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昨晚睡前他明明问了张梓淇睡相如何。
张梓淇明明答的是——尚可。
所以现在……他那条腿是怎么回事?
苏远又挪了挪身体,这回动作颇大,床又小,以至于把张梓淇惊醒了。
张梓淇很显然是睡迷糊了,眯着眼睛含糊不清问了句——你谁?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哦苏远啊。”
然后翻了个身,再没下文。
好歹是把腿拿开了,苏远叹气,摸到自己放在床边的衣服,抖了抖,不紧不慢地穿了起来。
苏远推开门,几乎是同时,许壬就抬起头,喜气洋洋地说了声,“早啊。”
苏远点点头,许壬已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内,嘴里念叨着,“这小兔崽子,怎么还不起来。”
苏远识趣的侧身让许壬进去,然后走进厨房拎了个脸盆走到井边洗漱。
许壬走到床前,正欲掀被子的手却顿住了。
……他已经很久不见张梓淇睡得如此香甜了。
许壬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走时还不忘把门给轻轻带上。
苏远刚洗漱完毕,正坐在饭桌上喝粥,听到动静,随口问了句,“张梓淇还没起来?”
因为在苏远的印象中,张梓淇向来起得比自己还早,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许壬的表情一瞬间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看,他上上下下把苏远给扫了个遍,僵硬道,“没有。”
苏远略为尴尬地把脑袋埋进碗里喝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待到张梓淇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张梓淇眯起眼,在暖洋洋的阳光里伸了个懒腰。
看见许壬,他随口打了个招呼,“早。”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早个屁啊你个小兔崽子”,张梓淇有点诧异,看着许壬。
许壬脸色颇为复杂,他盯着一旁悠然喝茶的苏远许久,然后才把眼神又放回了张梓淇身上。
张梓淇看着许壬,隐隐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却又不知是为何。
幸而此时苏远开口救场了,他说,“张梓淇?洗漱完来喝粥吧,你师兄煮的粥很好喝的。”
“好好。”张梓淇忙点头。
此时许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道,“光喝粥怎么能行,苏远你知道哪里有卖包子茶叶蛋什么的吗?”
“出了巷口就能看到孙婆婆的包子铺。”苏远答。
……张梓淇终于知道许壬误会什么了。
他竟然以为自己才是被压的那一个,这误会可大发了,少不得好好解释一顿。
宋景刚回到家,尚未来得及脱下官服,将军府的下人便急急冲了过来,说是林然不见了。
宋景一愣,“没在将军府吗?”
那下人急得在一旁跺脚,他是将军府的老家丁了,看着林然长大的,虽说林然一直不争气,但再不争气也是手心里的宝啊。
宋景也只好跟着他去将军府,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自从腊八过后他就再没踏进将军府一步,最近朝中局势愈发动荡,主战主和吵个不住,尚处中立的户部愈加要避嫌。
宋景从一旁家丁颠三倒四的话中勉强知道了个大概。
现在边疆战事胶着,林菉守着边关最后的底线,而林老将军天天在朝堂上和别人跳脚——他甚至指着主和太守鼻子把太守给骂了一顿。
这样的条件下,自然没人去管林然,林老将军也只是每天吩咐一句别让林然出家门就又去朝堂上跳脚了。
于是也只是家丁每天把吃食往林然房中送去,又因为即将过年,府里家丁数量少了很多——老将军仁厚,很多家丁都放了假。
所以当今天老将军想起他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想与他一起吃顿晚饭派人去他房中喊时才发现没人在房中。
这下可了不得,没谁说的上是什么时候不见小公子的,将军府一下便炸开了锅,老将军忙派人来宋景的府里看看。
宋景赶到将军府时,一片鸡飞狗跳,老将军坐在太师椅上,气得直摔茶杯。
看到宋景,忙问,“知道那逆子去哪了吗?”
宋景老实摇头,“学生最后一次看到林然还是在腊八。”
将军叹了口气,“近来太忙,我竟然连儿子丢了都不知道!”
宋景想了想,“林然他离府了吗?”
“据守门的家丁说没看到他出去,或许是用什么法子瞒过了家丁也未可知。”
“那就应该还在府内,还请将军放宽心,我去找找看。”宋景说得笃定。
林然的破毛病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要闹离家出走定是要闹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然后来哄他,断然不可能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
八成又是老将军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宋景今天一天没喝水,喉咙又干又痒,随手拿起一壶茶,也不在意冷热就这样帮自己倒了两杯。
啧,冰的,还苦。
宋景轻车熟路地在府内乱逛,将军府他熟,只可惜考上状元后再没这般好好逛过了。
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自己曾住的小院子。
宋景看着那满院的野草,勾起一缕苦涩的笑意,走了进去。
宋景走进一看,才发现门上有很多个十分显眼的手印,显然是最近有人经常来印上的。
宋景一愣,想到了什么,他摒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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