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染这么问,贺月也不回避,直承其事,道:“玄武郡的问题,早应该解决了。我在奏折都跟你说清楚了,风染,你得讲道理。”在风宛亘的管辖下,玄武郡的郡治虽有腐败重税,欺压良善等诸般劣迹,但远未达到民不聊生,激起民变的地步。朝堂不能好端端的无故下旨削夺了玄武郡的长治权,所以,一定要闹出事qíng来!
大约一个姿势躺得久,风染侧了侧身子,换到chuáng尾去半躺着,颇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你是皇帝,你想怎么做,随你吧。”风染也承认贺月说得对,一个统一qiáng盛的国家,岂能容忍在自己的国家里存在一个隐xing的国国?再加吵完架,贺月几次三番派人来问候,qíng意殷殷,风染也不生气了,只是想着怎么把事qíng给解决了。
风染语气松动,贺月赶紧凑去,赔笑道:“你不生气了?我本来是想把玄武风家整治了,好叫你开心。”
风染白了贺月一眼,淡淡反问道:“你听谁说,我跟玄武风氏有仇怨?”
不用听谁了,被逐出家族,耻大rǔ,是个人都会心怀怨恨!
风染又道:“我不气别的,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做了,都不跟我商量!我又不是那起悍妇妒夫,要管着你,别人的事算了,这事,关系着风家和yīn国遗老遗少,你不能事先跟我说一声?”贺月赶紧告饶,说自己做错了。风染又道:“如今,你准备怎么发落我大哥?”知道贺月自然不会光把风宛亘放跑了事。
见风染问起,贺月又心虚了,不敢把自己仍叫官吏查风宛亘的罪证,并加以定罪,然后发海捕缉拿的打算说出来,虚心求教道:“呃,这个尚无打算,你说呢?”
风染对治这一块管得少,对犯官的处置经验便少。不管怎么说,玄武郡的郡治是有问题的,风宛亘作为郡守,肯定有责任,具体有什么问题,风宛亘具体该负什么责任,风染心头无数,只得道:“等把郡治查清楚了,看有什么问题,再说吧。除了我大哥,玄武郡其他官吏的处理,在做决定之前,你都先支会我一声。”那些都是yīn国的遗老遗少,是以前对yīn国忠心耿耿的大臣们,风染不能不回护他们,不能伤了他们的心。无颜回故国,然故国之qíng常在。
贺月愉快地一边答应着,一边脱了衣服chuáng,拉起风染盖着的薄被,一头钻了进去,躺到了风染身边。风染瞧着他,问:“不是叫你回宫去睡,你躺来gān什么?”
“你都不生气了,gān什么还要赶我回宫睡?”以前,风染征战在外算了。只要风染在家,贺月不想跟风染分房而睡,一个人,怎么都睡不踏实,睡不安稳。
风染把贺月身盖着的薄被扯过去,道:“都说了,别把病气过给我了。等你在宫里好生养几天,把你那病养好些了再回来。”
这一下,贺月大受打击,感觉风染不该是这么不通qíng理之人,风染也更不该嫌弃自己有病气。再说了,谁敢嫌弃皇帝有病气?被风染把薄被拉开,贺月躺在chuáng一动不动,过了半天,才垂头丧气地翻身下chuáng,叫了内侍进来给自己穿衣服。
第463章太子代朝
一时,贺月的贴身内侍进来服侍贺月穿衣,又听见小远在卧房外禀告:“少爷,膳房的齐姑姑来问,晚膳已经备下了,什么时候送来?其有味汤,须得热食方得美味。”
贺月道:“你不是说已经吃过……你饿着也不肯跟我一起进膳!”还说没生气?!卧房里诡异是寂静了下来。
最终,贺月让内侍给自己穿了衣服,吩咐道:“小远,叫膳房把晚膳送来。”向风染道:“我看你吃了回宫。生气归生气,不要饿着自己。”
一会儿,膳房的人把晚膳送了来,由碗儿和盘儿把膳桌抬进卧房来,放在风染的chuáng边。小远便去扶着风染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去搬风染的脚,贺月看着感觉不对:“慢着,你脚怎么了?”先前风染躺在chuáng,脚又盖了薄被,没注意到异样。
风染还没说话,小远便回道:“少爷伤了脚。”
好好的,风染怎么会伤了脚?贺月几步冲去,一把把小远拉开,盯着风染问:“你怎么会受伤?”
风染自己把脚挪下chuáng,道:“小伤,养几天好了,不碍事。”便想着单脚之力站起来,却被贺月粗鲁地一推,推着横倒回chuáng,贺月不由分说,便去查看风染双脚,只看风染左脚裹着布带,把脚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贺月跟太医学过外伤打理,知道不太严重的伤口,都不需要包扎布带。一见风染那脚裹得密密实实的,贺月知道风染伤得不轻,心头一凛,一头坐在chuáng沿,把风染的脚搬到自己腿,伸手去拆布带。
风染挣扎着坐起来,想把脚抢回去,道:“没事的,小伤。别看了。”
贺月沉着脸,道:“你好生躺着,有没有事,等我看了再说。”一边去寻线头子,一边道:“为了不让我发现你脚受了伤,躲在chuáng连饭都不跟我吃!还赶我回宫里去睡!你说,好好的,你怎么会伤到脚?”
小远在一边替风染回禀道:“昨儿夜里,少爷在宫里受的伤,小的扶着少爷,一路瘸回来。”
“小远,滚出去!”
贺月一边拆布带一边失笑道:“你拿小远撒什么气?……你、这是……”拆了布带,贺月看见风染的左腿靠近脚后跟根腱的地方,印着副清晰肿大的牙印,下两个半圆,牙印根根入ròu,显然咬得非常用力,入ròu极深,光看着让人觉得痛。而风染的左小腿下半截整个都肿胀了起来,把皮ròu都绷紧了,轻轻一按,还从牙印伤口冒出些血水来。贺月没见过这种伤势,倒吸口凉气,问:“怎么肿成这样?这谁咬……”话还没说完,醒悟了过来,凭风染的武功,谁能咬到风染?肯定是自己昨晚癔症发了,才下这等死口狠咬风染。贺月换了口气,嘿嘿道:“……我说,我醒过来怎么觉得嘴巴痛!”
风染躺着轻啐道:“你一疯狗!”
贺月挨了骂,也不着恼,只问:“怎么肿这么大?吃了药没有?”
风染道:“你那嘴有毒。”
小远道:“少爷不让传太医,是小少爷替少爷胡乱包扎的,少爷说歇歇好了,也没有吃什么药。”
“肿这么粗,歇歇好了?”贺月略略有些冒火,便吩咐赶紧宣太医,拿药箱来。其实白院正自昨晚开始,一路跟着贺月,随时注意观察,不敢离身。见皇帝要药箱,便赶紧把自己的药箱呈,贺月便向白院正请教:被咬伤了,且咬得极深,又肿了起来,这种外伤该如何处置?
风染在卧房听见贺月在外面小厅里跟白院正请教,便道:“你直接叫白大人进来给我处置吧。”
贺月赶紧回房,问:“你不怕恶心难受了?”
“我忍着便是。你刚醒过来,身子虚,我怕你知道我脚伤了,还来给我打理伤口,经不得劳顿伤神,才不让你知道。白院正以前给我打理过伤口,又常常给我请平安脉,处置个小伤,我应该忍得住。”
贺月这次的癔症发作时间长,对身体的损耗极大,只白天睡了一天,远远谈不恢复,身体也还很是虚弱无力,本该卧chuáng静养,只是挂心风染,才坚持要来皇夫府。贺月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怕是坚持不下来。最后便叫了白院正来替风染处置脚的咬伤,贺月抱着风染,不让风染转头去看,小远和碗儿盘儿三个捧着痰盂清水,严阵以待。
风染的洁癖症这些年没有继续好转,可是也算稳定,白院正常常给风染请平安脉,也算是熟识之人,这一番给风染处置伤口,直接触及到风染小腿的肌肤,让风染仍觉得恶心,间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回,好在本没吃东西,吐了些清痰胆汁出来。贺月瞧着心里暗暗发愁——待自己百年之后,还有谁可以替风染疗伤看病?
好在这一嘴咬得虽深虽狠,但并未伤及筋骨,多养一养没事了。白院正手脚麻利地处置了咬伤,又开了药方,叫小远熬制了给风染喝,以便清除伤口感染和血肿。
等把伤口处理了,膳桌的菜都凉了。风染并不是贪图喜欢口舌享受的人,随便吃了吃,便跟贺月一起歇下了。
次日,贺月又传旨,再休朝一天。风月两个,一个病一个伤,都卧chuáng养着,腻腻歪歪地说了一整天的话,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
大臣们听到这些消息,心里面失落到深渊底去了。皇帝跟皇夫吵架口角,该当皇夫向皇帝服软才是。但是,他们英明睿智,果断神武的皇帝陛下,一点没有气节,一点没有矜持,吵架第二天,急巴巴地跑去皇夫府,赶着讨好风将军,好不容易才爬了风将军的chuáng!简直没有这更令大臣们义愤填膺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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