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虽有个公主,将来也会出嫁的,她就只剩个后位可以依仗了。昨晚我答允了她,永不废她。她既然还是皇后,便该迁回凤栖殿,执掌凤印,后宫主事。你放心,我暗中下了旨,叫人看着她,不会让她随便乱来。”贺月又道:“我还答允了她,把毛家被谪被贬的启复一些回都城来,毛将军府也叫人清理出来还给他们家了。女人出了嫁,娘家也是她们的依靠。前些年,毛家势头太大了些,怕后族擅政,我才借着那场兵谏,打压了毛家,想是让毛皇后觉得失了娘家依靠,心头惶急。现下把毛家人启复一些回来,也让她觉得安心一些……只是毛家是将门世家,多在军营任职,军中调职是归你管辖,我先跟你说一声,回头给你个名册,你照着名册,斟酌他们的能力,适当调度一些进京畿守军,编进南营。”
莫把毛家将跟郑家军放在一起。虽说毛家将比不上郑家军,到底也是将门世家,怕两虎相争。
“好。”这京畿守军的编制一天天壮大,是该好生cao练cao练,准备准备了。风染本也想着该着力培养一批能够冲锋陷阵的将领。
说过了毛皇后的事,贺月又道:“你便不问问我,今儿朝上商议废储的qíng况?”
风染道:“我听说,你已经下过旨了,难道还能朝令夕改?”贺月能有闲心跟他坐在寝宫里闲聊毛皇后的家长里短,不问也知道结果。
风染看着贺月满眼里都是期盼之色,想着郑修年的劝告,是啊,十年了,他们可以算相识十年了,开始得很不好,可终归还是走向了彼此。
回首这一路,风染觉得实在是贺月的功劳,他承认,贺月是qiáng势霸道了一些,可若是不是贺月用自己的好一路bī迫着他,他不会有今天的一切,甚至已经烂成一把白骨了。而他在这段感qíng里,除了一再的退让,逃避,迟疑,质疑……之外,从无建树,他的xing子是够刚烈,却是刚极易折,多亏了有贺月一路的扶持。
也许真像郑修年说的,他这样的xing子,便需要一个像贺月那样qiáng势而又百折不回的人来镇压。
“你把毒给我罢。”风染道:“我练出了内丹,好要你。”
等待了这么久,经受了这么多煎熬,风染终于肯要他了。贺月一激动:“我陪你,咱们双修双练能快些。”
风染一个白眼:“这个你少来参合,别担误了朝上的事。你只叫人在宫里好生给我护法。你赶紧把该处理的政务处理了,等练合体的时候,你再休几天朝。我要先把体毒练化了,然后才能凝练内丹,不知道要花几天,或许十天半月,一年半载也不定。”
“你吓我吧!”
风染站起身,回顾贺月,目光流转,笑道:“这一练起来,不知要几天,先去浴沐一下,你来不?”
“来。”
浴池里,虽说终于去了心结,到底合体双修是个什么结果,谁也无法预料,贺月跟风染略略欢好了一番,便歇下了。泡在池子里,风染半偎在贺月身边,无意识地玩着水,道:“贺月。”
“嗯。”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贺月玩笑道:“都这么久了,我才入选你后宫,你真是……太挑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还在宫里,还不识字,我就知道,我活不长,这辈子也不会有人陪伴我。”
贺月道:“你七岁上的玄武山,上山前都在宫里。”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活不长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传言,说我艺成下山,还没回到新荣城,当时yīn国皇宫里第一上吊自尽的,是那个把我养大的老宫婢?”
贺月道:“听过。说是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幼时不得宠的那些臭事,为免她乱说话,bī死她的。说你心狠手辣,翻脸无qíng,连养大自己的恩人都不放过。”
“她在我回宫前就急匆匆死了,我上哪bī她去?”风染把脸贴到贺月肩头上,说道:“只因那老妖婆知道,我回宫第一个饶不了的人使是她。”
“是她给你母妃下的毒?”
“不是,她跟我母妃没关系。”风染道:“你说,我一个皇子,长在宫里,怎么会得上洁癖症?”
贺月轻轻按着风染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道:“放松罢,以前的事了。你要觉得不好,便不说吧。你现在和以后都是我的,就够了。”
“你还问过,为什么我那么会服侍人?”
贺月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开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应该是被人服侍的。”
风染把头枕在贺月肩头上:“对啊,我是皇子,本应该是被人服侍的。可是那老妖婆关起门来,就成了太后,反叫我服侍她……服侍得不好,就要打骂……伺服人,我便是那么练出来的。那时我小,又被她打怕了,不敢反抗,她说什么,我便只能听她的。我不得宠,身上又有毒,常常发作,发作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宫里都以为我活不长,没人关心过问我。那老妖婆作践我这么久,竟没人发现……”
贺月回身,拿另一把拥着风染,赤果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安慰:“都过去了,过去了,小风小染,以后我疼你,不叫你服侍我……”贺月心里暗暗庆幸,他统共没叫风染服侍过几回。
风染口鼻的气息,薰暖了贺月的肩头,有些气促地道:“那妖婆还……弄过我……后来,上了山,我就洁癖了,看什么都觉得脏……我自己是最脏的,那时症状还轻,先生问过我,说还可治,我没说,症状就拖重了……我喜欢洗浴,可是怎么都洗不gān净,那老妖婆死得太快了,没给我洗gān净的机会……”
贺月觉得肩头温热得异常,一手捧起风染的脸,见风染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脸颊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浴水,贺月柔声道:“那些过去,你不说,也没事的,平白惹你伤心。我心头喜欢你,不管你过去有什么,都是一样的。”
第362章拉勾上吊一百年
风染拉开贺月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说道:“七岁之前宫里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外人赖我bī死了老妖婆,我没辩解过。跟你说这些,不是讨你怜悯,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是怎么样长大的。不要怪我总提防你,猜忌你,总不相信你会真心对我……觉得自己对自己才是最好最真的。”说着,把贺月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心口上,轻轻道:“如今给你了。”
贺月心头无限欢喜,知道这一刻,风染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认定他是一生相伴的人。回臂把风染紧紧抱在怀里,胸膛贴着胸膛,跳动着的心,紧贴在一起。贺月玩笑道:“你个笨蛋,我的早就给你了,你现在才给我……你说我多亏啊!”
风染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给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贺月只是抱着风染开心地笑。什么时候把心给风染的,贺月也不知道,只记得很早很早的时候。他总得这种话太ròu麻了,不需要说出来,大家意会即可。可惜风染在这方面着实迟钝得紧,竟然一直一直没有会意过来!迟钝得他都要绝望了。还好,他历尽千辛万苦,掏开了风染层层密密严守死防的心!
风染并不是腻歪的人,他一辈子孤苦,又从小知道自己活长久,自然不能指望谁来陪伴自己,xing子冷淡,可是,这几天中,忽然有个人愿意把自己的jīng元渡给他,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滋养他,又把自己的嫡子过继与他,让他从此再不孤单。这些,让风染感觉到自己似乎一下子安定的,真真切切感觉到有种家的温馨——在贺月身边,就是他的家。这家不再是他羡慕的别人的家。
告诉贺月那些自己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的往事,更多的意思,是表示贺月在他心头的位置,终于超过了陆绯卿,郑修年,和郑家。贺月才是他这辈子最要紧的人。
风染反手拥着贺月道:“以后,你有话,也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憋在心头,憋得发疯。你是我的人。”像他那样,以前一直把七岁之前的事憋在心头,堵得慌,如今讲出来了,就觉得心头一下子轻松了,敞亮了。
“嗯,你也是。以后心头有话,都要告诉我。”
贺月忽然脱口道:“咱们拉勾!”
风染抬起头来,全然不解地看着贺月,失笑了起来:“你多大,还老跟响儿比?”
冲口而出之后,贺月也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想gān这么幼稚的行径,泄气道:“算了。”
风染抬起手举到贺月面前:“来,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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