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欺人太甚!
如此的有恃无恐!
如此的目中无人!
居然连朕都不放在了眼里!
手指在矮几之上狠狠的抓过,指甲划出几条划痕,发出"吱嘎"的摩擦声,然后又返回前面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下又一下,矮几上顿时布满了指甲划痕。
祈安慢慢的从内堂走了出来。
江隆聿头也不回,道:"你都听见了?"
yīn冷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出,越发的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祈安闻言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轻声开口:"皇上……"
江隆聿半晌不答,沉默了很久方才道:"我没事。"
……遗诏吗?
这确实是吴志伟手里最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是自己无法反驳的理由……
目前无法反驳的理由……
江隆聿一直沉默着,这让祈安觉得十分不安,于是又开口,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皇上--"
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江隆聿一把拉到了怀里,手也伸进了衣襟之中捏揉抚摸。
祈安大惊,想要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现在还是白天呀~~~"祈安慌道。
"白天又怎么样?"江隆聿冷哼一声:"反正这也是他们想看到的,不是吗?"
说完一个翻身,把祈安压到榻上。
既然吴志伟的言下之意是要自己作个只管享乐不管国事的昏君,那做几场戏又何妨?
你想玩?
朕就陪你玩!
吴志伟,朕倒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一gān大臣们回到议事厅。
吴志伟并没有跨进去,而是在门口就抱拳作了一个揖,道:"本太傅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各位同僚慢坐。"说罢转身就走。
其它官员都连连作揖相送,施文远却快步追了上去。
"吴太傅请留步!请留步!"
"施太傅有什么事吗?"吴志伟回头,不急不忙的道。
施文远似乎很焦虑的样子,瞅瞅四下无人,方才开口:"吴太傅,刚才在皇上面前,你也太放肆了!"
"怎么可以那样对皇上说话?"施文远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就禁不住流冷汗:"皇上虽然年幼,但是毕竟是皇上!你这样放肆,岂不有违臣子之道?"
听了这通话,吴志伟却笑了:"施太傅真是忠心耿耿啊,只是,吴某也是为了社稷着想,竭力为皇上分忧,怎么就是放肆了?"
"你!"施文远被吴志伟呛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指着对方,chuī胡子瞪眼。
吴志伟却又转身,客客气气的道:"施太傅年纪大了,想必也乐意有个安逸的晚年,好饴孙为乐吧?既然如此,有一些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施文远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吴志伟却中途截断,继续道:"其实皇上喜欢作什么,那是皇上的事儿,不是吗?宠幸那个叶祈安,无非也是皇上的兴趣,我们何必扫兴,连皇上闺房之乐也要过问呢?"
吴志伟说的是什么,施文远心知肚明。
"吴某知道施太傅向来正直,见不得污秽宫闱之事。不过,皇上还是小孩子嘛!何必和小孩子生气?"
说完,吴志伟还安慰似的的拍了拍施文远的肩膀,然后转身打算离去。
身后,施文远开了口:"吴太傅,皇上不是小孩子了!"
听见这句话,吴志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明年开chūn,我们四位辅政就要还政于皇上,让他真正的一统天下。"
见吴志伟就那样站在那儿,施文远慢慢走上前去,绕到他面前:"就算我们现在手上有先帝遗诏,不过,那也只到明年开chūn为止了。到时候,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得乖乖的把国事大权原封不动的奉还到皇上手中!谁都不可能例外!"
吴志伟面无表qíng的听着。
"而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离明年的chūn天,也不过还有四五个月而已……"施文远目不转睛的盯着吴志伟,想发现他脸上任何细微的神色变化。
吴志伟笑了,不出声的笑了,抬头,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施文远:"施太傅,你说这些话,吴某可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呀,况且--"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吴某觉得,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南泽之乱,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言尤过早的事qíng吧?"
说完便一个转身,看也不看施文远,疾步向宫门处走去。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施文远一张老脸yīn晴不定,半天,方才拂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踏出巍峨的宫门,吴志伟这才回头看了看身后一望不见尽头的宫室。
明年开chūn吗?
嘴角浮上一个冰冷的笑,眼睛却眯了起来,she出危险而狠毒的光芒。
施文远,你这个人向来摇摆不定,又想当忠臣又想靠对正确的势力,做事说话无不矛盾,不过这次,你还真就说对了一件事!
离明年开chūn,只剩下四五个月的时间了……
抬步要走,冷不丁头顶上却传来一阵"噗啦"的翅膀挥动之声。
一群黑色的鸟儿似乎被什么东西惊起,惊惶的在宫门之上来回飞舞,发出嘎嘎的叫声。
两旁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看见吴太傅在,都垂手行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这是什么?"吴志伟仰头看着那盘旋不止的黑色鸟群,问道。
"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野鸟,大概是被什么惊到了吧?"侍卫头领惶恐的回答。
"……"
吴志伟却没有再说话,只示意侍卫递上弓箭。
他拉开硬弓,搭上羽箭,缓缓的瞄准了那群鸟儿,松开了手。
"嗖"的一声,破空之响瞬间响起,尖利而刺耳。
一只黑色的鸟应声而落。
吴志伟把弓箭丢还给侍卫,冷冷的开口:"全部she杀掉!"
说完离开,身后,得到命令的侍卫纷纷搭上弓箭,把箭头对准了那群无辜的鸟儿。
弓箭离弦。
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悲鸣,黑色的羽毛散落一天一地,在空中缓缓飞旋,然后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当祈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日暮时分。
他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宫里侍从们奔来奔去的脚步声,还有传唤晚膳的声音,带来些微的嘈杂。
窗户被夕阳染得晕huáng,却又带着淡淡的红色,像一抹褪色的血痕,爬在jīng致的窗棂之上,竟忽然让他觉得刺眼。
于是闭上眼睛,缓缓的从chuáng上撑了起来。
身上还残留着刚才云雨的痕迹,漆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带出一丝慵懒而又媚惑的味道。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已经没有了江隆聿的身影。
屋子里,除了他自己,也再没见着有别人。
安静。
像是太阳临下西山之前,那短暂而无声的安静。
祈安披上外衣,缓缓的走到屋外。
江隆聿正独坐在夕阳之下。
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祈安的脚边。
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江隆聿头也不回,问:"你醒了?"
祈安"嗯"了一声,走到江隆聿身边。
江隆聿却抬头看向院中栽种的花木。
宫里的花木都是jīng心安排过的,为了能一直赏心悦目姹紫嫣红,于是被宫人巧妙而细心的伺候着,以便让贵人无论何时看见,都是枝繁叶茂的大好光景。
只是,再jīng心的安排,也无法抵挡时间的脚步,逆转季节的变迁。
枝头,依旧有枯huáng的树叶缓缓落下,宣告着秋天的到来。
看着一片枯萎gānhuáng的叶子慢慢的落到脚前,江隆聿忽然开了口。
"已经是秋天了吧?"
"啊?"祈安被问的一愣,回答:"是的,立秋都已经很久了。"
"是吗?已经立秋很久了……"江隆聿淡淡的道:"那么说来,冬天也快了吧?再过不久就是明年开chūn了……"
明年开chūn?
江隆聿想到这里,忽地笑了一笑,自言自语似的的继续道:"算来也只剩四五个月的时间了呢……"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一双手掌。
手中空无一物。
不禁又笑,只是这次的笑容,却带着一丝苦,一丝难,一丝坚决,一丝孤注一掷。
"祈安,你说明年开chūn,会顺利吗?"他问。
祈安摇摇头:"不会。"
吴志伟大权在握那么多年,岂是会一朝一夕就拱手相还的?
不光是吴志伟,只怕连另外的三位辅政,也不会那么顺从的还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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