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溜出宫外,奴才一个都不知道,凤栖殿的内侍女侍服侍主子如此掉以轻心。气得太后想把整宫的人都责罚替换了,又想凤栖殿都是皇后得用的奴才,自己贸然责罚调换了皇后的人,怕皇后多心,便狠狠训诫整饬了一番,复又回宫歇下。
只不想,皇后落水,把那污水呛进了心肺里,虽有太医及时诊治,用了药,天亮时,毛皇后便发起热来,身子烧得滚烫,只烧得人事不醒,连风贺响响来看她,也没有唤醒。
贺月自己不便外出,便吩咐内侍随时打探关注毛皇后的病qíng,听说太医诊治后,竟有些“人要不好了”的意思。
第397章连夜召见
转眼过了两日,贺月又该朝了,便打算次日散朝后,去看望毛皇后。co风染也打算次日了朝,便赶回军继续调军练兵。
两天时间,谣言也在宫里渐渐传开了。据说,是风染潜入凤栖殿把皇后扔进池塘里的,而且,风染蛊惑君王整日yín乐,独占圣宠,阻止皇帝探视皇后,更有甚者,还说风染是狐狸化身,皇后是因为一口揭破了风染真身,才被风染所害……贺月和风染躲在菁华宫里养身子,贺月是听不见,风染耳力好,隐约听见一些,觉得宫里的人真是一天到晚闲得没事gān,尽传这些捕风捉影之事,一笑而罢,不予理睬。
这天,天刚黑,刚入夜,风染正跟贺月在院庭里散步消食,守宫的当值御前护卫来禀报,说皇后跟前的头面女官单绿怜在宫外求见风将军。
“求见我?”风染有些诧异,便叫御前护卫把单绿怜带进正殿去,贺月避在帷幕后倾听。
单绿怜向风染见了礼,禀道:“奴婢前来,是奉娘娘之命,相请风将军一见。”
“皇后娘娘醒了?”
单绿怜回道:“是,娘娘huáng昏时便醒过来了,进了些清水。”
毛皇后烧了两天清醒过来,该当高兴才是,风染瞧着单绿怜的神色,却只是哀伤。风染虽觉得单绿怜的神态有些怪异,但他不懂后宫女子的喜怒哀愁,怪了一下,便放开了,问道:“娘娘传臣觐见,所为何事。”不是一清醒过来,想找他挑衅吧?不是把他宣去,想qiáng着他以妃礼觐见吧?
单绿怜恭恭敬敬地禀道:“娘娘说,有事jiāo待风将军……是关于响响殿下的事。因娘娘身还热着,不能移动,还请风将军务必移尊一见。”
从单绿怜的禀告听来,似乎毛皇后并没有要向风染挑衅的意思。只是毛皇后要跟他说什么关于风贺响响的事?
风贺响响过继之后,毛皇后的神志时痴时清,对风贺响响期望过高,总不假辞色地要求小孩儿学这学那,风贺响响便跟毛皇后不太亲近。风染想不出毛皇后有什么关于风贺响响的事,要jiāo待他?
为什么是“jiāo待”?而不是吩咐?
风染正在迟疑,贺月在帷幕后轻声道:“你去吧,若有不对,调头走便是。”顿了顿又道:“她若有失礼,看在响儿的面,别跟她计较。”
庄唯一曾在凤栖殿养过伤,风染常去探望庄唯一,对凤栖殿倒还熟悉。当时庄唯一养伤是住在偏殿里,毛皇后当然是住在正殿后面的寝宫里。
凤梦大陆的宫殿基本都是前殿后宫的格局,前殿是设在寝宫外面的客厅,要进寝宫需要穿过正殿。风染本以为毛皇后会在殿下召见自己,谁知,单绿怜先叫女侍进去通禀了一声,带领着风染穿过正殿,直接往皇后寝宫里走去。
风染到底是外臣,皇后的闺阁,哪是外臣能进的?风染便在门外站住,朗声道:“臣风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然后便在门外跪下,向寝宫里行了外臣觐见皇后的礼。
风染听见寝宫里有女子刚在开声,便喘成一团,喉咙里格格作响,那声音光听着觉难受得紧。风染最终并没有听见宫女子说话,却听见女侍传话道:“娘娘有请风将军近前说话。”
毛皇后还是想让自己进寝宫?单绿怜又在一边躬身相请,风染便跟着单绿怜走了进去。风染一路双眼下垂,只看地下,不好在皇后寝宫里东张西望。
毛皇后的寝宫跟风染的寝宫大异其趣,风染喜欢屋子通透敞亮,没在寝宫里多设隔挡,几乎一眼能看到底。皇后的寝宫陈设得更加奢华,除了用多宝格进行隔挡之外,还设有重重帘幕,把宽敞的寝宫分割成了许多细小jīng致的空间。
单绿怜一直把风染引到寝宫里,绕过几处多宝格,才在一处帘幕外站住,向帘幕之后回禀道:“娘娘,风将军来了。”风染向毛皇后以臣子之礼,又见了一次礼。
大约帘幕后便是毛皇后的chuáng寝,风染自是不敢窥视。只听见毛皇后在帘幕一边喘,一边断断续续道:“请风将军坐,……茶。”帘幕前本是空地,想来也不是用来会客的。于是便有内侍搬来几椅,请风染坐,女侍又来了茶,便退在一边恭谨地候着。
毛皇后在帘幕后喘息不定,喉咙间始终格格作响,一会儿听得毛皇后吩咐道:“去取大还丹来。”
此言一出,皇后身边的内侍女侍登时跪了一地,哀求道:“皇后请三思!”
毛皇后喘道:“本宫只吃……一剂,好跟……风将军说话,不会……有事……都起来罢。”
一会风染听见帘幕后传来轻微的吞咽声,再过一会,便明显听到毛皇后喉咙间的格格声轻了许多,气息也平顺了许多。然而风染猜想那“大还丹”应该是什么药吧?可那药未必是好药,不然毛皇后身边的近侍们不会齐齐劝阻。
毛皇后jīng神略复之后便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话对风将军说……怜儿,你若执意追随本宫,便留下。”
凤栖殿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单绿怜向风染敛衽一礼,道了声“失陪。”便掀起帘幕直接走了进去。风染坐,目光的余光便隐隐绰绰看见单绿怜坐到chuáng榻边,半抱半扶着皇后,极低声地说道:“怜儿自当追随陪伴小姐,天地下,生死不弃。”
这话说得极致温柔,带着无限缠绵之意,单绿怜算是毛皇后从娘家陪嫁进宫的女官,这种语气也完全不是女官对主子说话的语气。风染好歹在贺月的陪伴下,看了些闲,忽然觉得单绿怜说的话,说话的语气,好像是闲男女们私订终生时说的qíng话。
风染以为毛皇后要训斥女官,哪知毛皇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极轻地说道:“只是累了你了。”若不是风染特意练过耳力,完全听不清楚。不过毛皇后跟自己的头面女官有什么怪异处,风染无心理会,听了听了,端起茶,抿了一口,挺起背,坐直了,目光下垂,只看着自己座前的几块地砖。
毛皇后并没有让风染久等,轻声跟单绿怜说了说,随即便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本宫病,本不好见客。只是风将军明天便要离京回军了吧?不得不冒昧请风将军一叙。”
“……!”风染心下大惊,第一个念头便是菁华宫是不是有毛皇后派进去的人?自己刚跟贺月盘算着准备回转军营,怎么毛皇后知道了?风染心头虽惊,面却力持镇定,把茶盏稳稳放回茶几,并不说话。
单绿怜趁毛皇后喘息时解说道:“风将军不必多心。娘娘贵为皇后,执掌后宫,这宫里的大事小事,有哪件能瞒得娘娘的眼?自打去年开chūn,陛下在菁华宫病了一场以后,每过四月,陛下便都要在菁华宫病一场,每次都要病个三四天休朝……”
风染不自觉地便绷紧了身体。
“……娘娘摸估着如今凤国战事明松暗紧,陛下不能病久了,娘娘刚醒来,算着日子,怕风将军明儿便回军营了,才冒昧相请风将军一叙。”单绿怜替毛皇后辩解得不卑不亢,合qíng合理。显然,毛皇后虽然病着,且有越来越疯的趋势,但在毛皇后清醒的时候,脑子并不笨,对菁华宫也有特别关注。
风染涩着声音道:“有什么话,请娘娘明示。”
毛皇后倚在单绿怜怀里,轻轻道:“本宫没有想不开去跳池塘……”
风染:“……”毛皇后是失足落水还是跳进去的?关他什么事?毛皇后也须不着特意跟自己这个外臣辩白一番,看来毛皇后的头脑还是有些不太清醒。
“风将军真心疼爱响儿,本宫觉得放心……”
风染:“……”前一句还在说落水之事,后一句关心自己疼不疼风贺响响了,风染真心跟不病人的说话思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不过毛皇后作为风贺响响的娘亲,特别关注自己对风贺响响的态度,风染觉得也可以理解。
毛皇后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总在想,为什么太子不亲近她呢?她是他的亲娘啊!她的孩子怎么那么轻易地被个男人给拐走了呢?!皇帝的心思不是后宫女人身,整个后宫都抢不过一个男人,这点她认了。可是,孩子是她含辛茹苦生下来的,为什么也被那个男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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