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了一会儿,祈安觉得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眼角略有些上扬,越发显得深沉而煞气,不怒自威。
江隆聿抬起祈安的脸朝着自己,手指轻轻的抚弄着他秀气的下颌,柔声道:"你应该明白……要瞒过吴志伟可不简单,若是一个不小心露出破绽,就会前功尽弃bī入险地。"
祈安静静的听着,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所以,想要瞒过他,我就得先瞒过你。"江隆聿继续道,"只有先把你骗过去了,吴志伟才会信以为真。"
听着他这番像是解释的话语,祈安不禁苦笑。
能怪他骗自己么?
步步为营步步惊心,走错一步,很有可能就万劫不复!
怎么能不小心?
怎么能不谨慎?
如果自己事先知道了江隆聿的计划,还会那样惊慌失措悲痛万分吗?
发自真心的悲痛万分·
就像江隆聿说的那样,吴志伟不是简单的角色,要骗过他,只有先骗过自己最亲密的人,才不会让他起疑心!
而自己,正是所有人眼中,江隆聿最亲密的人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皇上……"半晌,祈安才缓缓开口,"能帮得上皇上的忙,我很高兴……"
江隆聿闻言却笑了,"听你这话,还是在怪朕呐!"
捏住对方秀气的下巴,毫不犹豫的覆上他的双唇,舌尖一遍遍的勾画着那秀美的轮廓,轻咬着,吮吸着,直到对方难耐的略张了张唇,便霸气的长驱直入,入侵过每一处每一分。
"唔……"祈安喘息着动了动身子。
江隆聿的吻,总是这样霸道又不容拒绝,像是永远都在掠夺着,bī得你喘不过气来!
……而那个人……
他的吻,却是温柔的像chūn风细雨,抚慰着,怜惜着,似乎是在捧着心爱的宝贝,是那么小心翼翼,唯恐折了伤了,唯恐受了丁点的委屈!
想到凌凤丘,祈安心里忽然一痛,连忙不露痕迹的侧过头,避开了江隆聿的亲吻。
"……"江隆聿也没多说什么,松开了手,任他退开,然后翻出替换衣裳,换下了身上那件沾染着血迹的里衣。
马车还在路上疾驰,车轮压在碎石上,不时发出"咔咔"的声响。车厢颠簸的厉害,马夫不停的鞭打着马儿前进。
被选来拉御车的马,本来就是万中挑一的上等良驹,此时被鞭子一打,更是马蹄如飞,朝着京城的方向火速奔去。
车旁,端王带着手下亲兵,也是马不停蹄的跟着。
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内,就要赶到京城!
三个时辰,就要赶完平时要花整整两天才能走完的路!
争分夺秒!
有兵士体力不支倒下,端王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大声令道:"倒下的人随后赶来!其它人继续赶路!"
脚下竟是片刻不停。
车内,江隆聿和祈安二人虽然有靠垫可倚,但是急速行进中的马车,不但颠簸的厉害,更是时有弹起,颠得车里的人也是摇来晃去坐不安稳。
祈安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抬头往江隆聿的方向看去,却见他闭目养神,似乎这颠簸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只是,眉头还是紧皱着,长而上翘的眼角,睫毛微微颤动着,想来心里也并不安稳。
是在担心着那场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吗?
还是正在盘算着那一步又一步的棋子,应该落在什么地方?
……棋子?
祈安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激得他一下子撑起身来。
"皇上!"
听出祈安语气中的惊惶,江隆聿睁开了双眼,"什么事?"
"那些刺客?"祈安惊疑不定,问道:"难道那些刺客,并不是……"
"不是什么?"江隆聿紧紧盯着祈安,追问。
"莫非……"祈安犹豫了一下,方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莫非那些刺客,其实并不是刺客?"
"……"江隆聿闻言,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似笑非笑的道:"刺客就是刺客,什么叫并不是刺客?"
"但是--"祈安心下怀疑,忍不住又问,"这事也未免太凑巧了!还是说,那都是吴志伟安排的?"
"哼!"听见祈安这样问,江隆聿冷哼一声,道:"脱不了gān系。"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吴志伟一直有和断天门联系,而且就在最近,断天门的人也曾悄悄的出现在他的府上,要在秋猎之时对朕下手!"
江隆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于是朕就将计就计,来了这一出断天门行刺的好戏!吴志伟以为是他得手了,自然会放松警惕,而这就是朕的大好时机!"
听见江隆聿一一说来,祈安心里惊疑万分,黑亮的双眼一直看着他。
将计就计?
好一出将计就计!
那边,恐怕吴太傅以为自己得手了,还在慢条斯理的准备着拔营的事宜吧?
而这边,却已经是一切安妥,猎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猎物上钩!
生死相博!失败者断没有存活的机会!
祈安忽然想到了凤丘。
已经投靠了吴志伟的凤丘!
若是输了,你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呀!
吴志伟虽非善类,但是江隆聿……
他会放自己的手下败将一条生路吗?
更何况是乱臣逆贼?
祈安咬住了嘴唇,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表露在脸上,唯恐被江隆聿看出了端倪。
心绪如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他却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那天凤丘凑在自己耳边低声说出的一句话。
"太傅处境堪忧。"
六个字,字字牢记。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呢?
为什么?
他投靠了吴志伟,而吴志伟得到了凌安王藩兵的兵力,不是更安全才对吗?
如今的局势,谁手里多一分兵权,谁就多一分胜算!
吴志伟不但手握京畿驻兵,现在更有了凌安王的支持,怎么还会"处境堪忧?"
处境堪忧的,应该是江隆聿才对!
可是他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的是,"太傅处境堪忧"……
莫非……
祈安猛地睁大了双眼。
莫非,凤丘他?
脑海中猜测出来的那个答案让祈安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果是真的,那凤丘和江隆聿,这两个自己最重视的人,断不会有半点损伤!
忧的是,如果猜错,被打至万劫不复的,也会是自己最重视的人……
要说出来吗?
说了出来,江隆聿也好早点作个打算,至少能掌控住他所能控制的所有棋子。
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猜测,万一qíng况正好是所料到最差的那种呢?
心中犹豫再三,祈安咬咬牙,看了看一旁的江隆聿,还是缓缓的开了口……
正午的时候,吴志伟也出发了。
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旌旗飘扬,马蹄得得,缓慢的行进在返京的路上。
凌凤丘并没有一起回去,而是单独上路。
看着大队人马逐渐消失在远方,凤丘这才缓缓的从小山坡上下来。
小顺拉来他平素的坐骑,凤丘接过,转头看了看一旁凌安王府的人。
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属下听从世子差遣。"
凤丘也一扫素日里嘻哈的模样,表qíng严肃。此时的他,方才显露出能掌控万千兵马,谈笑间翻云覆雨的能力。
"联系上了吗?"他沉声问。
"只等世子一声令下,便可马上行动!"
"很好。"凤丘嘴角一勾,笑得似是而非,"出发吧!"
他翻身上马,看向京城的方向。
"他们也该等急了。"
说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一声长嘶,往前方奔去。
午时刚过,江隆聿已经回到了京城。
城门空旷,只有守门的士兵倚着城门,寒风chuī过,卷起一地的落叶。
江隆聿走下车来,抬头看了看飞檐巍峨的城楼,然后转身,看向一旁静立的端王。
"终于开始了……"
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一双眸子缓缓的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定在他们来时的方向。
祈安忽然觉得很冷。
不是寒风刺骨,而是江隆聿那幽深难测的眼神。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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