。可是练的功法,又是另一个深坑,用来验证玄武真人的武学理论。

  贺月轻轻哼道:“这个老混蛋!你还管他叫先生!”他才明白,为什么风染对他总是防心甚重,几乎是步步为营。谁若是在幼年经历了这么惨酷的经历,都难以再对外人轻启心扉。

  那是一段痛楚的过往,对尚且幼小的风染来说,每天都在苦捱辰光,无休无止的伤痛折磨看不到尽头,陆绯卿是他漆黑童年里唯一的亮光和温暖,风染从来不想去回首。骤然听到贺月手里拿的是从自己身上采集淬取的体毒,才让风染一时崩溃。

  偎在贺月怀里,说着话,才让风染渐渐平息了下来,轻轻吁着气,说道:“先生对所有上山求医的人都那样。我在山上八年,就只看见一个人病愈下山,其他的人,都死在山上了。有时,我想,那些人不是病死的,是熬不住先生那些稀奇古怪的治病法门,被折磨死的。先生医术高超,可他不愿意悬壶济世,他就喜欢钻研医道武学,爱医成痴,爱武成痴。那些人死了,先生还会偷偷剖开他们的尸体查看死因,以求下次能够对症诊治。先生对他们……对我,并无不敬之意,只是一门心思钻研医道……不管怎么说,他让我活下来了,还是值得我称他一声先生。”

  贺月待风染平静了,脸色恢得了正常,才小心翼翼地旧话重提:“那是你自己身上淬练出来的体毒,对你不会怎么样的,喝了就可以补充体毒,凝练出内丹来。”

  风染只道:“我这身功力已经够用了,不必凝练内丹……我不会跟你练合体双修,将来不单祸害苍生,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会的,玄武真人改过咱们练的这种双修功法,他自然是要把最yín邪的部分改掉,便练成了,你也不会像范小天那样。”

  “……要是搞不好,咱两都会死于走火入魔……”

  “不怕的,咱们跟别人不一样,我愿意送给你,咱们一撷一送,只要配合得好,一定可以成功破关。”

  “……你是皇帝,担负天下苍生,凤国兴亡,哪能让你丢下家国江山,为我一人冒险……”

  “我说过了,没有你,这江山,是空的。这世上,尽多江山画卷,但你,只有一个!谁爱江山画卷,尽管拿去,我只要有你的那幅江山画卷。”

  “……唉,我又不是美人,别的皇帝还可以爱美人不爱江山,你跟我这算什么事儿……”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对,根本不该这么比,那美人除了会生崽,就是个花瓶,名将却能相助帝王成就霸业,可比美人管用。”

  “……要是给人知道,你陪我练合体双修……”

  “放心!我调了护卫来守着,你我合体双修之事,断不会流传出去。”

  “……每个人的jīng元是有定数的,你把jīng元给我了,你也不好过,你会像我一样,老得快……”

  “你不愿意让我看见你衰老的样子,就让我陪你一起变老,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贺月,你非要bī我说出来,我舍不得采你的jīng元,舍不得你跟我一样老得快……”

  “你舍不得采我的,没事,是我愿意送给你,效果一样。”

  “……我的命运,我来承受,不须连累你。”风染从来不想把自己的命运跟谁永远纠缠在一起。

  他短命,他认命。

  第351章空欢喜

  贺月叫道:“风染!你没良心,这时候还来跟我说连不连累?我愿意与你共渡今生,是一辈子的事,你总舍不得这样,舍不得那样,你就舍得扔下我?!”

  风染:“……”

  后面贺月再怎么劝,风染便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答允合体双修,辩不过贺月,风染便不说了。

  一下午,一晚上,再搭上次日风染生辰的正日子整整一天,贺月只劝得口gān舌燥。风染不同贺月争辩吵闹,只静静地听着贺月翻来覆去的劝说,然后摇着头浅浅笑道:“不练。”懒得同贺月争执,说不练,就是不练。

  一顿劝说,只劝得贺月自己七窍生烟,傍晚时,已经气得贺月bào跳起来,真恨不得像以前一样,把风染捆起来狠狠抽一顿,把风染抽醒豁过来。风染握着贺月气得直颤抖的手,柔声安慰:“我不还能活个五六年么?何必冒险?”

  贺月气咻咻地道:“我就要冒险!不对,哪里冒险了?功法是老头子改良过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为什么不练?为什么不多替我想想?为什么就舍得扔下我一个人……”越问越气,下意识地从风染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一巴掌对着那榆木脑壳扇了过去!

  不对,他不能打风染,趁着还有一丝清明,贺月改扇为推,把风染一下推开,跌回chuáng上,贺月扑到chuáng上,一下骑到风染身上,把风染狠狠摁在身下,呼呼地喘气。

  “你想打就打,别忍着。”看贺月气成这样,风染也心痛:“我给出气。”

  “打你,你就能跟我练功了?”

  “除了练功,我什么都答允你。”

  “你说了,不气我的。”

  “我没气你,是你自己生气。”

  “你不答允练功,就是气我!”

  风染:“……”

  类似的对话,进行了一次又一次,把两个人都折腾得筋疲力尽。

  睡了一晚,次日贺月该上朝了,早上起来,风染仍旧披着衣服,斜倚在chuáng头,看贺月的内侍服侍贺月起身,只是谁也没有说话。

  贺月洗漱用膳之后,正准备离开上朝,风染道:“一会儿我回府去,晚上你来我府里吧。”他不想等贺月下了朝继续争执。回了都统帅府,怕被人听到,自然不能再争执合体双修之类的话了。

  贺月脱口吼道:“风染,不练功,就不许走!”

  一嗓子吼过了,贺月似乎才回复了神智,回身凝望着风染,说道:“风染……我下了旨,你要走,外面护卫不会伤你拦你,凭你的功力,他们也拦不住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了,今天你从菁华宫走出去,你我……便恩绝qíng断,你也不必回都统帅府,你想去哪去哪,想gān嘛gān嘛。你一直嫌弃我,比不上你心头那个‘绯儿’,他在你最冷最黑时给了你亮光温暖,我没有给过你,还rǔ过你,打过你……是我不好,高攀不起你,我总归还输得起……要走,你便走吧。……对,早在前天,我叫叶方生带人来布防,也有给你我之间作个了断的意思:要么,我拿命养你,把你拘在我身边,一起到老;要么一拍两散,今生再不相见,再不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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