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皇帝大婚,从议婚到成婚只有十二天的筹备时间,把礼部大臣们从到下,忙碌得jīng疲力尽。
筹办时间虽然匆忙,但成德皇帝下旨,婚仪必须隆重,以迎娶皇夫皇后的最高规格进行,该有的礼仪一项都不得短少,该有了婚仪规格,只能往增加,一项都不能削减。成德皇帝自登位之后,一直崇尚节俭低调,独这婚仪,不管大臣进谏反对,大开国库,大肆铺张,极尽豪华奢侈之能事,惹得众臣进谏不止,也惹得成化城的市井百姓们对这场男人迎娶男人,类似笑话的婚仪,议论纷纷,期待不已,兴奋不已。
作为都统帅府的当家奶奶,这几天纪紫烟也累得昏天黑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小叔会嫁给皇帝,成为皇夫,根本没给风染准备婚事用度,听到消息,简直傻眼了,觉得不能给风染风风光光地cao办婚事,把小叔子的脸都丢光了!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天晚些时候,内务廷给送来了一大笔银子,让纪紫烟尽管使用,只求把婚事办得豪华体面,银钱不够了,只管到内务廷报支取。
风染连着练了几天功,丹田虚空的qíng况大为好转,便回了趟都统帅府,处理一下各地通报到都统帅府的军政兵务,晚仍回思宁殿。监督着贺月,只到三更缴了奏折,让贺月歇下。
躺在chuáng,风染道:“战事还没打完,往后用银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别把国库尽用在婚礼。”
第441章风光嫁
贺月嘻嘻笑道:“一生便这一次,当然得办好。”他知风染最不耐烦这些繁琐礼仪,又道:“你练功是,别cao心这些,只管到时安安心心嫁给我。”
风染也不清楚贺月的奢华大婚到底奢华到什么程度,只当是略为奢华,提一提便罢了,贺月不听,他便不再多说,倒想着另一件事,问道:“那天在朝堂议婚,你说要娶我为夫,大人们以为……你是在下面的……你怎地不申明一下?”当时他没说话,可是众臣们那惊掉下巴,一脸呆滞的神qíng他却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不明所以,事后多想想,便回味了过来。皇帝被将军压在身下,传出去,对贺月来说,总是大失颜面之事,风染便想提醒贺月一声,以后逮着机会,要暗示一下,以正视听。
贺月听了,浑不在意地笑道:“申明什么呢?咱俩在chuáng怎么做,自己高兴便是,关他们什么事?”
“你被传……那样,总不好。”关键那些传言,跟事实不符,又有损贺月的帝王威名。
看风染担着隐扰,贺月才正经起来,说道:“我便是有意要叫他们那么误会的。他们算知道我在下面,也不敢乱传乱说乱编排我什么。这名,我担得起。但是,你不一样。”
贺月没有具体说怎么不一样,但凭风染的通透,猜得出来,算自己嫁给贺月为皇夫,大臣们也还是会在背后用极其难听的话编排,作践,糟塌自己。贺月抢先承担了那“被压”、“被gān”的污名,总能替自己挡下一些大臣世人们的污言秽语,恶意猜度。风染轻声道:“贺月,你是这世,除了母妃,待我最好的。”风染只觉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瞧出去有些迷离。他不是承担不起别人的污言秽语,是承受不起贺月对他的好。两个人在一起十几年了,贺月还是那么珍惜他,爱护他,样样为他着想。
郑家对自己的好,带着太多的杂念和利益。贺月对自己的好,在开始的时候,也带着许多杂念,利益和yù望,可是相处相守了这么多年,风雨同舟,相濡以沫,那些杂念利益便都渐渐被焠除了,只剩下对彼此纯粹的好。
贺月笑道:“你傻呢,你要做我皇夫了,我自然要对你好……这回大婚,我要跟你结发……将来,不管我们哪个先去了,剩下那个都不能再娶再嫁……下辈子,我们才能找到彼此。”
“嗯。”
“那你不要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可是,也没有什么高兴的。这场婚事突如其来,并不是风染预想的事,风染到现在人都是晕乎乎的。
贺月轻轻一叹,身边之人,心头高不高兴,他怎会不知道?在被子底下,轻轻拍了风染两下,道:“睡了罢。”
风染道:“嗯,你也睡,别多想了。”
果然,这场婚事,都是贺月指挥着礼部官吏忙进忙出,忙里忙外,处处都要求以皇家婚仪最高的规格,最隆重的仪式进行,风染基本没cao什么心,只是拘管着贺月,再繁忙,到了三更必须睡下歇了,不得过了时限。
史记:靖乱十二年四月十一日,成德帝以超规格的婚仪,盛-大迎娶兵马都统帅前逊武威帝风染将军为皇夫,大赦天下。成德帝与逊帝双双身着新郎吉服,打马游街。沿途设二十四粥棚,派发喜糕喜点,与民同乐,成化城市井百姓,倾巢而出,围观皇帝迎娶皇夫盛典,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打马游街,皇帝和皇夫的身前,六十对旌旗手吆喝开道,六十对chuī鼓手chuī打奏乐,六十对宫娥女侍沿路撒花,皇帝和皇夫身侧,是六十对御前护卫环绕护卫,皇帝和皇夫身后,六百对仪兵铠甲鲜明,威风凛凛,仪兵之后是杂耍百戏,采车歌舞。游街队伍,从头到尾,铺排出十几里地。
兵马都统帅府摆在府门前的流水席,从晌午一直开到晚,收取的各种贺仪满满摆了五间库房,单是礼单,记录了十多本帐册。
风染因有洁癖,素来不跟官吏们jiāo际应酬,不过风染生xing耿直,没有私下的jiāo际应酬,该办的事,风染都会办,风染也不是全然不懂人qíng事故,只是不是原则问题,能够手下留qíng的,都会留qíng。十多年下来,颇有一些受过风染恩慧的,平素没机会送礼,现下都纷纷备了重礼,送到府来恭贺。还有一些想巴结风染,找不到机会的,便都送了大礼来贺。风染也不客气,叫纪紫烟都收了,以后也不送回礼,当发了笔横财。纪紫烟小心,还是叫下人都仔细记了帐,以备查验。
其实婚礼的主礼堂是在皇宫里,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不够资格进入皇宫,便只能在都统帅府来蹭个热闹。不过,都统帅府作为凤国的最高军事兵政官衙,平素戒备森严,算是办喜事也不例外。府内除了几个亲眷,一概都不放人进去,只在府门外搭了半条街的流水席棚子,招待来宾。
因为娶的是皇夫,不入后宫,因此大婚礼堂设在昭德殿,帝夫dòng房理所当然地设在思宁殿。
打马游街之后,算着吉时,贺月带着风染,在昭德殿外牵了红绸,在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和贺家宗室们注视下,贺月和风染并肩登堂入室,一齐走到神龛之前。
神龛前的主位,只坐着太后一人。
风染被逐出了风氏,过继了风贺响响后,才自立门户,虽然仍然姓风,但跟玄武风氏没有关系了。玄武风氏若要出席婚礼,也只能以异姓王爷的身份,不能算是风染的尊长。不过皇帝大婚,玄武王一直称病,只叫人送了贺礼,玄武王一系没有一人到场道贺。
吉时到,掌礼内侍高声礼赞道:“一拜天地,谢皇天后土,赐我良人,愿终生只他一人为伴。白头偕老,同生共死。”
掌礼内侍一把这礼赞词宣出来,引得旁观之人轻轻议论,因为这礼赞词完全不是平素婚礼用的礼赞词句。随后便有人透露,说这礼赞词是皇帝所写,那议论的人赶紧闭嘴。
贺月和风染跪下,对着神龛三叩首。
掌礼内侍再礼赞道:“二拜高堂,谢父母生我养我,便我有缘,得遇良人,望父母赐福,此qíng长存,纵使举世不容,亦不会放弃红绸彼端之人。”
贺月和风染复又跪下,对太后三叩首。太后虚虚地伸出手,虚虚地悬在贺月和风染的头顶,冷冷说道:“哀家祝福你们,愿你们夫唱妇随,一世夫妻合睦,子孙满堂。”
明明是两个男人成亲,哪来的“夫唱妇随”?哪来的“夫妻合睦”?更别提“子孙满堂”了!太后说的虽然都是吉祥祝福的话,可放在两个男人的婚礼来说,分明是跟贺月和风染添堵,找不痛快!
这简直不是赐福,是诅咒!大喜的日子,太后来这么一招,太恶毒了,贺月气得身子微颤,却又发作不得,被风染暗地里一扶,向太后磕头道:“儿臣谢母后赐福。”
随后,掌礼内侍又礼赞道:“新人对拜,谢良人知我信我,愿今生来世,彼此扶持,携手并肩,此心天地不朽。”
贺月和风染微微转身,对彼此跪下三叩首。
掌礼内侍高声礼赞道:“礼成,送入dòng房。”
贺月执着红绸,拉起另一端的风染,便一前一后地往思宁殿去了。
思宁殿的龙chuáng已经重新铺陈了喜庆的被褥,一般婚chuáng该有的物事,他们也都有。贺月跟风染一起坐在chuáng沿稍歇,红绸便由喜娘接走了。因是两个男子,当然不会生子,那坐chuáng撒帐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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