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便怕贺月将来也落到这般田地。
“老实说,老家伙这功法,真是谁都没有练过,会有什么后果,其实谁也说不准。”郑修年想了想,又道:“我也只是依理推断,听说过的那些症状,应该是有一些,但是,绝不至于太严重。你想啊,范小天采人jīng元,必定是逮住一个就死命采,能采多少就采多少,不会给被采的人留下点,所以那些被采的本来青chūn年少,一夕之间被完全掏空了jīng元,身体自然承受不住,才会迅速衰老的同时,动不动就是各种毛病。我略略猎涉过医,还懂一些大致的医理……”说到这里,郑修年像想起了什么,猜测道:“老家伙能把那邪功改良成房中术,大约这邪功本来就能带给人快活……范小天在采撷那些少男少女jīng元时,必定是带给了他们极大快活的……所以,他们觉得这辈子有这一次,也至死不悔!”
那究竟是怎样巨大的快活?无关感qíng,单是一场身体上的盛宴,自己还是被吃的那个,都能叫那些被采撷者到死都执迷不悟!
风染没有郑修年那样qiáng大的好奇心,不禁鄙视道:“修年哥,你魔障了!你也想被采么?尽想些不靠边的事……”放下手中的茶盏,故意把茶盖跟茶碗碰击得铮铮作响:“外面……有人听着。”
郑修年又道:“你跟你家那厮不同,你又不会像范小天那样,光撷不送,一次采光。你们有撷有送,一次只采少许,或有一些虚弱的症状,应该也不太严重……我想啊,因为把jīng元给了你,他会时常处于一种轻微的房事过度状态……多给他补补身子,注意多休息,注意别劳累了……”
风染道:“他处理国事,千头万绪的,都恨不得一个人顶二个人用,哪能不劳累?我见他经常过了三更才睡下……早上又一早就要起来上朝。”
“……”郑修年为了守护风染,曾在风园潜伏了一段时间,亲眼见识过贺月是如何勤政cao劳的,知道“明君”的背后是如何辛苦的付出和努力,道:“以后你多提醒他些,再不能拼命了,家国大事,哪有处理得完的时候?能叫大人们处理的,便派下去叫大人们办,别再事事亲力亲为。养那么些官,都吃白饭的?练了功,以后啊,他就是你的人了,会一生一世的,你也得管着他些……他一个人的jīng元,你们两个人消耗……你们都会比别人老得快……但总不至于五年就老死……据老家伙推测,大约你们过一年,相当于寻常人过两年吧……”
风染轻轻叹喟了一声。
“小染,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想到这些,你就非要听从我嘴里说出来……是不是觉得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心里就有底了?我又不是太医,也没练过这功……练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也得练了来看。”
“这些,你们跟陛下都说过?”贺月bī他练功时,怎么不从这方面劝?
郑修年道:“是修羽密告陛下的……我估计……这些不太好跟陛下说吧?毕竟是君臣……或是,等那厮练功自悟?或是等你来问?”
风染微微垂着头,玩弄着茶盏,道:“其实这些,我能想到……就是……觉得心头害怕……”
很少东西或事qíng,能让风染感觉害怕。大约是心头太在乎了,前路又太未知,才会害怕跟贺月练出意外来。风染一向决断明快,郑修年没想到风染也会有如此迟疑犹豫的时候,说道:“我现在知道了,只有你家那厮才降得住你!他想做什么,决定了就去做,只会想着如何把事qíng做好做成,不会像你这样,明明决定了要练,事到临头,还要犹豫迟疑拖延……”笑道:“活该你被他欺负,我不给你打抱不平了。”想想以前,老觉得贺月羞rǔ了自家少主,对贺月满是恨意,几次三番想杀了贺月,郑家又被自己误导,老家主现在都对贺月怀有敌意……回首前尘,郑修年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后面虽然郑修年没有替风染打抱不平,倒也尽职尽责,翻来覆去地给风染分析,预测,开解,极力安抚风染忐忑不安的qíng绪。
恍然间,郑修年又找回了觉得风染像自家孩子的感觉。尽管他只比风染年长十一岁,又是一个辈份,但却是他把风染带大的,教他读认字,看着他成长,风风雨雨一路相伴到现在。终于,合体双修之后,就会换成另一个人陪伴风染,这个人会陪着风染一起到老。而他只能像父母一样,陪伴风染到此为止,功成身退。
他曾不自觉地,用父亲一样的眼光挑剔审视贺月,他自然不满意那个霸道横蛮,还羞rǔ了风染的贺月,所幸贺月也在一点点改变成长,在经历了艰辛和曲折之后,终于变成了他能接受的样子,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把他这辈子最大的孩子jiāo托给这个男人,他知道,这个男人会用心爱惜他的孩子,会给他的孩子幸福。
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看看时辰,快到午时了,郑修年便向风染告辞:“那厮要散朝了,我先走了。”他不想在皇宫里看见皇帝。
风染也不留,便一路把郑修年送出了菁华宫。临别,郑修年再次安抚道:“你且跟他练着,有什么不对,赶紧停下,咱们叫玄武真人那老家伙给你想法子。”
风染道:“练功这事,你跟郑家那边好生嘱咐一下,万不能走漏了风声。”皇帝跟将军合修双修邪功,这事要是被掀出来,风染都无法想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第359章忆结发
郑修年走了之后,贺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午时过后就回来。风染叫贺月带进菁华宫的心腹内侍去前朝打探消息。那内侍打探了两个消息回来。其一,为了废储之事,皇帝跟大臣还在朝堂上“吵架”,吵得很凶。但是皇帝已经赫然下旨,群臣不依不挠,把皇帝堵在朝堂上劝谏。其二,谧淑皇后迁回了凤栖殿,并重掌凤印,中宫主事。
史记,靖乱四年二月廿六日,成德帝下旨,废除嫡长子贺响的太子之位,同时下旨,暂不立储。
一直等到午时都快过了,小远怕风染饿着,自行作主,排了午膳叫风染先吃。风染挂心头前朝的事,很想去朝堂上把被群臣围攻的贺月“解救”出来,但也知道,他去了,只能是火上浇油。
贺月是有废储之意,本来可以缓步进行,慢慢商议劝导,总不至于激起众怒。但为了自己收继贺响,贺月只能把废储之事急匆匆地贸然提出,惹来群臣的激愤是正常的,想必群臣也会颠倒因果,认为贺月是为了让自己收继贺响,才起意废储的。只怕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一在朝堂上现身,群臣能撕了自己。自己还是不去朝堂上再加一把火了。风染觉得,像郑修年说的那样,一个能欺负自己的男人,也自当为自己撑起风雨。
心头挂着事,哪有心思吃饭,风染也就略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他刚放下筷子,就隐隐听见菁华宫外传来一阵吵闹声,风染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是群臣跟着贺月吵到宫里来了,但随即听出,吵闹的一方守在宫外的御前护卫,另一方却是一些宫中女侍,大约是这些女侍想进宫来,却被护卫们挡在外面,所以吵闹。
贺月早就在后宫里传了谕,不许妃嫔来菁华宫打扰自己,他住了十来日,除了贺响来过两回,果然并没有妃嫔来菁华宫。这些正吵闹着的女侍们从哪来的?竟不知道贺月的令谕么?风染凝功细听,几次听见女侍们一再qiáng调:我们娘娘贵为中宫,整个后宫都在我们娘娘的管辖之下,还不知有哪个宫殿是我们娘娘不能进去的!
是毛皇后?
毛皇后不是刚从下六宫迁回凤栖殿?刚收回了凤印?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菁华宫来了?
不用问,毛皇后能迁回凤栖殿,能收回凤印,能重掌后宫,一定是昨晚贺月为了能够收继贺响,做出的让步,风染一点不怨怪贺月。只是风染不知道毛皇后这么急匆匆的跑来gān什么。
风染是看着贺月怎么娶这个女人的,贺月还拿着那本大臣建议帝后行结发之礼的奏折,叫自己猜测他的批复。风染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猜的,只记得自己猜错了,但是他还鲜明地记得,贺月在那奏折上用朱墨龙飞凤舞地批了个大大的红字“免”字。
那时候自己对贺月只有一腔怨恨,贺月结不结发都跟他不相gān。猛地回首,想起那个红色的“免”字,风染忽然体会出贺月不愿意与之结发的坚决态度。
风染还记得,贺月在否决了帝后结发之后,在成亲之前,跟自己行过结发之礼。风染也还记得,当时贺月微微颤抖着,笨拙地把两个人的鬓发束在一起,编结成辫,剪下来,贺月把那发辫放进他手心里,让他握着,贺月握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倾身,把发辩压入枕下,然后自己听见贺月说:“执子之手,与子结发,白首偕老,缘续来生。”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际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