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似乎低估了自己的刀法,和尚金刚掌刚要击出,刀身陡然加快,竟直直从他身体穿过,于五尺外方才散于无形。
和尚还未开口,但觉胸口、脑门、小腹、大脑都是一痛,随后身体分为两半,各倒一边。
金少言似也被自己的刀法所摄,神qíng之间大为异常,他回头去看方才的女子,只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提刀正要攻去,女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本是金枝玉叶,瞒着父母到江湖游玩,见到张弘范的手下正在搬运贡品,自是不平,仗剑挺身而出,但她万没想到世上竟有人只需一刀便能将人分作两半,恐惧之下再也无法忍受,哭了出来。
金少言将和尚劈为两半不仅惹得少女心惊胆颤更使得围在周围的官兵们肝胆yù裂。
谁曾想到只凭一把刀便能将人一分为二?即便是神仙再生,或许也无法到达如此境界。这少年人是谁?江湖上从未听过他的名号,莫非是后起之秀?
少女哭声为歇,一人从人群之中走来,他手持一把铁扇,脸上罩着一块黑布只留一双冷峻的眸子死死盯着金少言,他好似并不在意金少言的刀法多高,行至人群中,他开口道:“不知兄台和这位姑娘可是同路?”他声音细若涓流,浑然不是一男子该有的音调。
金少言也被自己刀法震住,以为自己杀错了人,连忙摇头道:“我和这位姑娘素不相识,方才那和尚忽然朝我攻来,我下意识地就。他自幼生长富贵人家,爹娘有意不让他接触江湖,因而不擅长应对江湖人士,此际说不出个理由来。
那人听得金少言之话,冷峻的眼神稍有放松,他将铁扇折叠后朗声道:“既然少侠与这朝廷钦犯无gān系,劳烦让一让。”
金少言心下一惊:“这女子方才怒喝张弘范手下收刮民脂民膏,定然不是凶恶之徒,看这蒙面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我置之不理或恐她有危险。”他本就心思缜密,处事冷静,若不是方才被自己吓住,他便不会说不认识少女。
那少女听得蒙面人说了自己,当下抹了眼泪喝道:“张弘范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却说我是朝廷钦犯?”她说完,双剑抬起,似要与周围人拼命,但她目光却又看向金少言,眼中虽有些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求救。
第25章:生别离
“山哥。”像是有人在唤着他的名字。
“山哥你怎的还不起来?都快午时了。”他听得很不清楚,想不起说话的人是谁,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一缕阳光猛地刺了进来,他下意识又闭上,好一会儿才又张开。
“是幻听吗?”他呢喃一声。
柔和的阳光丝丝缕缕洒在他单薄的身子上,身上盖着的棉被让他不至于受着寒,他轻声念着谁的名字,听不太清,过了一会他像是要坐起身来,一旁立着的侍女听得身边动静,欣喜若狂,连忙跪在chuáng边,将一旁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先送入自己口中,再对着少年的嘴,让他喝下,两唇相对,她像是习以为常,如此反复,一碗药很快喝完了。
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意外的虚弱,他抬了抬手像是要揉眼睛,但他不论怎么揉,都看不清眼前少女的样子,只是唇边少女的芳香仍有残留,他抿了抿嘴,苦笑一声,朝她挥了挥手也不说话,侍女明白少年意思,起身端着药退了出去。
忽然,少年感觉身体异常冰冷,这股寒气在他体内乱窜,bī得经脉僵硬,血液不通,片刻便似万千蚂蚁在身上叮咬,可他忍受着这般剧痛,一言不发。
侍女再进来时,发现他眉目紧蹙,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于是叹息一声,竟脱掉了衣服,眨眼已是一丝不挂。
她轻轻掀开少年身上的被子,缓慢地躺在他的身边,同时伸出自己的手,将他抱在怀里试图用她身上的温度,驱散少年体内的寒冷。
可少年却突然大吼一声:“你滚!”他本虚弱不堪,这一声也是气无力,但侍女充耳不闻。
她抱得更紧了,柔软的身体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被抱着的少年感觉身上的痛苦稍有减轻,不似方才那般剧痛了,可他却觉得羞耻。
侍女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少爷,静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是您的人了,早晚有一天也会这样抱着你的。”
少年紧闭着嘴,浑身颤抖了起来,奈何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手能稍微移动,侍女见他像是挣扎,爱恋地抚摸他的胸口:“老爷已去昆仑替你求药,临走吩咐了,每日都要这般替你缓解痛处。”
“但我宁愿去死!”少年一字一句说出口,言语间满是绝望。
静儿的唇吻在了他那苍白的脸上,连带着她落下的泪珠:“二十年前,老爷将我从láng群之中救回,便说让我做他儿子的媳妇,如今你们父子终于团聚,我守了二十年的寡也该结束了。”
二十年前她才三岁,不谙世事,只知道萧穆然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听懂了萧穆然对她说的话:“等到山儿将来长大成人,你便做他妻子。”她不知妻子是谁,但却拼命地点头。
此时是在cháo州郊外,大山之中,一座鲜有人知的古堡之中。
偌大的古堡此时只住着他们两人。
她照顾他已有三日,自从老爷将这名少年带到此处,并吩咐她无论如何也要减轻他病发时的痛苦开始,她便已明白,这名少年,定是老爷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死去的儿子,是她将来的归宿。
少年听她说着,咬着牙:“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
他被萧穆然一刀伤了背脊,险些死去,好在萧穆然求得杜神医要了三枚续命丹,可延长十二日xing命,这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但他到底是受了重伤,浑身难动分毫,两条腿更是没有知觉。
“你一定就是老爷的儿子,你一定就是少爷。”静儿去牵握紧拳头的他的手,像要让他放松,可少年偏是不放她只好劝道:“少爷,老爷说过此法可舒缓你全身经脉,不至于疼痛难耐。”
少年有意去躲,但chuáng却太小,身子大部分已失去了知觉,他只能任由她握着手。
她甚至将他的手放在了她自己的胸口。
“少爷。”她正要说话,谁知少年低声乞求:“我求你了,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少爷是要去哪?”
“你管不着。”
静儿握着少年的手有些用力:“静儿不让少爷离开。”
“疯子!”少年破口大骂,谁知他骂得越凶,少女越是兴奋,本来一脸的哀怨,此时竟笑出了声:“少爷骂得对,我就是疯子。”
少年吃了一惊:“你这个死女人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哈哈,对对对,我就是个死女人,一个早就该死了的女人。”
她笑得有点夸张,同时将少年的手往下移动,直到少年的手掌传来一阵cháo湿。
他心中惊骇,身边女人竟会因为别人骂她而来了事,当真不可理喻。
奈何他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她来摆布,更何况这处古堡建在深山,数十年来从无外人闯进,她根本无须担心自己与少年的好事被人打破。
她的动作不停,嘴也不停,不停说着她的故事:“少爷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老爷带着我离开北方后,将我安顿在这里,用铁链捆着我,不让我到处乱跑,他像是疯了,整日在我面前说‘将来你要嫁给我的孩儿,将你关在这里,是怕你不老实’。”
她方才疯狂,此时又变得幽怨起来:“我从四岁锁到了十四岁,那一年,老爷打听到了伊日比斯的行踪,便用玄铁打造的枷锁将我关在这里,每日都有一名聋哑老人送吃的给我,让我活到今日。”
少年听罢心中怒火消了大半,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任谁从小被关在这里都会发疯的,更何况是跟一个疯子住在一起?那时的萧穆然一定也是个疯子,为了报仇,失了神智。
“那日老爷将您带来,我便看出,少爷便是我将来的夫君。”
“夫君,有我在此,你那也不要去,等到老爷从昆仑回来,彻底治好了你的病,我们便成亲。”
两人躺在chuáng上不知过了多久,静儿惊呼一声:“怎的如此久了,少爷还未有所反应?”
少年闷不做声,甚至觉得羞耻。
静儿又道:“莫非老爷这一刀,连你的那方面功能也斩断了?”
她急忙去抓少年身下,发现还在,松了口气,搂着少年的腰:“若没有了它,以后想生孩子便成了是奢望。”
她一直自言自语,少年知道她是疯子,不作回答。
可他心中却是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怅然,自己自幼被师父带大,除了知道自己父亲姓萧,别的一概不知,七年前(大年已过,新年伊始)自己被金老爷所救,带回泉州做了金少言书童。怎知世事难料,造化弄人,波澜不惊的日子竟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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