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具的白骨横七竖八地躺在上朝的大殿上,林然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尸骨,心里的疑惑简直要冲出天际。到底哪里能不能出来一个人啊,好歹身边要有个会喘气的活物啊,这偌大的汴京城里,怎么连条狗都没留下?张梓淇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是还有一只宝贝鹦鹉吗?那只鹦鹉也被他杀了吗?林然不敢在这个地方久留,一个王朝的皇城最后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林然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驾着马,一路冲出来汴京城。
汴京城外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村庄,因为官方下令,大部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村庄里仍留着不少走不了的老弱病残等,被留下的最多的是老人家,其次是小孩子,大多是女孩子,然后就是妇人和残疾人。年轻力壮的中年人一个也不在。
林然来到一个看起来修建的比较大一些的村庄里,他停马,这匹饿急了的马很没眼色地长吁一声。村里的人听见声音,匆匆阖上了门,有个不怎么听话的孩子从窗户边探出了半个黑亮的头。、
林然见状,忙用官话说道,“等等,大家别怕,我是大洛的士兵,刚从战场里逃出来的,我们胜利了。”
说完他将身上的标志着大洛士兵的盔甲脱了下来,举在手里给这个村庄里的人们看。过了一会,有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从门内走了出来,他缓缓地走到了林然的面前,说道。“林将军好。”
林然大惊,“你认识我?”
“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老朽曾被将军救过一命,故而认识你们林家的盔甲。”老者伸出手,做了一个迎接的动作,“林将军,请进屋说话。”
林然向老人家道谢后随着他进了屋。很简朴的一间屋子,不过胜在客厅够大,一眼望去里面都是老人和小孩,老人家坐着,小孩子们或趴或蹲着。
见他们一进来,小孩子们齐声说道,“刘爷爷,这是谁?”
老者拄着拐,坐到了属于他的位置上,笑得慈眉善目,“这是我们的林将军。”
林然笑了笑,在老人家的指示下坐到了他的对面,接过一位妇人端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茶似乎是新晒出来的,有种比较特别的味道,香气扑鼻。
而后妇人又端着两块烤出来锅盔递给了林然,林然饿极了,道过谢便接过来急急地吃。
坐他对面的老者低声道,“特殊时期,招待不周,将军见谅。”
林然一口气吃了一大半,就着茶将锅盔咽了下去,摆摆手,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来,“从战场里逃出来的光杆司令一个,哪算是什么将军呢?”
“你们就住在这附近,能告诉我汴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是昨天从汴京里逃出来的人那里知道汴京城破了的消息的。但你也知道,我们要是能走,也就不会留在这里了,所以我们将各种干粮准备好,打算躲在地道里,避一避。”
“但是啊,小黑子不听话。”
有个小孩子凑了过来,黑亮的头看着很是有几分眼熟。林然仔细一看,确定了是刚刚那个在窗户边偷看的孩子。这孩子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神,滴溜滴溜地转着。他听着刘爷爷说自己,吐了吐舌头,满脸都是孩子气的顽劣。
“他居然一个人大胆地跑到了汴京城护城河的边上去了,小黑子,你看见了些啥,都和这位将军说。”刘爷爷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小黑子看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傻大胆——从他敢于一个人溜到已经城破了的汴京城边就可见这孩子是颗作死的好苗子了。但此时这个傻大胆稚嫩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的小手紧紧攥着刘爷爷的手,用童声说道,“昨天上午,我一个人沿着河走,一直走到了能看到汴京城墙的地方。城墙并没有破,从墙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说不定是爷爷他们吓唬我的,其实汴京并没有发生什么,于是我打算继续往前走,打算凑近一点去看一看汴京,然后我,我……”
小孩话还没说完,居然就先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林然赶紧拍了拍他的肩,拿出他哄小侄子的语气轻声道,“没事啊,别怕,你看到了什么?”
“我……”小孩哽咽着把话说完,“我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尖叫声,然后我抬起头,汴京城消失了!”
林然和老者皆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老者拿了块松子糖之类的小玩意儿放在他的手里,接着道,“你确定吗?不是你看花眼了,你听到的是什么叫声,说得出来吗?”
小黑子接过糖,将糖含在嘴里,双眼红红的,“就像是,过年时杀猪猪快死了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我被吓得掉头就跑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汴京城又回来了,就是感觉像是变黑了一点。”小黑子说罢,将糖咬碎在嘴里,甜味里混着他眼泪的涩味,糖都不怎么好吃了。
林然坐在这个普通的房子里,一瞬间如坠冰窟。他和张梓淇,到底做了什么啊?他们就是这样将汴京守好的吗?那么张梓淇陈钧将军等人都在哪里,和汴京城一起陪葬了吗?
刘爷爷将手中还剩的一点松子糖分给了其他的孩子,小黑子因为鼻尖红红的,多得了一颗,又开心地和其他孩子们一块傻乐去了。刘爷爷打发走了孩子们后领着林然来到了他们准备好避难的密室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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