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伤,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先生不会收治我的。郑修年也在玄武山上呆了八年,非常清楚玄武真人的怪僻。玄武真人最钟qíng于疑难杂症,收治一例难症,便兴致勃勃,殚jīng竭智,绞尽脑汁的要将之攻克下来,反而对于一些容易医治的病症,兴趣缺缺,不屑一顾。
其实,像郑修年这样的病例,在武林中不在少数,要治愈,也不难,关键这个人,要既通医理,又内力高qiáng,一边以内力引导,一边用药石疏通闭塞的经脉,由难而易,假以时日,最终全愈。这样的人,在凤梦大陆不是没有,只是都远在异国他乡,远水不解近渴。
风染只说道:我好好求先生,总会求得先生援手。
郑修年轻轻一叹,没有说话。玄武真人若是那般好求,就不是怪僻的人了,又问道:少主,那夜我逃后,那狗贼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这两个字风染回答得很快很坚决,生怕郑修年起了疑心,又淡淡地解说道:修年哥放心,那狗贼虽是妄想我,但他是皇帝,还顾着身份,我不愿意,他不敢qiáng来,不然会叫人笑话。
郑修年松了口气:这就好!我在瑞亲王府,隐约听说那狗贼把太子府赏给你了,又传你怎么怎么受那狗贼的恩宠,我就一直担心你这个!
风染再次保证:我真没事,你放心,那狗贼把太子府赏我,就是为了讨我欢心,我哪会在乎一个宅子?那些流言,只是以讹传讹,不可信的。我是怎样的人,修年哥应该明白,不该听信那些流言。
郑修年点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少主的!他也素来知道风染是心高气傲的,哪肯雌伏他人身下,做出这等失德败行rǔ没祖宗的丑事?何况陆绯卿已经逃走了,风染更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贺锋那厮告诉我,说你做了他的男宠,当时气得我想吐血。后来想一想,那是不可能的!
风染淡淡地应道:他胡说的。他要挟你,是想我给他做勤王之师的主帅。他是不识珠玉,以修年哥的才gān,就足够做他的主帅了。
我稀罕!?郑修年冷笑着嗤之以鼻:倒是你,做了这个主帅,准备怎么办?
风染心头一动,问道:狗贼那些私铸军械一类的罪行,是你告诉贺锋的?
对啊!什么勤不勤王,他们俩就是俩只狗,我便给他们一个狗咬狗的机会。郑修年笑了起来:瞧瞧,这咬得多欢快!
风染把自己的谋略策划告诉了郑修年,又道:我现在不叫风染,冒了郑家之名,叫做郑染,军中都知道,此次是yīn国郑家子弟挂帅出师。
没事,你本是郑家少主,我也是郑家之人,算不得冒名。郑修年呵呵笑着开解道:老头子若是知道你用计诱杀索云国皇帝。开心还来不及呢,岂会怪你冒名?
风染良久没有说话。他是用计诱杀贺月,可是用计相诱的基础是不堪提及的种种难堪之事!到时郑承弼问及之时,他该如何回答?
郑修年既然醒了,便不肯再躺在chuáng上休息,行走不便,就叫小远推着车子,视察了阵地,又给风染提了一些更好的完善建议。
第七日一早,贺锋带领着亲军抵达枇杷谷亲自督战,勤王之师万事俱备,士气高涨,只等贺月率军来袭!
大约巳正,马蹄声声,车轮粼粼,贺月带领的八千由铁羽军和京畿守军给成的先锋队抵达谷口。但是并没有立即进谷,而是一直停在了谷外。
怎么回事?他们察觉了?贺锋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风染解说道:王爷不带兵打仗,自然不懂。时近晌午,进了枇杷谷就是一场恶战,他们是在谷外休整吃饭。
贺锋问:咱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在外面吃饭?我们要不要派人出去冲杀?
风染淡淡道:不用,让他们安心吃完最后一顿饭。
贺锋在一边说道:趁他们吃饭,我们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机会多好!
风染轻轻一笑:跑了几十里远路,吃饱喝足之后,王爷认为,他们最想gān嘛?
贺锋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风染也不等他回答,自问自答道:睡觉!他们今天从起灵村出发,两个时辰行走三十里赶到枇杷谷外,一路行军甚急,此时应该人困马疲,人一吃饭,就想睡觉,饭后困顿倍增。趁他们吃饭之时冲杀,不失为一个时机,不过我们布置的是防守反击的阵形,不适于主动出击,会打糙惊蛇。等他们吃完了,在人的jīng神最困乏之时自己走进阵来,才是最好的。要沉得住气。
贺锋问:听说jian逆的后援队伍明天就能到达。你准备怎么应对?
拿下贺月,这天下就是王爷的,后援队伍到达,也只有赶紧向王爷投诚的份,还要怎么应对?
贺锋并不是好糊弄的:他们若是不降呢?
风染的回答更gān脆:灭之。
吃过了饭,贺月的队伍又在谷外停顿良久,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开进了枇杷谷,一进谷底,立即展开防守队形,一步一步,缓慢推进。
风染站山崖之上,冷冷地远远地看着贺月。
贺月一身戎装,huáng金铠甲,黑底金绣的帝王战袍,相当英武,也相当显眼。贺月居于队伍中央,在重重兵卒的环绕簇拥下,缓缓向山谷之中推进。在贺月身边,是三位戎装的大将,风染只认得其中两个,一个是御前护卫都统领叶方生,风染留宿皇宫那一夜,与之有一面之缘;另一个是铁羽军都统领凌江,当贺月把太子府更名赏赐那一天,凌江仗义直言,也曾见过一面。此两人皆是一等一的谋略,二流的武功。风染轻声给郑修年介结,贺锋在一边补充道:那一个,是御前护卫副都统领朱耀。贵族世家,只会吃喝玩乐,没什么本事。jian逆给他这么个副职,是要拉拢他家族。
贺月军行至谷底中间,便不肯再向前走,风染又等一会,见贺月军仍无动静,叹道:他们再前进一点就好了。逐下令道:鸣pào!第一队,冲下去!
勤王之师pào鸣七响,与此同时,埋伏在两边山坡半腰的兵卒猝然现身,呐喊着向谷底的铁羽军和京畿守军们冲了下去。此队打头之人,全是风染挑选出来的江湖中的好狠斗勇之辈,亡命之徒。风染给他们下的命令:尽可能杀敌!
勤王之师是一群乌合之众,相互的配合,远比不上铁羽军和京畿守军,因此风染便只能以江湖亡命之徒的猛烈冲杀,以图给对方当头一棒,从而压制其气势。而且,开进枇杷谷的九千人马,风染在此压上了五千之众,如果贺月真的听从他的计谋,兵分两路,那么,此时,贺月所率人马当是四千,风染便是要以五千的乱军,冲杀四千官兵,尽可能地扑杀官兵,不计代价。
有什么代价可计?风染清楚自己所指挥的是贺锋的勤王军,他完全不必爱惜兵力。如果他指挥的是郑家军,这一仗,他便绝不会这么安排!
第112章jiāo锋
双方兵卒一jiāo锋,厮杀甫一开始,立即进入白热化。官兵方面虽然最初被勤王军的气势所压,在丢下几百同伴xing命的基础上终于稳住了阵形,勉qiáng抵敌住勤王军的猛烈冲击。勤王军一度总撕开官兵缺口,意图分割而杀,但是官兵很快拼死堵住了缺口。
就在勤王军主力与官兵主力,在谷底惨烈厮杀的当口,依照风染的计划,官兵分出来的一半兵力,偷偷摸上两面山坡,一路行进得很顺利。山坡虽缓,却也崎岖,山坡上只有一道碗延其间,队伍只能一字前进,因此打头的队伍已经快下山了,后面的队伍还正在上山。领队正以为偷渡成功,却猛听得几声pào响,连接几声爆炸,两边山头,沿着行进的那条小道,一路塌陷了下去!形成两道宽阔的沟渠,沟渠中布满棘刺,落入沟中之人,被挂在棘刺之上,一时未死,长声惨呼,只叫得人心惊胆颤。
在小道上一字队形,单人行进,相互能依靠帮助的只有前后两人,给人的感觉远没有队伍成团行动来得安全,因此左右两路人马,瞬间崩溃,任是领队大声喝叫,也收束不住兵卒的四下逃窜。而勤王军剩余四千兵卒在第二次pào响之后现身,每十人为一小队,分进合击,快速狙杀满山遍野逃窜的分散官兵,每五小队合为一大队,联合绞杀集结起来的小股官兵,对及时集结起来的大股官兵,则暂避其锋,以在短时间内杀敌更多为目标。
风染在两边山坡之上,伏下的是投奔贺锋的正规地方军士,若单个兵卒的武力并不比江湖武林人物们qiáng,但他们cao练有素,配合默契,在战斗中更能发挥出杀伤力。以江湖武林攻坚,以正规军士杀敌,物尽其用。并且不同队伍,分开使用,互不相扰,一分不乱。
贺锋与风染站在枇杷谷谷顶的一处山崖上,俯视着山谷里的杀声震天的战场。谷底,纠集的江湖武林人物,虽有人数优势和武功优势,但只与铁羽军们杀个旗鼓相当,双方伤亡相当。而铁羽军们在勤王军的围攻之下,始终保持着队形与镇定。
两边山谷上的,勤王军大获全胜,杀伤杀死了不少敌军的散兵游勇,剩下的都是较大股的官兵,这些大股官兵在各自的领队带领下,一边厮杀着,一边向谷底队伍靠拢。双方在满山遍野的山谷上丢下大片尸体之后,谷底的战斗进入最惨烈的拼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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