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画师_鸠枝【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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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梓淇也从相府没人管的小少爷变成了江湖上流浪的算命的首席弟子。

  然后每天都和何萱争论到底是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的问题,当然每天争论并不代表每天都有吃,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啃大白馒头,常常是肚子填饱了,嘴里却淡出了鸟来。

  十三岁的时候,张梓淇躺在桥下的堤坝上,绿草如茵,蓝天白云,张梓淇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双手枕于脑下,贼肆意。

  老头正在桥头上算命。

  “去去,给我让个位置先。”何萱毫不客气地在张梓淇身边坐下,身上飘着一股脂粉味。

  张梓淇斜了眼何萱,浑不在意地吹了声响亮地口哨。

  “这是我新买的胭脂,看看,好看么?”何萱摊出了她刚刚一下午的战利品,何萱比张梓淇还大了两岁,张梓淇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何萱就因为簪花的事情和他闹不快,到了如今更是要打扮的年纪了,身上的脂粉味从来都少不了。

  好在脂粉味也不算太难闻。

  “颜色太艳了。”张梓淇诚恳道。

  “我就喜欢艳的,你懂什么?”何萱的眼角抹着朱红色的妆,睨起人来气势十足。

  张梓淇默默闭了嘴,把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抹在脸上跟猴子屁股似的。

  何萱放下胭脂,伸出修长的手指细细打量了起来,手上是前段时间凤仙花开的时候,她捋了一大把,细细研磨,染上去的。

  指甲盖染成红色,好看极了。

  张梓淇斜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何萱亮红色的指甲,以及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同样白皙,光洁的侧脸,阳光为她的脸圈上一层金边。

  真是十分……赏心悦目。

  变故通常是陡然发生的,譬如上一秒张梓淇还在一边欣赏何萱好看的侧脸一边思考老头所说的那个算式的结果,下一秒他就同一脸茫然的何萱一起被人扔进了一辆装满了稻草的马车。

  与之一起在马车里的,还有那个在桥上算命骗钱的何之栋。

  张梓淇和何之栋两个糙汉子还处于茫然状态,但何萱是谁啊?是个一天洗十遍手脑袋上抹着头油头发梳的服服帖帖脸上不容许有块灰尘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啊,所以小姑娘何萱当即就闹腾起来了,一嗓子如平地一声雷,把两个一脸神游的一老一少魂给拉回来了。

  何之栋先是安慰地从兜里掏出了块手帕帮何萱擦擦脸,被何萱果断嫌弃,然后何萱掏出了块还带着香味的手帕,细细地帮自己擦着脸。

  张梓淇回过神来,其实算命这回事,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老头只是通过对一个人的观察来推断,在张梓淇看来观察是比算命更好换饭吃的一门本事,譬如此刻,老头子虽一脸忧愁,却没有本应有对于突发事件的慌张,说明,十有八九,老头子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梓淇开门见山,眼睛死死地盯着何之栋,何萱也义愤填膺地一起盯着他看。

  “啧……你这小崽子,真是再精也没谁精得过你。”何之栋提起两跟手指捻了捻自己的那点山羊胡,故作高深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是我们的劫数,躲不过的。”

  尽管张梓淇见过老头子无数次这样子的故作姿态,但在这间充斥着稻草的肮脏的一个漆黑的马车车厢里,张梓淇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老头的确是个出世的高人也说不定?

  张梓淇从来都看不透老头。即使到现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该面对的绝不逃避,即使生活颠沛流离,困顿不已,依旧可以笑的露出一口大黄牙喷出热乎乎的带着臭味的口气同别人吹牛扯淡。

  即使被压弯了腰,脊梁却不能断。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弹回忆杀~( ̄▽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今天是二月十二,宜嫁娶求财祭祀。

  何萱比张梓淇还大了两岁,和苏远同年,二十四岁,按理来说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基本等同嫁不出去的那种,所以张梓淇也就差不多认定了何萱这辈子就单着了,谁知骤然间何萱不但嫁出去了,还是找了个如此的金龟婿,张梓淇颇有点接受无能。

  但何萱的婚礼肯定是要去捧场的,更何况老头也会在,说起来自己很久都没见到老头了。

  于是张梓淇随便选了点彩礼,换了身新衣裳就拖着苏远出了门。

  苏远这趟门出得也不容易,来来回回起码经了十几个人的手,才特批了他允许出外去陈家,只能去陈家,此外哪都不能去,张梓淇还得一直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地守着。

  上茅房都得站在茅房门外守着——这是上头批下来的原话。

  何萱与陈思然的婚事办得可谓是热热闹闹,声势浩大,光是迎亲的队伍就占了大半条街,其中聘礼更是不计其数,真是把整个汴京城里的待嫁少女们羡慕的哟,空气里都飘着酸味。

  张梓淇和苏远赶到时喜宴已经开始了,坐下来一看……好几个熟面孔,像宋景这般比较熟的还笑着打了打招呼。

  何萱的娘家自然是没有人的,撑死了一个老头,最多再加张梓淇一个,也就是说,这场出现在婚宴上的人,基本都是陈家的,张梓淇放眼望去,基本以朝中官员为多,这么多官员放下身段来参加一个江湖女子与一个普通富商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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