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丘本人更是愤愤不满,偏生风染还把陈丹丘留下密谈,帅帐中陈丹丘毫不客气地质问:“cao练水师?风将军是想跟谁打水战?”莫非风染还想渡过涫水,主动出击?
天险是两方面的,涫水和赤麟江两道天险,把中路三国护在中间,可是,也把中路三国困在了中间。雾黑匪嘉难以攻入,可中路三国也出不去!风染若想从涫水上渡江作战,单是船翻人亡就不知要死多少人,攻上对方渡头,又不知要死多少人,渡江之后,面对雾黑匪嘉的四面围攻,凤国军是背水一战,隔江增援很难畅通,基本会陷入孤军作战。
渡江作战,伤亡惨重,对双方都是一样的,此策实不可取,苏拉尔大帝率虎láng之师的雾黑大军,也不敢qiáng行渡江,怕折损人手太多,只能沿江囤兵驻守,然后图谋从南枣郡方面向中路三国突破。相应了,中路三国若想从被困局面中冲出,也只能从南枣郡方面突破。
陈丹丘认为风染再狂,也不会狂妄到想渡江作战的地步,那么风染叫他cao练水师,是无的放矢,就是借口贬他的官,削他的权,公报私仇。
风染听了陈丹丘的质问,只冷冷淡淡道:“跟谁打水战?当然是跟雾黑和匪嘉!难不成,陈将军以为本帅拨下cao练经费和军备,是给将军练兵练着玩的?”战争进入第四个年头,中路三国被围,商路不通,各种物资越发紧俏匮乏,军需虽有皇帝大力支持,也渐现困顿,“你想渡江作战?”陈丹丘道:“你可知渡江作战会死多少人?!”别不拿兵卒不当人!陈丹丘惜兵,这也是他能够凝聚军心,赢得中下层将领和兵卒们拥戴的重要手段。
风染在帅帐中的主位坐下,指了指案前的坐墩,道:“我方想冲出匪嘉雾黑的围困,谁都能想到渡江作战,雾黑匪嘉一样能想到,他们当初没能qiáng攻进来,自然也会在江边囤集重兵防守,以防我们偷袭。陈将军放心,本帅同样惜兵,不会把兵卒的命不当一回事。”
“不渡江,练什么水师?”
“cao练的水师派什么用场,陈将军就不必cao心了。陈将军只须cao练好水师即可。”风染又淡淡地解说道:“清南军长期驻守渊旷沼泽,陈将军督师清南军,跟南方野人多有jiāo战,对水战颇有见地,练兵之法独有心得,因此本帅才派陈将军南下cao练水师。”
凤国会cao练水军的绝不止陈丹丘一人,让陈丹丘这么一个统帅,去cao练水师,未免太大才小用了!陈丹丘虽然一时没有说话,却一脸都是不以为然。
“本帅听闻,陈将军曾经率军深入渊旷沼泽,想围剿野人,此言可真?”
“沼泽里地形复杂,水陆相间,船只难行,又多瘴气毒雾,极其险恶,并没有深入多少。”
风染道:“陈将军听好了,本帅派将军回去cao练水军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本帅要你再探渊旷!”
“再探渊旷?”陈丹丘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心惊ròu跳。上一次,他筹划不周,冒然进入,多有损伤。好在他浅试即止,果断退出,方不至被困。但是当时折损的那些兵卒,死状极惨,思之令他不寒而栗。
听了陈丹丘简单地叙述了当年冒然进入渊旷沼泽的经过后,风染断然道:“再探!”,然后风染跟陈丹丘分析,问他:涫水是凤梦大陆的第二大江,河涛汹涌,流进了渊旷沼泽之后就变得无声无息,连làng花都没有翻起来一朵,那么多的水,都流进哪里去了?陈丹丘作为一个文人,一个儒将,被问了个张口结舌。
其实,一般人都觉得江河想怎么流就怎么流,自有规律,也从来没有人去想过为什么。更没有人会去想,涫水的江水流进渊旷沼泽后,到底去了哪里?陈丹丘是从索云国南方中部探入渊旷沼泽的,根本就不是顺着涫水江流去探测的,他哪知道涫水的流向?
风染不同,中路三国被困,想打开局面,就必须冲出去,冲出去之法,除了渡江作战,除了北面qiáng攻,他必须去想,还有没有第三种打破僵局又相对妥当的方法?在兵家中,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地利排在第二,地势之利用得好,往往便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这就要求兵家对地势地形地貌要有一定的研究。风染在不断的苦思冥想中,终于发觉了涫水的异常,或者说,并不异常,只是没有人去弄清楚,那滚滚江水到底流到哪里去了,要多大个沼泽才能装得下涫水的江水?
再说,既然渊旷沼泽里能有未开化的野人生存,据说,他们腰上仅围着树叶遮羞,说明他们根本就不会男耕女织,大约就是只会打个猎,采些野果子吃,茹毛饮血的生活虽然艰苦,至少表示渊旷沼泽里是有人和动物生存的!瘴气毒雾等等也是有办法避免的!那些连衣服都制不出来的野人不可能懂医术,他们避免瘴气毒雾的法子只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简单方法,不可能有多复杂高深。而他们能够冲出渊旷沼泽,侵扰周边百姓,依仗的是人高马大,体魄健壮,且多为男(雄)xing,极其凶残。依照他们侵扰周边百姓的qíng况看,他们是把人与牛马等畜牲一样,视为食物,一律生吃了!因此,风染猜测,渊旷泽沼里并非不毛之地,但是可以充饥的动物和植物都极匮乏,这些野人每当繁衍过多时,就不得不外面觅食,野人们就只好冲出渊旷沼泽,抢夺食物,以求生存。但是据说,渊旷沼泽之南是尚未开化的赤南大陆,野人们为什么不南下,而要北上,这倒奇怪得紧。
“陈将军在南疆多年,熟悉qíng况,在清南军中威信极高,能够进去第一次,应该还能再进去。这一次,你沿着涫水江流进入,本帅要你进去,第一,探明涫水的水都流到哪里去了;第二,渊旷沼泽内地形地势的大致qíng况,何处可行人,何处可行船,何处暗流,何处陷人;第三,搞清楚在沼泽内如何避免瘴气毒雾的侵蚀。”
第364章郑承弼的礼物
风染看着陈丹生,郑重道:“再探渊临沼泽其极重要,本帅绝无排挤将军之意。此事尚有二至三年的时间,陈将军可从容筹谋策划。”
陈丹丘也是极其伶俐之人,能够闻弦音而知雅意:“风将军是想从渊旷沼泽寻出一条路来,绕道荣国,出其不意地从西路,攻击雾黑匪嘉?”
“这个……等你探明了qíng况再说。”
想着过去那回,一时气盛,冒然闯进渊旷沼泽,所遭遇的惨事,陈丹丘现在都觉得是自己的噩梦,风染还叫自己再探渊旷沼泽,陈丹丘觉得还不如叫自己去死了痛快!可是看风染一脸肃穆,全然没有玩笑或打击他的意思,说道:“要是渊旷沼泽是条死路,风将军打算怎么办?”
风染道:“陈将军那一路,并非唯一之路,能不能用,只有等将军探明了qíng况再说。此事重要,陈将军一定要全力而为!此外,cao练水军,不是障眼法,此事也当全力施为,争取在二三年之间,cao练出十万水军。本帅会将挑选出来的兵卒逐步逐年派往清南军以供陈将军cao练。”
陈丹丘听闻,便心头有数,大约风染真要从海上绕道,以出其不意,攻击雾黑匪嘉不备。既然从渊旷探路不是唯一之路,陈丹丘便暗自盘算,表面上对风染恭谨领命。
随后,风染从东军里调派了原康成国兵马统帅的伍华昆为副将,跟陈丹丘一起赴清南军就任。
与此同时,原清南军副都统领李五味,被直接调去了成化城兵马都统帅府。其后不久,有人看见李五味带着二十来个兵卒着随服出了城,一路北上,潜出了万青山防线。此人原是陈丹丘麾下的清南军第一骁将,是被陈丹丘一手提拔起来的,此人极其骁勇善战,又通晓兵兵。便有一些将领猜测,李五味是不是被派去了匪嘉敌后。他们从吏部查证,李五味并非除职,反而提升成了都统领,只是其任职公函并未在各军发布。
陈丹丘被调离万青山防线,北军便没有了统帅,风染因郑修年曾在万青山指挥过招降之役,对北军qíng况相对了解,便任命郑修年为副将,派往北军,暂代统帅之职。
除了大批高层将领的调动之外,还有一些低层将领的调动,主要把几个驻守偏远军区的骁骑校或是副校、参校调去了京畿守军,升任了骁骑校或参尉,最高一个也仅升任骁骑尉,统一编入南营任职,同样职司练兵。
不过这些不太引人注目的调职,落在有心人眼里,便知道其中多是毛皇后的本家堂兄堂弟或堂叔堂伯,只有一人是毛家外戚,这些人中有二三个曾出入过朝堂,应该出任过四以上官职,都是后来受贺艺兵谏所累,被贬被谪。此番被重新召回,是不是代表着毛家将又要卷土重来?
风将军除了三下五除二地解除了凤国陷入军阀党争的危机之外,更把之前各将进献给皇帝的各种策略综合起来,从全局进行了统筹安排,或废或立,或加改进增补等等,众臣众将冷眼旁观,只觉得风将的布署,较之他“旧病发作”之前的布署,一改急切毛燥之风,显得从容平缓,稳扎稳打,不免觉得风将军这一病,病得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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