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昱岩回忆了一下,“像小猫扑蝶。”
“去!”符卿开佯装生气,打掉了武昱岩夹口苏ròu的筷子,武昱岩乖乖的改去夹小萝卜缨子了。符卿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主动往武昱岩碗里夹了块口苏ròu。
“你说,”符卿开一向喜欢边吃边说话,武昱岩“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姑娘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武昱岩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样貌俊朗,不愁吃穿。”
“庸俗。”符卿开咽下一口粥,“总有些姑娘,不爱钱,不爱貌,只喜欢那贴心的小郎君的吧。”
“巧眉倒是说过类似的话,只求知心人,”武昱岩扯下两个鸭腿,放了一个到符卿开碗里,“不过我想,还是要才貌俱佳,品行端正,才配得上巧眉。”
符卿开点点头,“巧眉自然当得上那样的男儿。”
符卿开起身去案几上取了那包东西搁在武昱岩面前,“我有个想法,”符卿开点了点那个耳坠子。
“这个耳坠子的样式,跟贾欢姑娘上次戴着的那个极为相像。”
武昱岩瞧了一瞧。“这也不奇怪,货郎走街串巷的,哪儿都能去。”
“这当然,可是我分明记得贾欢姑娘的那个耳坠子,比这一个,可是jīng致贵重的多,哪怕放到铺子里,也是能入那些个富家小姐的眼的。不可能是他拿来卖的,他的主顾们也断断买不起。”
武昱岩与符卿开相处久了,将他前后讲的话一串联,“你怀疑贾欢与货郎暗中生qíng?那耳坠子是货郎独独制给她的?若是qíng郎,便是有嫌疑了。”符卿开打了一个响指。
武昱岩垂眸细想了想,“证据单薄了些。”
“岂止单薄,旁人完全可以说是我的臆测。”符卿开倒是很有自觉,拈了一根小萝卜吃了。
武昱岩将裹着首饰香粉的帕子扯到自己跟前来,他盯着瞧了会,拿起那个香粉包来,隔着油纸嗅了嗅。
符卿开一直关注这他的举动,“如何?”
“倒是与贾欢身上的那股味道有些相像。”武昱岩微微皱眉,不大确定的模样。“大抵是姑娘身上的香粉都有些相像?”
“巧眉喜欢百合香气,这包香粉是茉莉花香,贾欢身上的似乎是栀子花香,”武昱岩又将香粉包凑近鼻端,“你的想法,增了一分可能xing,这包香粉和贾欢身上的香气中,都有檀香做底味。”
符卿开拿过那个香粉包嗅了嗅,“果然有檀香味,这个货郎,倒是不俗。”
两人吃吃聊聊,倒寻了条新的线索出来。
只是那货郎走街串巷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曹府的丫鬟们也只说是个身量不高,但是挺敦实的小青年,隔三差五便会挑货来卖,符卿开又不想贸贸然去质问贾欢,便派了小捕快轮班守在曹府偏门外,可偏生下了功夫候他,他却不来了。
守了几日都无所获,符卿开正愁着呢。
在堂前转来转去的,忽然像中了邪似得,狠狠弹了自己俩脑蹦,又着急忙慌的跑出去了。何大婶正在坐在堂下洗菜呢,被符卿开这举动惊呆了,边上的jī过来偷啄盆里的菜,她也没发觉。
“昱岩,昱岩。”刚巡查完牢房的武昱岩回过头来,符卿开风风火火的冲到他跟前,“快,让王勇他们去贾欢哪儿守着去,我既然怀疑他俩有猫腻,自然应该去她那看着才是啊,猪脑子。”符卿开想再狠狠敲敲自己脑袋,却被武昱岩一把抓住了手。
这举动来得突然,俩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你快去吧。”还是符卿开先开口。
“好。”
不换不知道,这一换地方守着,果然是卓有成效。隔天晚上,那货郎居然就出现在墨香书院后院墙外的那棵老树旁,只见他伸手在衣服上揩了揩汗渍,抱住那老树,就开始攀爬起来。
等符卿开赶到时,那货郎已经进去了,符卿开还颇为专业的换了‘夜行服’,急急地催着武昱岩赶紧带他进去。
虽说是为了查案,但是在别人的房上窃听,终归是件不大光彩的事。符卿开没有练过武艺,在房梁上保持一个姿势蹲久了,身形有些晃动,武昱岩立马就察觉了,用左臂揽住了他。符卿开虽有些不好意思,但qíng势所bī,也只能如此。
房中男女显然是私会,所以说话声音也不大,武昱岩带着符卿开从房上飞了下来,躲在窗台下头,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听墙脚’了。
只听见房中的女声果然酷似贾欢,“……打探了几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做了那样大胆的事儿。”
那个货郎也开口了,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我有何办法,难不成,任凭你给那个变态做妾。”
符卿开同武昱岩对视了一眼,正准备进去把那个男子拿下,却听见房中有些暧昧的娇声软语传来。符卿开不知道武昱岩听到这些声响作何反应,他自己已经是一把火从脚底烧到脑门了。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武昱岩淡定的上前敲了敲门。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武昱岩便也不客气的推门进去了,符卿开连忙跟上。
屋里两人已经全然吓傻了,那男子倒是很快回过神来,“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符卿开一听这话便知是话本小说看多了。
武昱岩将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曹先生身子弱,别让他听见。”这句话将那两人的痛点踩的稳准狠,虽有些不地道,符卿开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
稳住了房中的局面,符卿开才开始扫了眼对面的男女,一看到那个货郎,符卿开脑中第一想法就是骂自己愚蠢,武昱岩先他一句说道,“竟然是你!”
原来眼前的货郎居然是先前查赵玉翠一案时,将他俩的视线往曹恩身上引的那个货郎,符卿开还记得他的名字,“吴兴!”
“符大人好记xing。连贩夫走卒的姓名都记得这么清楚。”不知是不是qiáng忍慌乱,吴兴显得很淡定。贾欢羞愧万分,一直将自己的身子往吴兴身后藏去。
“我若是记得清楚,就不必废这老些功夫。那曹恩可是你杀的!?”符卿开有些郁闷。
“大人方才不都听到了吗?何须再问。”吴兴倒是gān脆,省下符卿开不少口舌。
他俩人带吴兴走的时候尽量不惊动贾儒士,不过符卿开还是对贾欢补充了几句话。“贾姑娘,明日开堂审理,必定会把来龙去脉解个清楚明白,贾老先生那,你还是自己拿捏着分寸解释先吧。总比从旁人闲话中知道的好。”
“大人,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带走她,放过我们把”贾欢早已瘫软在地,匍匐在符卿开的脚边,拽着符卿开的衣摆凄凄切切的哀求着。
“不成。”符卿开硬起心肠,“杀人就要偿命。”
贾欢的泪珠打湿了符卿开的鞋面,她抬起头斜眼上瞟着符卿开,露出一丝怨毒来。爱qíng的破灭竟能让一个温柔的姑娘脸上露出这种神色来,符卿开打了个冷战。
武昱岩将吴兴jiāo给王勇他们,见符卿开还不出来,走进屋子里。见状,也不开口,只将符卿开的衣摆从贾欢手里头扯出来,护着他走了。
“你既然与贾姑娘两qíng相悦,何不早早娶了她,也不会惹出这般祸事。”符卿开站在牢门外看着吴兴,回首想想这个案子,觉得并没有到走投无路,非得取他人xing命的地步。
“呵呵,符大人你相貌俊雅,年轻有为。武捕头亦是英姿挺拔,身手不凡。怎会了解我这种平庸之人的苦处,”吴兴惨然一笑,“我幼时也曾在墨香书院求学,与莹儿相识甚早。而后家道中落,为求生计,原先执笔执书的手,挑起了货篮。幸亏莹儿并不介意,我与之相恋也有两年之久,你以为那贾儒士当真不知?他虽厌恶曹恩,但不过是讨厌其年纪与莹儿不相配,又有污名在外。要是说起来,他更是讨厌我这家徒四壁却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的穷小子。”
“也不见得是这样的吧。”符卿开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日曹恩来向他提亲,我在房外偷听,贾儒士先是以为曹恩是替他儿子来提亲的,端茶递水,好不殷勤。后来听曹恩说了来意,才呆住了。”吴兴嘲讽的看了一眼牢窗外无月无星的天空,“都说父母之爱子女,必为其计深远。我那日携礼上门访他,恨不能跪在他面前,将心肝挖出来给他瞧瞧,里头装的全是他女儿。他怎的就目光如此短浅,只见那金银珠宝,不见那真心真意?”
“原以为能将那赵玉翠之死推到曹恩身上,可还是不成。眼见那婚期将近,我实在无法,才走了那歪门邪路。从曹府丫鬟口中得知那后院乃是一个死角,晚上甚少人经过。恶念一生,就难以磨灭了。”吴兴说罢,闭口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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