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昱岩还在给妹妹止血,鼻腔里都是血腥气,胸腔里头都是怒火,但又担心妹妹。
“我无妨的,皮外伤,符大人在这呢!你快去呀!”武巧眉看出了哥哥的担忧,连忙说。
武昱岩不再犹豫,想巧眉说的方向赶去。在追到山上的时候,树木是天然的遮蔽,武昱岩寻了一棵高木,一跃而上。他凝目望之,在前方百来米处,发现了三个在移动的黑点。武昱岩连忙朝那个方向追赶过去。
武昱岩估算着自己的步伐和他们移动的速度,心想早该追到了,那人的衣摆在触目可及的地方一晃,等武昱岩赶到时,却只见一片空空的糙甸,半个人人影也没了。
‘这不可能。’武昱岩在四周环视一圈,难以理解,他的轻功虽说不上绝顶,但是捉着几个小毛贼,绝对是手到擒来,万万没有失手的道理。
“你说你明明看到了,赶到的时候却半个人影也没有?”符卿开蹲在炉子旁边扇火,炉子上是给巧眉炖的阿胶桂圆羹,要把她的气色稍微补起一些再让她回家,不然武父武母要担心死了。
武昱岩接过他的扇子,让符卿开歇息一会,自己来继续扇。
“嗯。”武昱岩的声音一听就是心里郁闷了。
“这倒是蹊跷了,”符卿开坐在条凳上思索着,“没事,迟早逮到他们。”
“他们是外乡人,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呢?”武昱岩难得说这些丧气的话,伤了妹妹,又没捉到贼,的确够泄气的。
符卿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武昱岩原本顺溜的发顶被他摸得毛毛躁躁的,外头的雷声一阵高过一阵的响。
“要落雨了。”武昱岩把自己埋在臂膀里说了一句,符卿开揉揉他的肩颈。大雨应声而下,在廊前的青砖石地上奏起噼里啪啦的吵杂乐曲来,像是没有经过彩排的打鼓新手们,不默契的初次配合。
大夫给巧眉包好了伤口,腕上缠着白纱布。“会留疤吗?”huáng细六在一边探头探脑的说,众人都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
“这么深,肯定会留的。”武巧眉不大在意的说,“贴个花钿就好了,一样好看。”说完还揉了揉武昱岩紧皱着的眉头。
“外头雨越下越大了,都不好回家了。”武巧眉瞧了瞧雨势,又说。
“无妨,我去牵了马车过来。”武昱岩还未起身。
“大哥,我去吧。”不等他回答,huáng细六一溜烟跑没影了。
武昱岩本想再去那几个贼人消失不见的糙甸上找找线索,只是这倾盆的大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外出也不太方便。整日整日的和符卿开两人窝在衙门里头焙栗子吃。
“这可是今年最后一波栗子了。”符卿开深深的嗅着余烬里头飘出来的栗子香气。武昱岩拿了个铁丝网做成的简易漏勺把灶里头的栗子给一粒粒的筛出来。
符卿开急急的拿了一颗,他手心皮嫩,一下就被烫着了,忙丢了出去。武昱岩伸手一捞,就接住了,用指甲一点点的剥了,往白瓷盘里头一放,示意符卿开去吃。
“你怎么不觉得烫手。”符卿开疑惑的问。
武昱岩摊开了手掌让他瞧,符卿开伸手触了触,只觉得比自己的手心硬上许多。武昱岩一个劲的剥,符卿开一个劲的吃,吃了几粒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便捡了一粒又大又饱满的栗子递给武昱岩,武昱岩手里正忙着,只微微张了口。符卿开只好把栗子往他嘴里一送,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武昱岩含下栗子的时候,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指尖,唇瓣也濡湿了指端。
符卿开的指尖像是着了火似得,又热又苏又麻。武昱岩却毫无所觉的继续剥着栗子,符卿开只以为他是无意间舔到了,却没有发觉武昱岩偏过头去时,嘴角稍稍牵动的样子。
符卿开把指尖紧攥在掌心,脑子里又不合时宜的回忆起马车上那个意外的吻,他的视线又落到武昱岩的唇瓣上,想像着他是怎么舔过自己的指尖……
“大人!”有急切的叫喊声从外头传来。
旖旎的思绪被打断了,符卿开像是被大人逮住偷吃的小孩,一下子蹦了起来,“什,什么事。”
王勇是冒雨来的,浑身都湿透了。“有个老乡,害怕连日的大雨把他家的肥土给冲散了,就去荒地上取些泥回来垫高自家的田埂,结果挖着挖着,边上的泥地竟被雨水逐渐冲刷出了一张人面,连滚带爬的跑来报案,吓得现在还瘫在大堂瑟瑟发抖。”
“竟有此事?杀人还埋尸,这几日的大雨原来是为着这个!”符卿开抬腿就要往来冲,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头上被人扣上了一个斗笠,身上也被披上了一件蓑衣。
“在入冬前着凉的话,不容易好。非得要去的话,也得穿严实了。”武昱岩说着,也从墙上取了套蓑衣穿上,又对王勇嘱咐说,“你先去洗个澡,叫大娘给你煮完姜汤,我带huáng细六和那几个小的去就行了。”
第34章:暗娼
等武昱岩带着众人来到那个报案人说发现尸体的地方时,雨水已经将尸体的半身都冲刷了出来。
“咦?”huáng细六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不是那天那个说被人给劫了的小子吗?”
“当真?”符卿开往前走了几步。
huáng细六又仔细盯着瞅了瞅,“没错,就是他!”
“来,把他挖出来。”武昱岩把自己的佩刀递给符卿开,符卿开连忙抱进怀里。
因为料想到尸体的qíng况,所以多带了几个人,动起手来倒也费不了多少劲。
“身上倒不是那天我给他的那身破衣了。”huáng细六抬着尸首气喘吁吁的说,雨水一个劲的流进他的嘴里,他只好边说边把雨水从嘴里呸出去。他对面抬尸首的小捕快,觉得脸上更湿了。
一众人浩浩dàngdàng的推着尸体回了衙门,“上次你还没跟我说,‘桃花劫’是什么意思。”符卿开又想起这事儿来了。
“就是暗娼。”一滴雨水沾在武昱岩的唇上,他说话间不小心吃进去了。
“啊?看着却是老老实实的面相呢。”符卿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人,你在这方面真跟武大人一样不开窍啊。”huáng细六在后头戏谑的说。
“你也不开窍吗?”符卿开问武昱岩。
武昱岩的表qíng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问题一样,“别听他们瞎讲。”
“那就是开窍的喽?”符卿开像是存心捉弄他一样。
武昱岩直到把尸首抬到仵作房,其他捕快都退了出去,才回答说,“开窍的地方不一样。”
符卿开一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看武昱岩又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只能耸了耸肩,开始手上的活计。
huáng细六在大堂坐着,找了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又在圈里画了几个小圈。
“这是什么?”武昱岩从他头顶望下去。
“那条街附近有几家做暗娼的,我看看哪几家比较近。”huáng细六听出是谁了,头也没回的答到。
“全面吗?”数量倒是比武昱岩想象的多。
“七七八八,都是些老手。”
“为什么要做暗娼呢?”一个新来的叫焦三的捕快问。
“大多是相公或是相好的bī迫的,没钱了,就打发自己女人出去接客。”huáng细六一向嬉皮笑脸,说到这些事也不免严肃了起来。
“禽shòu啊,这是,这咱不管管?”焦三义愤填膺的说。
“那些姑娘大多没有娘家,没有去处,有几个不愿意再跟男人过下去的,那男的被咱们制住了以后,她们就去了外乡。剩下的都是没办法离开那男人,他们说起来名义上也都是夫妻,咱们就算抓到卖yín,那男的也会推说是自己女人与人通jian,女的有时候还会帮着自己男子说话,没法办。”武昱岩一气说了许多。
焦三若有所思,“这世上,许多事,还真是没法子管。”
“什么事没法子管?”符卿开从里屋走了出来。
“没什么,”武昱岩抢先说,“尸体上有什么线索?”
“死因是脾脏破裂,锐器刺伤,小刀,剪子一类的。”符卿开摇摇头,“其余就没什么了,衣物上也没什么线索。”
“只能找找他那天晚上落脚的地方了。”武昱岩说。
“挨个查吧。”huáng细六抖了抖自己手上的纸。
外头的雨像是知道他们又要出门似得,竟体贴的小了许多。连续查了三家都否认,huáng细六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可是人命官司,你要是糊弄我,我可就跟你没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鹿衔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