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入怀来_滴答滴滴答【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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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扶桑剑客山田却不参战,他指挥士兵每次进攻百人,似乎并不急着将今夜前来行刺的人杀死,他命人端了张椅子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听得他喃喃道:“传闻白勺已得玄一门天仙老人真传,今日我倒要看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第44章:满江红

  正自想间第一批百人已经死全,而武林侠士无一人被杀,山田心下一惊,又让百人上前,身边一蒙古将领早已看不惯,怒喝:“你这是在让我的人送死!”山田不语,他十分厌恶张弘范手下各员将领,偌大个蒙古人大军之中竟无一人剑术超群。

  今日得到消息文天祥yù行刺张弘范,且领头之人竟是白勺,他早已想与白勺一战,奈何这些年来战乱不止,白勺潜伏泉州,自不会被太多人熟识。

  白勺长剑激dàng,不出片刻杀得蒙古将士胆寒,站在山田身边的将领再也忍受不住,挥手喝道:“一起上,能取白勺首级者,官晋三品,赏金万两!”

  众人一听,心下已知生无可望,当下更加认真,只图能杀一个是一个。

  蒙古士兵一拥而上,他们听得奖励早已忘了生死,且对方只有数十人,己方数千人,如此悬殊之下更是不惧,长刀猛地砍了进去。

  白勺体内玄功运转将周身士兵bī退,不想一柄大剑从天上直劈而下,他矮身躲过,玄一门剑法环了一个圈想套住重剑。

  不料重剑虽笨拙,但变招极快,白勺第三剑刚想刺出,重剑从左侧拍来,他只好回剑挡住,不想一人忽然抽一柄秋水播剑向他小腹刺来。

  白勺自去玄一门习武以来,集百家之长,当下长剑下切,一招“梅香剑毒”格开重剑,此时周围士兵已杀死几人,无数怒吼贯彻宇内,山田见自己一招未能得手,心下兴奋,出招更是狠毒。

  东瀛扶桑剑客原本以长刀为主,但他偏要选一柄玄铁重剑并融入一刀流剑法,一刀流剑法本是以快、准、稳闻名,但山田舍弃了快和稳,他只求准,于是独创一门剑法,不败于扶桑各岛。

  又有一名侠士死在乱刀之中,跟随白勺前来行刺的人已为数不多,他们纷纷背贴着背,唯独白勺在场外与山田斗剑,曾有士兵举刀要杀了白勺,都被山田击退,他怒喝:“此人谁也不准攻击,我要讨教他的剑招!”人人惧怕山田手,竟无人敢再去攻击,即便是方才将领说了奖赏,是故众人顿感吃力,所有的兵力都来对付他们了。

  白勺明知今日必死,但只要有一份生机他绝不会放弃。

  待得山田铁剑再来,他gān脆保守凝神,竟不出格挡招式。

  那山田见了心下好奇,原本带有七分的杀招减了三分,但仍旧势不可挡。

  白勺纵跃而起,长剑在空中舞出一轮弯月,待得重剑自下而上攻来,他忽而又凝神不发,他已识得对方重剑速度奇慢,只要抱元守一,定会看出破绽。

  然则打斗许久,他仍旧瞧不破对方剑招,只觉得无数剑影纷拥而至。

  玄一门“虚玄”本是轻盈武技,此番白勺施展开来宛如罗天仙子,大方异彩,山田喝了声好,重剑已至白勺面门,他已看出白勺在等自己攻出一招,他再利用灵巧的轻功避开,届时自己正处于旧招刚去新招未立之时,于己身乃是被动。

  他玄铁重剑灌注真气拍向白勺面门,白勺只当山田中计,长剑回锋一转,已到山田腋下,但他正要刺出一剑,忽而感到一阵yīn冷,原是山田抽出腰间短剑,从他面颊划过,留下一道浅淡的伤痕。

  此时众武林人士几乎死亡殆尽,唯有白勺因为山田的吩咐无人敢入场处决,二人较量时,张弘范在一群副将的簇拥下急匆匆地赶来,他看了一眼地上惨死的刺客尸体,大喝道:“山田君,此时不是比武之时,当分清楚轻重缓急。”他患有眼疾,此时看不真切与山田打斗的人是谁,一旁的副官说了,他欣喜道:“我深居营中便是怕他文天祥派出‘十剑’前来暗杀,如今他们即已败露,今后当可无忧。”

  然则山田本不喜官场作风,他帮张弘范无非是因为张弘范曾告诉他剑圣所在,但在宫中数月之久,竟只是做些闲杂工作,早已有了离走之心,不想今日听闻有人将来行刺,带头之人便是他闻名已久的剑术高手白芍,这可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此际打斗多时,双方旗鼓相当,他正兴奋,不想张弘范却派人前来相助,他怒喝一声,重剑刮起一道剑风,将上前的几名士兵杀死,张弘范气急,怒道:“山田君,我敬你是个英雄好吃好喝供你,你何故杀我手下?”山田不答,他攻出一剑,直bī白勺小腹。

  白勺淡然出剑,竟格开了如此凌厉的一击。

  山田落地,他道:“你何以不用你的成名剑术?”

  白勺知他练武成痴,若不使出绝招定会难分胜负,今日大局已定,自己本该早死,若非他非要与自己单打独斗,岂能苟活于此时?故而他点了点头:“我便让你见见我‘虚玄剑法’最后一式。”

  张弘范失去了耐xing,他挥手让众手下齐涌而去,务必要将白勺当场杀死。但那山田却横加阻拦,他重剑舞得密不透风,怒吼道:“谁敢阻我比试剑法?”数人被他的重剑斩腰,立时毙命。

  他听白勺将施展绝技,内心早已狂喜,不料张弘范却要阻拦,当下怒不可遏,也不管白勺,径直冲到张弘范身前,那张弘范本是军人,身qiáng体壮,但在山田面前却仍旧显得瘦小,他喝道:“你要如何!”

  山田不语,怀里短剑架在张弘范脖子上,示意他不可妄动。

  周围士兵尽皆气急,纷纷呵斥让他放了将军,不想山田却说:“你们全部退出去,留我一人与他决斗。”

  张弘范心中气恼却不敢发怒,他转念又想:“我便依了你,届时我命人从外面朝里面she箭,即便你们武功再高,也便死于箭下。”当下颤声道:“都依你,都依你。”

  众士兵退去后,山田将张弘范也丢了出去,此刻只剩下他和白勺两人。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你出招吧。”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喉头一阵苦涩,紧接着一股恶心从腹部涌上,他急忙就地打坐,想将此等异状平复,不料越是用功恶心俞重,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勺冷眼旁观,他即不感激山田让他死于乱刀之下,也并不恨他。

  山田道:“看来那张弘范在我的饭菜里下过毒。”他早知张弘范不可能毫无顾忌地让自己在军中,此时毒xing发作,他已知所剩时日无多,忽的站了起来,沉声道:“出招!”

  白勺并未出招。

  他只是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悯。

  “你已败。”

  山田不解:“还未打过,如何分了胜负?”

  白勺道:“因你产生了恐惧。”

  山田不语。

  白勺继而道:“你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所以恨不得与我打完最后一场。”

  山田忽然丢掉了手中重剑,笑道:“你也败了。”

  这次轮到白勺惊讶了:“哦?”

  “因为你的剑已断。”他话说完,白勺手中铁剑瞬间断成三截。

  “我用重剑便是因为重剑可斩断一切短剑。”他说完,仰面倒下。

  他的最后一战已胜,因为他打断了对手的兵器。

  但他也败了,因他产生了恐惧。

  原来他也害怕死亡。

  白勺朝山田尸体拜了三拜,朗声道:“我拜你三拜是因为你武功高绝。”语罢站在原地,又朗声道:“张弘范,你若听得到,便来取某人头吧!”他说完,刚才退出去是士兵又冲了进来。

  今夜已流了太多的血。

  白勺忽然感到了一阵疲倦。

  他好想闭着眼睛睡一觉,醒来后唐小南和李未雪依旧像曾经不知多少时候在自己身边吵闹。张弘范也不再废话,他手一挥,身后士兵拉弓搭箭,瞄准场间那一袭白衣的男子。

  白勺朗朗念道: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於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凶虎,入军不被甲兵。凶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生死不过一瞬间。

  他闭上了眼睛,过往一切都在心中飘过。

  一支箭透过他的小腹,他并未觉得痛楚。

  又一支箭透过他的大腿,他也依然站得笔直。

  无数的箭铺天盖地朝他飞来。

  刹那便落下。

  他面带微笑,又换了首《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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