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徐图之的毛病,是断然不可能写上一整页的废话再寄给宋景的,而且还用着别人的署名。
定然是这里面藏着什么别人不能看的秘密,徐图之只好以这种隐蔽的形式告诉宋景。
宋景亲启。
近日户部事情良多,纷杂无章,户部全员已经近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连轴转的日子里偶有闲暇便特别思念起宋兄来,想着若是宋兄能在此帮忙搭把手的话,依宋兄的聪敏,定然能减轻大家的不少负担。
但想着宋景去雁门关监军同林孚老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又不由地为自己的龃龉想法感到羞愧。宋兄现在是去沙场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了,责任重大,我却还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费你的心。
今年的汴京冷得比平时快了许多,已经打了秋天的第一场霜了,城外的枫叶红得煞是好看。不过徐老说这枫叶颜色太艳,不吉利,生生地把大家约好的假期赏枫变成了户部兵部刑部一日游。
大家很是不满,不过皆敢怒而不敢言,听闻最近朝堂中局势复杂,所以徐老的心情十分不好,谁也不敢这时去犯他的太岁。
只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说到这话中便不由地带上了点酸,毕竟宋兄你去塞外跟着林孚老将军镀层金再回来,只怕以后便不用再待在户部这事多的清水衙门了,最次也能进个刑部吧?不过我看好你,我觉得你至少能进大理寺,以后要是当上了个少卿啥的,可别忘了我们这群窝在徐老手下暗无天日的户部小官们啊。
兴许是今天喝高了些,有些胡言乱语还请宋兄见谅。
说起来塞外的天气怎么样?是不是比汴京还要冷些?我家那败家娘们前几日就烤上炭火了……幸好这些年多多少少有点积蓄,我听闻铁真人说,塞外现在的风已经可以刮进骨头里了。宋兄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带上狐皮的裘帽了?天气越冷人便感觉越困倦啊,现在不过亥时,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的牢骚发的也差不多了,谢谢宋兄,宋兄在塞外还望保重身体,多注意保暖,切勿让凉气进了身。
第一段,“户部事情良多……”现在是深秋,征税的时节已经过去,又未到新年的收支统计,按理来说因是户部较为清闲的日子,事情良多……户部只要管收支,莫非朝廷又得了或是支出了一大笔钱?
支出……莫非是支出军费?
“思及宋兄……责任重大。”徐图之一向是主和派,他认为与其花费大笔的人力物力去和铁真打,还不如缴纳岁币,稳定边境,这样老百姓还能过的安生些,还省了交军税的钱。
第一,朝廷可能支出了一笔很大的军费。第二,军费里颇有蹊跷,所以老师希望自己能回户部。
第三段,“城外枫叶……兵部刑部一日游。”
冷得快,局势不稳僵持状,红枫叶,城外大约是出了什么事,兵部刑部……莫非?暗示着我要去蹲大牢?
宋景挑了挑眉,继续读下去。
第五段,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第六段,“宋兄你去塞外……进大理寺。”
去塞外同林孚老将军回来就进大理寺?啧。
第七段,宋景看着铁真人三个字,莫名觉着格外刺眼。
汴京大约是出了什么事。以及,汴京想要……
宋景停止了猜想,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冷静。
张梓淇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塞外苍凉,一路都是黄沙茫茫,坑坑洼洼沟壑遍布,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还有多远?”天已经黑了,大家停下来稍作休整,宋慈看向铁皮,视距离远近而考虑要不要连夜赶路。
“还有差不多三十里。虽说不远,然而晚上不但有野兽,而且路也看不清,很容易就会迷路,所以为了稳妥还是就在此地露营比较好。”
张梓淇就着铁皮身旁坐下,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这人居然还想着要连夜赶路,真是丧心病狂。
“那大家在此原地休整,每三人一组换班看守,每组守一个半时辰,首先是你们三个。”宋慈随意从士兵里指出三个人。“其他人休息。”
张梓淇强撑着听他说完这段话,倒下去就人事不省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张梓淇被铁皮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发亮。铁皮递给他一个硬梆梆的肉夹馍,张梓淇接过来就着水边吃,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总共十个人,每三人一组轮三趟,这么说起来,受到优待的不是身为副将的宋慈却是自己这个身无长处的画匠?
“张兄,可否继续上路?”宋慈一把把张梓淇从地上拖起来,张梓淇这才注意到——大家伙都已经骑在马上,只等他一个人了。
张梓淇忙一口吞了还剩的肉夹馍,翻身上马,“抱歉,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无妨。”宋慈拖着缰绳慢悠悠地跟在张梓淇身边绕,“接下来要进入铁真的领地了,大家放慢速度,提起十二分的警戒,千万莫被铁真发现了。”
就这般不疾不徐地行了十几里。前方竟是有了人烟的痕迹。
几个东倒西歪的黄土房不均地分布在这片土地上,仔细一看,屋上的茅草都被刮走了,显然这里是破败了很久。
“铁皮,这就是你所说的塔格尔镇?未免也太过破败了一点吧。”张梓淇捅了捅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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